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纪舒愿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养活他这么久连两桶除虫水都不给他兄长,当真是白眼狼。”向丽敏哼着声,视线扫视一圈,落在门口的纪舒愿身上。
  她瞧见纪舒愿,更是一肚子火:“你站那儿做什么?还不给我滚过来。”
  她吼叫着,纪舒愿本身并不惧怕,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他脚步下意识后退一步,低下头不敢吭声。
  即便是刚过门,纪舒愿也只是多了些小心翼翼,从未如此惧怕过,项祝拧起眉变了脸色:“既然生了自是要由你们养的,但岳母说白眼狼这话可真就说错了吧,我记着我家给的礼金愿哥儿可是一文都没带回来,都在岳母手中,这还不够孝顺吗?”
  他自是知晓礼金不是纪舒愿自愿留下的,但当着门口村民们的面儿,向丽敏肯定不好说是她强行留下的,不然的话,纪忠清在石头村可就会被旁人非议。
  母亲如此,孩子怎会教好。
  眼瞧她说不出话来,项祝嗤笑摇头,继续说着:“岳母还是让先管好兄长的家事吧,前两日兄长跟董兄好似还在打架呢,莫不是为了董兄去行院一事……”
  众人目光纷纷朝他看来,项祝仿佛恍然醒悟,匆匆改口:“怕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哪怕他已改口,可这句话始终在几人心中埋下了种子,向丽敏也被他的话扰乱了心绪,来找他家要除虫水之事也抛在脑后,这会儿还是纪忠清的事儿更为重要。
  “你当真去了行院?”
  纪舒愿原本以为是项祝胡诌出来,为了扰乱他们的,没想到当向丽敏询问时,董远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看来是真去过,这不,都如此心虚了。
  眼瞧他不吭声,向丽敏便知晓了些,纪忠清也惊诧地望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闹起来。
  项祝这会儿又趁机出声提醒道:“毕竟是家事,兄长还是回家关上门处理比较好。”
  他眸光落在门口的村民身上,向丽敏顿时理解他的意思,拉着纪忠清往外走,董远也快步跟上,实在想不起来是哪日被项祝看到过。
  待三人走后,门口围着的村民也纷纷离去,丁红梅松了口气,她瞧着纪舒愿,仍旧心有余悸:“方才我还觉着肯定得打起来,我都想好如何让你爹动手了。”
  纪舒愿这会儿始终有些自责,他闻言垂下头,低声开口:“娘,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他们方才才会来我们家闹事。”
  他们早就从纪舒愿来时的模样知晓纪家的情况,怎会因此事而责怪纪舒愿,丁红梅瞧项祝一眼,示意他去哄哄纪舒愿。
  纪舒愿始终站在门口,脚步并未走动半分,项祝跨步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许是太过紧张,他手指冰凉,脸色也不好看。
  “没人怪你。”项祝拉着纪舒愿的手,将他带到屋里,阖上门后让他坐在椅子上,又转身出屋去院里打一盆水端进来。
  毛巾打湿擦拭着纪舒愿的手,擦干净之后,项祝又从柜子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递过去:“先换一套干净的,这一身明儿拿去洗了。”
  纪舒愿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忧:“夫君,爹娘当真不生气吗?”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气的,而且这事儿总归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自己贪小便宜罢了。岳母方才说得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说养你吃喝这么多年,可算下来还没有礼金一半多,那礼金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了。”
  项祝解开他的腰带,脱掉外袍后丢在一旁,纪舒愿自行穿上干净外衫,方才项祝的话确实让他好受了些。
  “夫君的确瞧见董远去了行院吗?”纪舒愿对这事还是有些疑惑的。
  项祝眼眸弯起,唇角也扬起弧度:“并未瞧见过,但听说过这事,而且从方才他的脸色来看,他确实去过行院,不然方才也不会如此惧怕。”
  幸亏他方才反应快,项祝本以为纪舒愿会夸赞他,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却将矛头指向自己:“夫君之前也去过行院吗?”
  他笑容一僵,正当纪舒愿以为他真去过的时候,他粲然一笑:“舒愿怕不是忘了我原先的情况。”
  是了,他原先患得隐疾,许多人都知晓,难不成去行院灶房劈柴吗?
