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我是让你回来说离婚的?”
“不是。”
苏鹤声有自己的想法:“砚之对我已经讨厌到了这个地步, 什么都不告诉我, 如果他肯原谅我,至少…至少这种时候, 他会愿意我在他身边。”
现在这样, 自己打掉了孩子, 倘若唐臻没有告知他,他不赶回来,也没有去查沈霖安的事情, 那沈砚之将一个人承担这些事。
他一想到就揪心的不行。
沈砚之身体不好,心里又装着这些事,还需要提防着,尽心尽力地瞒着他,心理怕都有些损伤。
唐臻无语:“所以你就直接说离婚了?”
“……嗯。”
“你是不是蠢啊?严义不是说了他听得到吗?”
苏鹤声怔了一下,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答应离婚,他也不用这么累。”
“流掉孩子,对身体……”
他话没说话,忽然有点说不下去。
“……”
唐臻握着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疯了是不是?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他把孩子打掉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沉寂一片。
从这话里,苏鹤声似预想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细想,于是单核处理一般,眨了眨眼,回道:“你说的。”
“你昨天跟我说砚之怀孕了,但是约了你老师做手术。”
“……”
唐臻眼神四处飘了一圈,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我说是打胎手术了吗?”
“你是产科的。”
“……那我也没说啊!”
这一来一回,一个不敢相信,一个不敢承认的,都在推脱责任,严义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行了!少诡辩了!”
唐臻自知理亏,严义一说完,他便闭了嘴,给了苏鹤声一个爱莫能助、好自为之的眼神。
之后便躲到了后边。
严义抱着臂,坐在办公桌上,长腿交叉抵着苏鹤声坐的椅子腿:“苏鹤声,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
苏鹤声细想了一番,哑声道:“所以…所以他没有打掉孩子是吗?”
“本来是要打掉的。”
严义补充了一些关于这个孩子的细节:“发现怀孕的时候,你们刚闹离婚,那会儿他身体不好,又因为你……总之,这个孩子是不打算留的。”
“今天也是原本定好的手术日期。”
苏鹤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严义眼神冷漠,无论苏鹤声做的多好,也不是对他,他没法动容:“但前两天,砚之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我估计他是在渐渐打消离婚这个念头。”
严义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苏鹤声,你不觉得你永远都是这样吗?总是莽撞行事,你很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吧?毕竟我都看到过热搜。”
“是。”苏鹤声任由他骂。
现在他的状态犹如喝醉了酒,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
“但是你一声不吭,不管你是没看到,还是装作不知道,或者什么其它别的原因,你肯定是有印象的,后来唐臻告诉你,还有那个沈霖安,应该早就告诉过你吧?沈霖安跟你说的时候,你就怀疑了,是吗?”
“但你也没问过一句,甚至一回来就答应离婚,我还以为你多坚如磐石呢。”
严义义正言辞,也略带嘲讽。
像是要把沈砚之受的苦,遭的罪全都挂在这件事上。尽管他并不知道苏鹤声的真实想法,可他就是要将那些罪名,一并移花接木地盖在这件事的头上。
唐臻有点听不下去,觉得严义有些强词夺理。
“喂,你差不多得了,他是没问清楚,那你也没问他怎么想的啊,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一堆,你不跟他一样么?”
闻言,严义睨他一眼,冷淡道:“我没有义务关心他的想法,更没必要关心他的孩子。”
“……”唐臻又被怼了。
说的也有道理,但他还是想反驳,只不过碍于严义的凌厉的眼神,便止住了。
苏鹤声听着,脑子乱成一团,可他听明白了严义的意思,便没为自己辩解,猛地起身就要走。
“干什么去?!”唐臻叫住他。
虽然他不同意严义的说法,但也害怕苏鹤声这个榆木脑袋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我去看看砚之。”苏鹤声没敢说他其实是想去解释。
严义没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鹤声,他刚刚那番话,明里暗里说了不少,但始终没有开口讲沈砚之的病情。
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他承认刚才有点过激,但他不否认苏鹤声对沈砚之的感情。
只是,万一把病情告诉他,苏鹤声知道了,恐怕不会答应留下这个孩子,那沈砚之……
严义压着一口气,跟在苏鹤声后面,回到沈砚之的病房。
这会儿床上的人蜷缩着,眉目紧蹙,一看就是陷入了沉睡,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睡得也很难受。
“睡着了。”严义轻声说。
苏鹤声也看出来了。
砚之没睡着时,他是不会蜷着身子的。
只是他注视了一会儿沈砚之,转头问严义:“既然不手术,怎么还穿着病号服?哪里生病了?”
