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今天看店,我得出去办一点事儿。”有了主意,卡德鲁斯把伏脱冷的回信以及两千法郎债券收好,拿上帽子便出门去找伏脱冷。
卡德鲁斯太太看着丈夫从视线里消失,觉得在她不知道时,丈夫定与埃雷拉神父达成了某种协议:“帕科。”她叫来了旅馆的杂工,“跟着老爷,看他跑到哪里去了。”德鲁斯太太狠心拿出二十法郎。
帕科的精神也在看到法郎的那刻好了不少。
等旅馆只剩自己和一兼任厨娘的女仆,卡德鲁斯太太恶狠狠道:“该死的卡德鲁斯,该死的地中海佬。”
等这事儿结了,她一定要摆脱无能的卡德鲁斯!跟他结婚是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
卡德鲁斯失手后在巴黎游荡了很长时间。他不敢把失手的消息告诉伏脱冷,可身处人生地不熟的巴黎,身上的钱也快用完了,他只得去面对他想逃避的事儿。
“你迟到了。”伏脱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博林小姐呢?”他以为卡德鲁斯又想跟他谈条件,”我记得已付过了钱。”除了先前的两千债券,他还付了六百法郎的车旅费与一千五百法郎的辛苦费。
卡德鲁斯本就心虚,见此情景更是吓得只能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往外蹦:“那个……我,我是说,我……我……,博林小姐。”
伏脱冷起初还算有耐心地等他组织语言,但很快用巴掌解决卡德鲁斯的吞吞吐吐:“少废话。博林小姐在哪儿?你到底有没有把人绑来?”
“嘶……没……没……”卡德鲁斯捂着发麻的右脸道,“她跑了。”
“跑了?”伏脱冷选卡德鲁斯时就担心他会下不了手,“博林小姐才十七岁,身形也算娇小的那挂。”
他打量着卡德鲁斯的身材,后者被这看废物的眼神搞得心里破防:“我哪知道你口里的大家小姐随身带着一把匕首。”
不提到好,一提他的火气也冲上了头:“你看……”他露出了自己的伤口,“得亏她是娇小的女人,用的刀也只有一个放血槽,否则我……”
卡德鲁斯还没说完,伏脱冷的巴掌便再次扇下。好嘛!这下他的左脸颊也开始疼了。
伏脱冷在伏盖公寓的滑铁卢后再次感到心肌梗塞:“你把博林小姐放跑了?”葛勒南街的基督山伯爵肯定会雇人调查,搞不好连巴黎的警察都会被动员起来。
“我都被她捅了一刀,哪有力气跳下去追。”
“跳下去?”伏脱冷捕捉到了关键词,“你逼人跳楼了?还是逼她跳河逃生?”珍妮。博林侥幸逃脱就够麻烦了,要是人在逃跑的途中被卡德鲁斯逼死,那……
伏脱冷有足够的把柄逼法院轻判,但没把握阻止想为亲人报仇的基督山伯爵。作为一名逃犯,他很清楚金钱的力量,更清楚在基督山伯爵的财富下,买通狱卒对自己下手也不算难事。即使基督山伯爵铁了心要伏脱冷上绞刑架,法院也会顶着压力让基督山伯爵如愿以偿。
“既然逃了,那博林小姐安然无恙吧!”伏脱冷不想去做最坏的打算?
很遗憾,卡德鲁斯的回答让他两眼一黑。
“我刺伤了她。”复命前怕伏脱冷动怒的卡德鲁斯也是想起重要的事——无论珍妮是死死活,警方都会调查此事。他不想着逃跑还在这儿汇报行动的失败?“然后她跳河逃了。”说这话时,卡德鲁斯牙齿打颤,祈祷珍妮千万别死,塞纳河别捞出一具少女尸体。
伏脱冷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颤抖着拿出烟斗,火柴沿着黑漆漆的墙壁划了好几下都没有点燃。
卡德鲁斯想上前帮忙,但被一记凌厉的眼刀止脚步。
伏脱冷终于点燃包浆的烟斗,尼古丁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卡德鲁斯很希望被伏脱冷粗暴对待,因为冷静的伏脱冷更令他害怕。
“事已至此,你只能赶紧逃了。”伏脱冷在心里给卡德鲁斯判了死刑,“我给你三千法郎,你去国外躲上两年,然后回博凯尔照常度日。”
“这么做和欲盖影彰有何区别?”卡德鲁斯脸色发白,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还好,伏脱冷没想着杀他,而是让他去国外躲躲。
“那你等着警察上门?然后在监狱里呆到死?”
