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和神父一样,珍妮也以为对方送的就随便淘的普通玩意,结果等她毫无准备地打开那个首饰盒,红宝石的个头与耀眼的钻石项链让珍妮的大脑立刻宕机。
不过是为上次会面时的不配合而送点东西,结果人不鸣则已,一鸣就出手一条宝石项链……
而且还是链条镶钻,宝石吊坠旁有两条珍珠流苏的。
“……他是不是拿错东西了?”珍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音,“或许这坠子是红尖晶,钻石是玻璃……”
神父拿来仔细观察,又换了个光源确认晶体折射。
“这是真货。”神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们见过几次面啊!’她‘就能为道歉送条宝石项链。”
珍妮不必抬头就能想象出神父的满脸疑惑。
“找时间还给她吧!”神父把项链放回到首饰盒,“我明日找认识尼尔的剧院老板,看能不能把尼尔约出。”
“好。”就算珍妮有胆子收这等重礼,她也不敢把它放在伏盖公寓。
“对了,您有看见我的废稿吗?”拿到稿费的珍妮买了许多糖果,先是给在咖啡馆努力工作的阿贝拉送了一份,然后给神父和爱德蒙送上一份。
“废稿?不知道啊!你的稿子都在这儿。”神父吃着珍妮送的奥斯曼软糖,依着书房的门框看着珍妮在那儿翻箱倒柜,“你是不是带回到伏盖公寓了?”众所周知,作家多是夜间生物,珍妮也不例外。
“不可能。”珍妮否定了这一猜测,“我只会把连载的稿子带回到伏盖公寓写新的章节,废稿都搬到这里。”
“也许你哪一天走得太急,顺手把废稿一并带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珍妮立刻冲下了楼:“我回去找找。”
神父给风风火火的珍妮让开路:“你明天过来吗?为庆祝你投稿成功,我托爱德蒙带了波尔多的好酒。”
“来。”珍妮的声音在楼梯上拐了个弯才慢慢滑入神父的耳,可接下来的关门声却又清又脆。
“毛毛躁躁。”神父和往日般无可奈何,“上帝保佑她别因为毛躁坏事。”
他又想起另一个人:“也保佑他……等来上帝的公正裁决。”
…………
自路易十四给巴黎点了数千座灯后,巴黎这座不夜城的安全性在光与辛勤的点灯人的努力下显然有了极大提升。然而随着工业化的笛声响彻欧洲大陆,外来移民让巴黎的安全性掉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水平。
彼时已经步入夏季,可昼夜的温差令珍妮打了一路的喷嚏。更糟糕的是,塞纳河上吹来一阵带水汽的风,周围的灯因点灯人的偷懒而没有续上。毕竟是戈布兰区,不仅是警力,基础建设也十分有限。要是搁在圣日耳曼区或圣奥雷诺区,就是个点灯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偷懒至此。
“太倒霉了。”她一般在天黑前就抵达公寓,不再出门,可今天是期待已久的稿费日,又是珍妮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赚到巨款。高兴之余,她也忘了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给神父送用稿费买的糖果后顶着天黑步行回家。
“叫辆车吧!”神父比珍妮还要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我出车费,你也赶紧回到公寓。别为了贪一时快乐在街上乱晃,人多的地方也不行。”
珍妮没收神父的钱,但也没听神父的建议打辆车。因为在密度爆炸的戈布兰区的夜生活里,堵车堵到两条腿的效率比四条腿高,而且看今天的架势,戈布兰区的移民们好像是在庆祝节日。成群的人与商贩让珍妮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选条小路抄近道。
理智告诉珍妮不该独自走这危险小路,尤其是人多混杂的当下,出事的概率比平日更高。
绷紧的神经让珍妮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小巷口时被闪现的影子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又送了口气——因为这是觅食的猫。
白天里的珍妮遇见觅食的猫会上手量量猫猫的肚量,可夜晚不同,她只是看了眼猫便匆匆离开。
猫目送着珍妮离去,在原地洗脸到一半就被黑影笼罩,吓得它赶紧夺回熟悉的地。
又转过一小巷口时,珍妮又感到自己身后有人。起初以为是第二只猫或各式各样的“猫咪零食”,可是在转过一个更小的巷子时,她注意到身后的影子比想象的大,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身后的影子也注意到身份暴露,跟着珍妮小跑起来。
