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98章 第 98 章 埃里克比平日里瞧着可怕……
推事干脆利落地判了老葛朗台有病, 医生亦然。
“这跟被狗咬了有何区别?”医生展示被老葛朗台咬出的牙龈。好家伙,隔着衣服都咬出了血。
推事安慰了可怜的医生,多给了些辛苦费。
当然, 这钱是由欧也妮出。老葛朗台是否被判禁治产都不会影响欧也妮继承母亲的丰厚遗产。
“您要如何安排他?”推事知道克罗旭的私信,借口确认葛朗台夫人的遗嘱将欧也妮拉到隔壁,“我知道您不会喜欢接下来的话,但您父亲是挡住恶人的一堵墙。格拉桑家或许没有能量逼您与其完婚, 但克罗旭家就不同了。”一个公证人、一个法官、再加上这索漠城的宗教领袖。老葛朗台前脚被送进监狱或疗养院,欧也妮后脚就会被结婚。
“您的意思是……”
“通知您的亲戚过来,不管是夏尔还是已婚但没监护能力的博林小姐。您不需要与之交好, 只需要借外来者镇住他们。”推事向隔壁的方向点了点下巴。他想建议欧也妮把家产卖了, 搬到大城市吃年金过活, 可又想到年轻富有的女继承人在巴黎更容易被吃干抹净,还不如在本地当个童贞女王。反正有拉格桑和巴黎的亲戚盯着,克罗旭也不好动手。
“我想想。”欧也妮感谢推事的良心建议, “索漠城和附近的区域有比较靠谱的疗养院吗?”毕竟是亲生父亲,哪怕他已无药可救,欧也妮仍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索漠城这儿哪有什么上档次的疗养院。”推事希望欧也妮别装模做样,“你最好老葛朗台先生送去巴黎的疗养院。”他再次压低了声音,“我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但你让老葛朗台留在这儿, 他可能性命不保。”
欧也妮心下一沉,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会把他送去巴黎。”可离开庭还有三个多月, 她要如何安置老葛朗台,“能不让他进监狱吗?”
“这是一定的。”目前给老葛朗台定下的罪名只有遗弃罪。给葛朗台夫人看病的医生也不想惹事,推事很难把老葛朗台送进监狱, “看好他,不然你是原告也有很大麻烦。”
欧也妮把推事和医生送走,格拉桑和克罗旭公证人则留下打听欧也妮的未来规划。
“我现在是一头雾水。”欧也妮记着推事的提醒,含含糊糊道,“等巴黎的亲戚来了再说。”
“她又不是老葛朗台家的……”格拉桑的话被克罗旭公证人捂回肚里。
这傻子是把脑子掉在家里了吗?夏尔。葛朗台一回,欧也妮不立刻跟他走了?
对啊!欧也妮可是追求过夏尔。葛朗台的。
格拉桑如梦初醒:“老葛朗台的情况也等不了小葛朗台先生从印度赶回来。”
欧也妮心下一动。她还爱着夏尔,希望与他双宿双飞,如果能借此与夏尔圆满就再好不过。
悸动化作脸上的绯红,令克罗许公证人如临大敌:“就请博林小姐吧!”
他与对头交换了眼神:“小葛朗台先生难免不会抱有私心。”
…………
屋里只剩两个人了,但老葛朗台依旧被绑着。
“拿侬。”之前有欧也妮和克罗旭公证人顶着,老葛朗台竟忘了这个白眼狼,“你也要背叛我吗?”绑得和椅子融为一体,再大的火气也可以压住,“我给你工作,给你吃的,把你当家人看待。”
“是的,老爷,我为此付出了劳动的汗水。”拿侬油盐不进道,“您病了。”
“我没病!听到没!我没病!”老葛朗台憋红了脸,喘了口牛气又温柔起来,“你是这房子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你,这个家可怎么运转得下去?好拿侬,你可不能看着愚……单纯得欧也妮被毒蛇糊弄。”
他挣扎着往前了些:“给我松开,我去跟欧也妮好好聊聊。”
“老爷你病了。”拿侬仍是油盐不进,“病得连夫人都不在乎。”
“你个枯木脑袋听不懂话吗?我没病!给我松开。”
拿侬重复着刚才的话:“老爷你病了,病得连夫人都不在乎了。”
“我没病。听不懂吗?我没病。哦!原来是为该死的老虔婆鸣不公。她不愧是毒蛇的母亲,死前还要咬我一口。”老葛朗台的四肢磨出了血,“上帝啊!你为何让……”
“咚!”