  第89章 生辰
  “你若是想的话, 也不是不能吃药。”结亲当日,项祝就是这样做的,纪舒愿还记得, 分明瞧不出患有隐疾。
  项祝凑近他一些,眯着眼睛朝他笑:“你这是在心里就觉着我一定去了,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
  他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都不信,我便不再多说。”
  纪舒愿拍拍衣裳, 看到项祝侧身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夫君装生气也装的太不像了。”
  “我哪儿装了, 你没瞧见吗, 我是真的在气头上。”项祝皱起眉头,唇角却微微上扬,他确实装的不像,纪舒愿抿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朝他点点头,敷衍出声,“嗯对,夫君确实是生气了。”
  他走到项祝身旁, 扯了扯他的衣摆:“那夫君要怎样才能不气。”
  他边说边晃,项祝觉着自己的衣裳都要被他扯坏了, 他转过身, 握住纪舒愿的手捏了捏:“自个儿想,这会儿先出门,不然待会儿爹娘就要问我们了。”
  一说到这,纪舒愿想起方才让项巧儿去寻村长的事儿,只顾着想纪家的事儿, 他倒有些忘了,院门被推开,项巧儿和村长的声音传来,纪舒愿看一眼项祝,两人起身一同走出屋。
  村长跑得有些急促,他用袖口擦拭掉额角的薄汗,听项长栋说到事儿已解决,他这才松了口气。
  “村长坐下喝杯茶吧。”纪舒愿帮他倒了杯茶,让他白跑一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也不客气,他并未坐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瞬间眼眸发亮,他眉头一挑:“你们家茶叶不错哇。”
  “旁人赠的。”纪舒愿生怕他下一句说给他点尝尝,便率先说出口,村长确实有点心思,听到这话后,他抬了抬手,把茶杯放下,“这样啊。”
  方才项祝说过有关行院的话,应该能让董家老实一段日子,但村长却觉得有些不妥,他放下茶杯后,还是打算去董家一趟。
  他顺势又安抚纪舒愿一句,让他专心卖除虫水,可别被影响。
  纪舒愿有种被撑腰的感觉,虽然知晓村长是为了村民的菜,不过他人确实挺不错的,听到纪舒愿应允,村长这才抬步出了院子,往董家去。
  时辰正到该煮饭的时辰,前些日子拔了几颗白菜,纪舒愿便用白菜跟土豆炒了两个菜。
  刚做好饭,院子门又被敲响了,这回是村长带着董礼,项长栋走过去开门,三人在门口说着话,纪舒愿在灶房炒菜并未出门,只是伸长耳朵听了两句。
  项祝坐在灶膛前烧火,听到动静侧目看过一眼,又收回视线:“定是村长谈妥了,来买除虫水的。”
  “夫君如何得知?”纪舒愿收回耳朵,将锅里的菜翻炒两下,又盖上锅盖。
  “这并不难猜。”项祝手里捏着木棍,他边掰边看纪舒愿,“其他农户家的菜地都买了除虫水,再过阵子就能收成了,他家上回就没买,就算菜长得再大也不够两拨虫吃的。”
  “为了赚便宜能忍这么久,还真是为难他们了。”纪舒愿也算是明白了,包括上回董远为何询问他纪忠清是否定亲。
  应当也是为了跟纪忠清结亲,能拿到除虫水之类的,当真是不能小看爱占小便宜人的毅力。
  纪舒愿对此很是佩服。
  院门合上,项长栋走到灶房,将方才的事儿告知他们,与猜测相同,果然是来买除虫水的。
  项长栋把银两给纪舒愿,向他说着:“董礼说要六桶除虫水,这是他给的银子。”
  毕竟是跟项长栋同属年长一辈儿的,更何况瞧这模样,他应当已经替纪舒愿同意了。
  纪舒愿接过铜板,应了声。
  项长栋怕他心里不舒服,多说了两句:“都是同村,说不准往后也有他家帮得上忙的……”
  想来是长篇大论,纪舒愿听得有些犯困,项祝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眼看他是不太想听的。
  “知晓了爹,您去叫娘出来吃饭吧。”将他打发走后,项祝放下手中的木柴,跟纪舒愿对视一眼。
  纪舒愿也垂眸望着他,开口解释:“我没说不给董家做,爹是想太多了。”
  “爹也是怕你心里不舒服。”项祝向他说。
  “我知晓,总之有银子就好了,管他是谁。”银子揣进钱袋才是最有用的,纪舒愿把铜板放进衣裳里,拍拍之后又继续炒菜。
  瞧着他眼里只有铜板的模样,项祝不禁笑出声来。
  夜间时,纪舒愿也没忘记项祝白日说过的话,他缩在被褥中,手腕被项祝攥住,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手背上都是牙印。
  “夫君你上辈子必然是一条狗!”项祝攥得太紧,纪舒愿根本挣脱不开,脸都被气的发烫。
  纪舒愿本意是骂他两句,谁知他非但没觉着气,还嘬一口纪舒愿的脸,又凑到他嘴唇咬一口,好似在应和他方才所说的话,纪舒愿想去躲,又被按着手腕压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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