“感冒了。”严义说,“最近胎像也不稳,又感冒又操心劳神的。”
“我知道了。”苏鹤声低低说。
“天河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唐臻见话题转移,便知道自己已经从事情里摘了出去,随即放心且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手机。
今天他不值班,是他老师何主任值。
难得有能偷懒的时候,他可不想回去。
提到天河,浑身的疲惫便在瞬间席卷而来,苏鹤声挨着沈砚之坐下,时刻盯着他的状态,这才真正回过神。
“僵持。”
“他们态度怎么样?”
“不放人,也不逼紧。”
苏鹤声就只有一点钱和一点能力,没什么经不起耗的。
“为难吗?”严义措辞谨慎,“你想过怎么办吗?”
苏鹤声沉默良久,把自己和郭仲的打算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严义,之后便看见严义像震惊了一般呆愣住了。
确实,严义确实很震惊。
他是独子,至今也没有谈过恋爱,跟家人联系也不多,只是维持在勉强的日常关心中,很少有深入交流。
所以,沈砚之对苏鹤声的了解,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沈砚之想的没错,苏鹤声是真的打算自己组建团队。
严义一直以为沈砚之是未雨绸缪,直到刚才亲耳听到,严义才为之震惊。
并且,沈砚之不像是了解他,而是对他了如指掌。
仿佛知道或者能猜测出苏鹤声的所有近况。
“怎么了?”苏鹤声见他出神,困惑,“你出神了。”
严义拉了拉嘴角,晃了下神,才说:“我可以给你投资。”
“什么?”
苏鹤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现在的确需要拉投资,因为手头上的钱,他准备拿去买小岛,之后所剩不多,组建团队只能勉强存活。
可如果能拉到投资,那就不一样。
只是苏鹤声觉得奇怪:“你不是医生吗?而且…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得亏你还能看得出来。”严义翻了个白眼,“医生怎么了?医生不需要身外之物支撑科研吗?”
“再说了,我上头还有整个严家呢,现在市场转型,我觉得让他们拓展别的行业,也没什么不行的。”
严义说完,停了一下,视线扫过熟睡的沈砚之,补充道:“况且,砚之也说你能力不错,我认为应该不会是亏本买卖。”
“砚之……”苏鹤声捏了捏掌心,眼睛注视着沈砚之,低声说,“是砚之让你帮我的对吗?”
“……是。”
这何止啊,他啥都没帮,全都是沈砚之出的钱,只是以严氏科技入股投资而已。
所以承认也没什么。
既然沈砚之有心想瞒,他帮忙瞒着也没什么。
还是那句话,严义仍然觉得纸包不住火。
**
沈砚之醒时,严义和唐臻正拎着晚餐回来。
他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三个人守着他,一个产科主任,一个心外科主任,一个……即将离婚的配偶。
他们生怕沈砚之中途出什么事,这人现在真就像一个瓷器,不留神的话,一旦摔在地上,好一点就是断胳膊断腿,差一点就要粉身碎骨了。
等到了八点多,见沈砚之还没有醒的迹象,又给他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精神紧绷后乍然松懈,所以睡得比较沉,严义和唐臻这才出去买晚餐,让苏鹤声留在这里照看。
两人推门进来,苏鹤声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回来了?”
“嗯,就在医院食堂买了点。”严义随口说。
唐臻抱怨着:“都这个点了,医院食堂还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