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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就是!”同桌的人也纷纷帮腔,壮起胆子,“那傩婆子死了的消息,镇上谁不知道?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一个修道之人,不好好清修,跑下来多管什么闲事?”
  “管得着吗你?我们爱聊什么聊什么!”另一人更是梗着脖子叫嚣。
  茶馆内本就不大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一角。连空气都开始变得躁动。
  沈昭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她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拇指轻轻一顶——
  “噌!”
  那柄尚未出鞘的青霜剑,仅仅露出三寸剑身,冰冷的剑柄,便如毒蛇吐信般,快如闪电地抵在了那叫嚣得最凶的汉子胸前膻中穴位置!
  那汉子只觉得胸口一窒,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满眼的惊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我管不到你们?”沈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的官府,总能管到。蓄意散播流言,污蔑他人清誉,扰乱乡里,按《大宋律》,该当何罪?尔等,可想尝尝牢饭的滋味?”她的眸子扫过其他几个已经噤声的同伙。
  茶馆内一片死寂。先前看热闹的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引火烧身。被抵住的汉子更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事喧哗?聚众滋扰,成何体统!”就在此时,一个沉稳中带着威严的男声从茶馆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身着玄色劲装、腰间系着“镇祟司”字样腰牌的官差鱼贯而入。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一股干练之气,正是被朝廷现任镇祟司副指挥使的谢临!
  他本是带队在附近巡视,听闻茶馆骚动便过来查看。刚踏入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立刻定格在那个月白清冷、持剑柄抵人的熟悉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师妹?”谢临的声音带着惊讶,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站到了沈昭与那桌茶客之间,隔开了对峙的双方。他一身官服,气度威严,瞬间镇住了场子。那几个茶客一看来了真正的官差,而且明显和这个修士认识的大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打颤。
  “官……官爷!是……是她先……先动的手……”那被抵住的汉子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想辩解。
  谢临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沈昭,眉头微蹙,压低声音:“师妹?怎么回事?你怎会在此与人起了争执?”
  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妹性子清冷孤高,等闲不会与凡夫俗子计较,更遑论在闹市用剑,虽没出鞘,但此事必有蹊跷。
  与此同时,距离茶馆不远处的陆青荷医馆后院,气氛也因一个突然闯入的、气喘吁吁的乞丐变得紧张起来。
  “陆……陆大夫!不好了!出大事了!遭了遭了!”那乞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惊惶,拍着医馆的后门板大喊。
  陆青荷正在院中翻晒药材,闻声连忙开门:“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乞丐扶着门框,大口喘气:“是……是您!您前几日在坊间让帮忙传的那个……那个傩婆子的消息!出事了!惹上大麻烦了!”
  “啊?”陆青荷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下。
  屋内的林蝉和花小七也被惊动,快步走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林蝉急声问道。
  乞丐咽了口唾沫,指着茶馆的方向:
  “就……就在前面永记茶馆!刚才来了个穿白衣服的剑修,听到有人议论那傩婆子死了的事,当场就发火了!用剑指着人,差点打起来!那气势吓死人了!
  结果……结果又来了几个官差,领头的那个官爷,还管那剑修叫……叫师妹!现在茶馆里围了好多人!那剑修脸色难看得要吃人似的!”
  听到这位乞丐的描述,林蝉脑子嗡地一声,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是沈昭!”她立刻明白过来,沈昭定是听到了关于她死讯的谣言,才会在茶馆与人冲突!
  “糟了!”林蝉跺脚,又气又急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这误会闹大了!”她顾不上解释,对花小七和陆青荷急道:“快!去茶馆!再不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话音未落,林蝉已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医馆,朝着永记茶馆的方向疾奔而去。
  第15章 当街偷袭
  林蝉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茶馆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闲人,嗡嗡的议论声如同夏夜恼人的蚊群。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虽因谢临官威的介入而有所缓和,但那无形的压迫感仍沉重地弥漫在空气中。
  “让让!麻烦让让!”林蝉顾不得许多,仗着身形灵巧,像一尾滑溜的鱼,硬生生从人缝里挤了进去,带着一身微汗的尘土气,径直冲到茶馆中心那抹清冷孤绝的月白身影旁边。
  “误会!都是误会!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她脸上堆起惯常的、带着几分油滑和讨好的笑容,对着周围抱拳作揖,试图用江湖人的方式化解僵局。
  目光扫过那几个面如土色、被沈昭寒气吓得瑟瑟发抖的茶客,最后落在沈昭那张冰封般的侧脸上。
  沈昭感受到她的靠近,微微侧目。眼眸中,此刻又添上了一层清晰的困惑。林蝉?她怎么来了?还说什么误会?