恐惧感和距离运动让珍妮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毕竟是穿着束胸,很快便喘不过气。也是在她意识朦胧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影子抓住她的手,她立刻就尖叫着想附近的注意,结果被对方的手帕捂住口鼻。
“闭嘴。”身后的人气急败坏道。他显然想隐藏身份,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看过不少刑侦局和历史剧的珍妮知道捂住口鼻的帕子肯定混了迷药,所以她不敢吸气,顶着窒息的眩晕感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摸到匕首,抽|出对着身后的人狠狠刺。
“贱人。”剧烈的疼痛让对方疼得弯下了腰,珍妮借此挣脱束缚,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寻找她的逃生之机。
路过一个杂物堆时,她故意把斗篷搭在小尖角上,装作自己躲在了这儿。
“来……”逃跑的同时,珍妮也没忘记要大声呼救。尽管她有防备对方的捂鼻手帕,可是她的喉咙像是被人用手仅仅掐住。她努力想发出声音,喉咙却是涌起股甜,呛得她练练咳嗽。
“该死的,这女人躲哪儿去了。”脚步声又再次想起,伴随着着咒骂声让珍妮的心跳再次加速——她很清楚逃跑失败后的下场,但无论她跑了多久,绕了多久,对方的脚步依旧像鬼一样缠住了她。
“你最好乖乖地跟我走,这样能少吃很多苦。”眼看珍妮体力不支,对方发出恶劣地笑。
眼看自己逃脱无望,空气里的水气让珍妮有了个大胆的念头——她突然转身,借着地形用吃奶的力气将对方撞开。
带匕首的不止有她,还有这个跟踪她的人。
将对方撞开时,珍妮感到腰部一痛,伸手一模便感觉指间黏糊糊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慢慢滴下流下,毁了她从英国带来的最好衣服。
“这个贱人。”这次轮到珍妮咒骂,“该死的贱人。”她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将腰部的伤口简单包扎后慢慢下水。
虽然是五月天,可当河水没过了珍妮的头顶,她还是被冷得打了一个寒颤。失血与惊恐又开始影响她的判断的。珍妮在水里扇了自己一掌,清醒后朝容易藏身的小桥游戏。
她庆幸在黑夜的掩护下,那人看不河水上的血色。要是今晚的点灯人勤劳一点,她可能会交代这儿。
“那个贱人在哪儿?”
因为怕引起对方的注意,珍妮有意减少她的换气次数,游得也绝不算快。
岸边的骂声让珍妮犹如惊弓之鸟,可她依旧坚定的,毫不迟疑地像石桥游去,最后扒住桥墩处的空隙让半个脑袋浮出水面。
“呼呼!”借着岸边的植物掩护,珍妮终于松了口气,瞧着远处的追踪人咒骂着,心有不甘地离去。
为避免那追踪她的在岸边守株待兔,珍妮没有立即上岸,而是在石桥下又躲了会儿才拖着吸水的裙子摊在岸边的杂草堆里。
【差点死了。】
此时的珍妮也顾不得淑女形象,想扯开让自己呼吸不顺的胸衣却触碰到了腰上的围巾。
算了,还是穿着胸衣吧!要是脱了,腰上的伤口会更严重。
如果对方还是追到石桥附近,那她真的命绝于此,也没啥抱怨可言。
危机后的疲惫感不断冲击着珍妮的意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沉睡,必须要找个地方处理伤口。但她想起身时,腰腹的撕裂感让珍妮差点两眼一翻。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剧烈的痛苦下,珍妮只得继续咒骂追她的人。
而就在她动弹不得时候,一道影子将她笼罩。
珍妮往后扬起了头,看到了张白色面具。
………………
珍妮在让骨头发酥的舒适感里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潜意识里,她还没有放松警惕,往沉睡地梦里投下钩子,逼着她赶紧起来。
身下是连被罩都没有掀开的床,救她的人在处理好伤口后直接把丢在了这儿。被罩上的凸起花纹美则美矣,触感上与舒适没有任何干系,散发这闻起来就死贵死贵的雪松香与淡淡的雪茄味。
就环境看,这定是不是正常的屋子。低落的水声与浓重的水汽让她想到排水管或城堡底可划船离开的小河道。
抛开这里的主人为何要住在会患风湿的地方不谈,这里的布置相当精美、奢华——墙壁上挂着中东或埃及、印度的细密画,画中人衣着华丽,神态傲慢,应该是苏丹或是大维齐尔般的重要人物。而在这大人物的附近,除了像一键复制般的男奴,女仆,还有个戴面具的人正阴沉沉地看向前方,与观画的人四目相对。诡异的气息把珍妮吓得与细密画拉开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