第14章
“母……穗玉!”
李筠欢见他还在继续往远处的陡坡走,连忙叫住他:
“还要再往里走吗?那边路都没怎么开拓怕是不好走,而且里面这么荒凉应是没什么东西了,万一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里面该怎么办,我们先回去吧。”
时榴看着李筠欢担忧的样子,把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拨开:
“没事的,我来过很多次了。”
“筠欢,你就先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李筠欢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时榴微微苦笑着看向自己,眼里还包含了几分恳求。
他停住了脚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些阴翳情绪,略微有些干涩地开口:“好吧……那你记得要早些回来。”
李筠欢在原地守着,看着时榴头也不回地越走越深,心里的不安与躁动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为什么不让我跟在身边?
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信任我?
为什么不爱我……
突然天上掉下来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从那些阴霾里剥离出来,李筠欢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天已经转阴了。
好在雨点不是很大,他们出来地匆忙,也没想着要带伞,否则怕是连回去都难了。
看着母亲消失的方向,他心中生出的担忧之情远远压过了因为被抛弃而产生的不满。
时榴绕过杂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石碑前,若是李筠欢在这里定会十分惊讶,因为这块碑上刻着的名字他一点并不陌生,正是侯府的主人李吹寒。
可若要说不是他的话也没错,
因为这上面刻着的字是:
“李府世子李无晦之墓”
时榴用衣摆轻轻将上面落的一层细灰擦去,靠着石碑缓缓地坐了下来。
“无晦,我来看你了。”
他偏过头看着这块石头,心中依旧不解:
“你真的还活着吗?”
“你知道吗,即使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一直都还舍不得真正地去恨你。”
“你以前对我真的很好……”
时榴对着这块石碑自言自语,这里没有埋葬任何一具遗骸,却埋葬了他唯一的爱人。
他静静依偎着石碑时突然一片叶子落在了他的脸颊,惊醒了这位正恍惚着的客人。
这片叶子似乎是带着它的使命,在提醒眼前的这个人说:不要睡在这里呀,会着凉的。
时榴接住这片叶子,此时天上悬挂的雨滴也在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混着泪水一起落在地上。
“你不是说会一直守在京城等着我回来找你的那天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另一幅模样?”
时榴为他活着的的爱人立了一块碑。
当初他带着父母的期望,第一次一个人跨越千里出发前往都城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江南的雨季。
梅雨好像停不下来一般一直在下,差点把他困在了那场雨里,他克服了很多困难,熬过路途的车马劳顿,千辛万苦地走到了李吹寒面前。
可是对方的眼神里却少了那股炽热,似乎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潮湿。
那时时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内心十分酸涩,他有数不尽的话语想对他倾诉:
我来了,我没有辜负我们的约定。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实现抱负了。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用去再忍受一年又一年的分别了。
可是……
如今时榴再看着李吹寒在他面前这幅慵懒又冷漠的样子,在自己还没有说完几句话时便找了个理由提出要走,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时榴心里有些失望:有什么是比他们如此艰难的重逢还要重要的吗?
他失落地想着: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处理吗?
看见我,
你不开心了吗?
他心里念着的这个人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此时李吹寒只能听见自己脑子里面的系统正在给他介绍面前的这位陌生的少年:
“这是原身喜欢的人,但是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他还顺便点评了一句:“还行吧,确实挺漂亮的,小伙子眼光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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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还叶果
"李大将军若是能平定此次边患凯旋归来,那朝廷以后的兵力岂不是都由李氏一家包揽了?"
"连你都能想到,你觉得上面那位难道就想不到?
所以说这次的胜负很难预料啊,朝廷肯定会出手暗中整治李将军。”
时榴刚走进清越书院便听见有同窗在院中议论时事,他听见熟悉的名字后凑了过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挤进那些谈论的人群中。
"此次匈奴大肆南下发动战争,不就是想给我们内部之间再填一把火吗?这种情况下,李大将军赢了便是功高盖主,朝廷不会安宁。输了更是不得了,皇上绝对会趁着这次机会把李氏手
上留存多年的兵权收回来。"
"可要是输了的话那我们的边镜怎么办呢?"
"你懂什么?大宁王朝富裕强盛了这么多年,就算让给他们几座城池又何妨?毕竟那就是几座荒凉的边缘小城,圣上还可以借机顺水推舟栽培些自己的人去夺回来,可李氏再不除可就是要危及根基的安稳了。”
"哎,异姓臣子再怎样表忠,最终还是难逃猜忌啊。”
很快他们又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毕竟能聊这么多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很危险的举动了,天家和世家之间的事,岂是这群寒门读书人可以随便揣测议论的。
时榴心里想着刚刚听见的那些事,抬脚走进房内,见冯远山正同另一位高大的青年一起谈论着什么。
两个人刚才一直在这候着就是在等时榴过来,所以在见到时榴后,冯远山就示意他身旁的人暂时先停下。
“晚辈扬州时氏之子时榴,拜见冯大人。”
冯远山不语而是用眼神端详着他,见他身型修颀如竹,面若清风很是满意。
很快他收打量的目光,开口应道:“先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修学。”
随后将身后站着的人又推到时榴面前说:
“这位是你的师兄扶月清,我一共就你们两个学生,你们师兄弟二人今后需彼此互相扶持,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我看看。”
“弟子谨遵教诲。”
“弟子谨遵教诲。”
冯远山很满意,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自行退下,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
书房外,扶月清无言地站在时榴面前,时榴看见他倒是挺开心的,本想着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以为是落入举目无亲的境地,却不曾想到还能在此再遇旧人。
时榴主动和他打招呼:“镜冰哥哥,原来你已经先一步来京城了。”
“当初你走后我一直挂念着你,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伯父可还安康?”
扶月清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看着时榴眉头皱起,随后开口问道:
“时伯父时伯母没有陪你一起来吗?你怎么也会寄居在清越书院?身边怎么也没带个人跟着照顾?这里的条件又不是很好,若是没遇上我,你住的不适应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时榴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知道他是真的在不满自己的举动,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面对扶月清一直都有些面对长辈般的紧张。
所以低下头示弱道:“镜冰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爹娘请示过了,得到了他们的同意我才来的。此次来也是为了寻我在京城的好友,只是他最近有要事缠身无暇顾及我,待他处理好了那些事情,我便会同他一起。”
扶月清听他说完这些手掌不自觉地抓紧: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他转身准备离去,走前对时榴交待道:
“京城不适合你,若是没其他事你还是早日回去吧。你在扬州待的好好的……有什么朋友还值得你特地寻来?
若是住不惯就不要任性,不要忍着吃下这些你不该吃的苦,毫无意义。”
时榴心里却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很认真地在回答这位旧时的玩伴:
“好,我知道了。”
扶月清是他家先前雇佣的一位抄书先生带过来的孩子,在此之前他们父子俩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状态。
那位先生身份听过也不简单,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会流落于扬州,他为了抚育扶月清受雇于人,靠着替别人抄书写字挣一些零钱来维持生计。
但是这些钱勉强只够满足他们父子俩的温饱,别说供扶月清读书了,有时候就连扶月清自己也得去打打零工来维持日常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