  “林蝉,你来的正好。”沈昭的声音依旧清冷,手腕微动,那抵在茶客胸前的青霜剑锵地一声精准归鞘,动作干净利。
  她转向林蝉,神情严肃的如同在陈述宗门戒律般,“这些人,凭空捏造,恶意散布你身死的谣言,污人名节,依律,应交由官府严惩不贷!”
  林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叫苦不迭。看着沈昭那副凛然的模样,她真是哭笑不得,又莫名地有点感动。
  这位玉华宫的高徒,竟将维护她的清誉以己任,完全没不知道这谣言本身就是她林蝉一手炮制的!
  “呃…这个…沈昭啊…”林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
  此时,一直愁眉苦脸的茶馆老板终于忍不住了。他搓着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对着沈昭连连作揖:“这位仙长…还有这位官爷…小店…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您几位贵人在这里一闹,外面围了这么多人看热闹,小老儿这生意…以后谁还敢来喝茶啊?求求各位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他的声音满是市井小民的无奈与惶恐。”
  林蝉眼珠一转,一把拉住沈昭微凉的手腕,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语:“这事回头跟你解释清楚!先撤!求你了!”
  温热的呼吸带着急促的气息拂过沈昭敏感的耳廓,那陌生的触感和林蝉话语中罕见的恳求之意,让沈昭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更深的茫然。
  恰逢此时 。陆青荷也匆匆赶来。
  “掌柜的,借一步说话。”陆青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着痕迹地将老板引到后面人少的角落。她动作娴熟地从袖中摸出几块不小的碎银,迅速塞进老板手里,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惊扰了您的生意,实在对不住。这点心意,权当给您压惊,也请您帮个忙……”她又摸出几块碎银,声音更低,“麻烦您把那三位受惊的客人请到后面,好言安抚一番,就说…是东街的陆大夫代朋友赔个不是,请他们喝杯茶压压惊,万望海涵。”
  银子入手沉甸甸的,老板脸上的愁苦瞬间消了大半。此事,也算消停了,谢临也将围观之人驱散开来。也就继续巡逻了。
  沈昭随着林蝉和陆青荷走出茶馆,眉头紧锁,旁边的林蝉也是尴尬。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那个谣言乌龙。
  “那个…沈昭…”林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明显的尴尬和心虚,“其实…这事儿吧…怪我。真的,不关那些人的事…”
  沈昭停下脚步,转过身,眸子中带着困惑看向林蝉:“为何怪你?明明是那些市井小民,听风便是雨,恶意中伤,散布如此恶毒谣言! ”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蝉急得想跺脚,正要开口解释原委
  一只冷箭突然从斜上方的屋檐上射来,沈昭反应迅速,立刻持剑挡住。
  紧接着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紧随着箭矢的轨迹,从同一片屋檐阴影中冲出,直奔沈昭。
  “小心!”林婵和陆青荷同时惊呼!
  沈昭眼神一定,未将青霜剑出窍,只是用剑鞘接住那人发动的攻势,
  “你是谁?为何偷袭于我?”沈昭在交手中沉声喝问。
  那墨绿身影并不答话,只是攻势愈发凌厉。
  “花小七!你抽什么风!快住手!”林蝉定睛终于看清了来者的脸,气得跳脚,大声吼道。
  “ 花小七,你搞什么名堂”
  “你们别打了!”
  “花小七?”沈昭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她记得。林蝉在寒潭曾提到过,是她那位精通苗疆蛊术的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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