“……”
老葛朗台住了嘴,没力气演独角戏。
接下来的日子枯燥得让老葛朗台期待开庭。
除了送饭的欧也妮,他见不到其他的人,为躲避无用交际而买下的偏僻庄园成了囚|禁的绝佳场所,声音喊出三里地也不会有过客救他于水火之中。老葛朗台有尝试过用床单越狱,可拿侬是条忠心的狗,两小时来看他一次:“放弃吧!先生。你这身材钻不了窗。”
“……”老葛朗台想把餐盘扔到女儿的脸上,可吝啬的本质让他还是吃完了饭,把镀银的餐盘舔得干干净净,当它是金子做的,“我的钱。我的心肝宝贝。”
…………
首演的那晚,珍妮把所有的真货挂在身份,打扮得像移动的圣诞树。
阿贝拉也换上她最好的衣服,但还是像下班后回跳蚤窝的女工。
“试试这件。”珍妮与阿贝拉身形相仿,但芳汀就不好办了,她比珍妮高了半头,瘦骨嶙峋得像个细脚圆规,“我找隔壁的太太接了条蓝色裙子,是她做家教穿的。”对方是荷兰裔,老了也鹤立鸡群,“刚刚好。”
上门的美容师给阿贝拉和芳汀做好头发,化好了妆,二人不敢相信镜中的高雅女人是自己。
阿贝拉在康利沙龙时穿过安妮的衣服,那是件特别华丽,扔进玛丽。安托华内特的衣橱也毫不逊色的大舞裙。
没有客人上门的夜晚,安妮会给她化妆,牵她跳舞,戴着男人的礼帽叫她“我的美人”,“我的女王。”
阿贝拉不喜欢那样。
她不是讨厌安妮,也不是被衣服箍得难以呼吸,而是在康利沙龙的香薰下,镜中的自己不像女王,像妓女。
芳汀的情绪波动比阿贝拉大,怔怔地流下了泪。
这是她吗?
她能变成这副模样?
在被情人抛弃的无数个夜晚,芳汀都幻想过不是卖掉牙齿头发的妓女,而是在巴黎打工的普通女人,不必与女儿分开,晚上围着小小的炭火吃烤土豆。
她的珂赛特六岁大了,在德纳蒂的旅馆里如珠如宝地长大,留着栗色的小卷发在锃亮的地板,开着野花的草地上跑来跑去,笑声传到受苦受难的母亲耳边,给予她在悲惨世界里的一点亮光。
“你怎么哭了?”
珍妮的声音让芳汀赶紧去擦脸上的泪,摸了一指的粉红色。
“擦掉吧!”重新化也来不及了,干脆带个有网纱的帽子。
芳汀想道歉,可她是个“哑巴!”,只能搁那儿不断点头。
…………
今晚的巴黎一如既往地纸醉金迷,马车溅起的灰尘令人梦回光辉的太阳王纪。意大利剧院的《阁楼魅影》在售票前就做了不少宣传工作,又是在《魅力巴黎》上开访谈专栏,借遇袭的事炒作,又是说法里内利出任主演,搭戏两位交际花。总之在剧团老板和夏庞蒂埃夫人的操作下,首演的票很快售空,甚至挪了送人的额度。
和法兰西喜剧院般,意大利剧院金碧辉煌,室内被蜡烛照得恍若白昼。
“法塔斯曼先生。”剧团的老板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现戴着骨色面具的埃里克,同交谈的人道了声歉便向他走来,笑容满面道,“恭候多时。”
埃里克冷淡地点了点头:“阵仗赶上把法里内利推进社交界了。”
“这不是有夏庞蒂埃夫人在推波助澜嘛!”剧团的老板趁机打探《阁楼魅影》歌剧般的进度,“不过能全部售空也是出乎意料。”
“您又何必戴上一副欣喜的假面。”埃里克转着镀银杖头,“除了夏庞蒂埃夫人,还有别人给博林小姐铺路吧!”
“这就不是我能说的。以您和那位的关系,应该比我了解的多。”剧团的老板摘了下帽子,“失礼了,祝您看剧愉快。”
埃里克点了点头,直接去基督山伯爵的包厢,在门口遇上意料之外的人。
“法塔斯曼先生。”人靠衣装马靠鞍,正装的珍妮比往日瞧着顺眼的多。
“博林小姐。”早知道会遇上这人,埃里克就不会来借伯爵的包厢。
别问他在意大利剧院为何没有自己的包厢,问就是已经上岸,不好再装神弄鬼。
珍妮看出埃里克想优雅离开,“不经意”地上前拦住对方去路:“来都来了,也不好负伯爵的意,正好聊聊《阁楼魅影》的歌剧进度。”
“你看剧时还有空聊天?这是对意大利剧团的水平多么的不信任。”
珍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埃里克:“我是作者,有看过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