卡德鲁斯又不说话了。
伏脱冷也看出他的内心所想:“巴黎每日的进出人次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一履历清白的旅馆老板那儿。”他没错过卡德鲁斯在听到“清白”二字时的心虚。
果然,这人肯定藏着秘密。
伏脱冷将弄死对方的念头滞后:“你别急离开巴黎,和刚来时般打听附近的店铺租金或公寓价格,研究在戈布兰区的移民组成。”
“就这样?”
“就这样。”伏脱冷又仔细打量卡德鲁斯的外貌。马赛人的发色,外貌都比较接近意大利人,和热衷金发的巴黎形成鲜明对比:“回去后把胡子刮了,然后用柠檬擦拭自己的头发。”
“柠檬?”
“奥斯曼好金发美女,而地中海的奴隶贩子用柠檬擦拭女奴的头发,以此让头发褪色。”伏脱冷怕卡德鲁斯灵机一动或耐不住性,再三强调道,“记住,一月后离开巴黎,期间无论谁来问话,你都不能退租跑路。一个月后,我在郊外的老地方等你,安排你去西班牙避避风头。”
马赛的加泰罗尼亚移民和意大利移民的数量不分上下,卡德鲁斯谎称他有加泰罗尼亚亲戚也十分合理。
“可我已经……”
“你想在监狱蹲到死吗?”伏脱冷不耐烦道,“听我的,过段时间去西班牙避避风头。”
卡德鲁斯也不是柿子。他当年因爱德蒙的态度不好而参与污蔑爱德蒙是波拿巴党,如今被伏脱冷坑成这样,自然也想争一口气。
【等着吧!】
莫名其妙地背上七千法郎的债务后又莫名其妙地摊上了事儿,还要去加泰罗尼亚避避风头……
哪怕卡德鲁斯胆子不大,内心也已经攒了一肚子的气。
第55章 第 55 章 要不让珍妮搬来?阁楼魅……
神父套着混搭风的衣服出现在埃里克的地下城堡时, 后者终于再次露面:“您可算来了。”
珍妮在埃里克家的这些天里从未见他换个打扮,她怀疑埃里克有好几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神父。”看到自己信赖的人,珍妮好像一下子就变回孩子, 刹那间被委屈淹没,“我可算等到你了。”她小跑着抱住神父,把后者撞得身体后仰。
“哎哟!”神父感到后背有一力道支撑自己没有跌倒在地。他一边像父亲一样抚摸安慰已泣不成声的珍妮,一面向周遭看去。
埃里克默默收回伸出的手, 还是一副没眼看的孤僻模样。
“好了好了!”神父摸着珍妮的头顶,“我已经来了,你不会再受到伤害。”
珍妮的哭声渐渐弱下, 松开神父后又抽搐了下, 平复好心情向埃里克表达感谢:“谢谢你让我在此休息了会儿, 还帮我联系了神父。”
埃里克的嘴唇张开后又快速合上,沉默了会儿才别过头:“不必你感谢我。”他强调道,“我是看在神父的份上帮你一把。”
“我知道。”珍妮哭得嗓音沙哑, “君子……我是说绅士论迹不论新。”
“……你想说的是君子论迹不论心吧!”埃里克冷哼道,“别在我这儿卖弄学识。”
珍妮:“……我是为了代入法国的情况才改成这样。”她很好奇道,“你对中国略有了解?”
原以为埃里克不会回答,或许看在神父的份上,他才愿意解释一番:“很多人都爱聊一些小众的事儿来显示自己见识不凡。以前是埃及, 现在是中国, 日本。”
“我记得德。埃斯巴侯爵就特别喜欢中国文化。”神父突然补充道,“他和埃里克交情不错。”
“您可能对我的交际圈有很深误解。”埃里克的态度依旧不算客气,但语气却是温和了些, “我和一个家庭生活一团乱麻的男人没有深厚友谊,他不过是我认识的平庸者里不算蠢的。”
“可这在巴黎喜剧院的法塔斯曼大师这儿已经算是很高评价。”神父不管埃里克的冷言冷语,“德。埃斯巴侯爵还好吗?听说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准备申请禁治产(以被诉人精神不好为由申请接管对方财产)。”
“您都知道德。埃斯巴侯爵申请禁治产, 又何必要多问一句。”埃里克显然有点不开心。
作为巴黎的老贵族,德。埃斯巴侯爵在巴黎喜剧院有一点股份,要是他的夫人打赢禁治产的官司,他的剧院就会沦为贵族们的沙龙而非艺术殿堂,“我也好奇德。埃斯巴侯爵为何要把家产给一互不相关的女人。”
贵族们有情妇也不算什么,甚至还有夫妻双方的私生子与婚生子一起长大的燃动之家。问题是这些贵族都不会像德。埃斯巴侯爵般把家产送给“情妇”以及毫无血缘的“情妇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