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魔法的光尘闪过,他的形容开始变幻。
  妖娆魅惑的紫罗兰色从他的虹膜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血与火燃烧的狂焰。五官依旧是先前的轮廓,但却再不见柔美妩媚,主宰征伐的神祇带来死亡与毁灭,那是一种令人心生寒悸的无情与超然。
  波浪式的卷发依然是华丽的流银,但其长度变短了大半,发梢刚及肩膀,不再像先前那样流淌垂落腰间。他的背后,华丽的披风漫卷,不规则的边缘处焰烬明灭不定点点逸散。
  铠甲明光四射,极具质感,战袍穆然垂下,下摆有鲜血浸染。胜利之冠中心的宝石亦然有所变化,从神秘的幽紫转化为深邃的玄红,魔雾在他身周氤氲,幻现成了守护之盾与杀伐之剑。
  变幻到这一步彻底完成。风时注意到身边不自然的安静。精灵看着他,一时间连呼吸都给忘记,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想要把他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一般,连瞳仁都隐隐放大。
  于是他走向他。
  艾尔文斯下意识地向后退却,撞上了放在洞窟一角的衣帽架。他手忙脚乱地抬手将它扶好,低头时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在跳。
  “先……先生。”
  盾牌与长剑消失不见。神明露出微笑,修长手指玩味点按在他的心口,“我是因为宠你才变给你看——你该不会要再建立一下信仰来报答我吧?”
  “不,先生,”艾尔文斯越发地慌乱,“我只是,一瞬间,这种冲击……”
  指尖向下拖曳,一点点滑下,“没关系,就算再次建立信仰也不怕,我只要像先前那样,再操作一遍就好啦。”
  “……先前那样?”
  精灵在慌乱中依旧稳稳抓住关键,“您是说,上一次,其实是您计划的操作吗?”
  风时:“?!”
  这可不能让他知道,“没有,艾文!”他飞快地否认道。
  “……先生?”
  艾尔文斯怀疑地看着他。
  风时:“……”
  还好他现在的形象为他带来优势,精灵并不敢一直看着他。
  脸颊一点点浮起红晕。艾尔文斯很快败下阵来,闪闪躲躲,并开始没话找话,“您的这个形象,好像是国王啊。”
  “是呀。胜利之冠还被叫做王权之冠,因为历史上绝大多数战争都源自于对王权的争夺。人类不可能想象出从未见过的事物,所以投射给我的很多形象都和世俗的国王很大程度上存在相似。”
  “还有您的眼睛,先生,”艾尔文斯试探着伸出手去,但在触及到他的脸颊之前便悬停又复放下,“原来您的眼睛过去是红色的……好巧呀。”
  他点点开心,“我的眼睛是绿色,你看正好配成一对。”
  “呃,很配吗?”风时提出不同意见,“我怎么记得有一句俗语好像叫做‘红配绿赛狗屁’啊?”
  艾尔文斯:“……”
  艾尔文斯:“………………”
  内心乱撞的小鹿一头撞死,某个神选之子当场对他的神明愤怒呐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先生!”
  风时肩膀耸起,“嘤。”
  ……但这也有好处,他新的形象不再带给精灵那么大的压力了,毕竟但凡是个正常神明,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艾尔文斯追着他,开始新鲜起他的战袍,披风,以及铠甲。风时抬起双臂给他看,两人在客厅里转啊转,最终来到了卧室在床沿坐下。
  “好奇铠甲的结构吗,艾文?”
  “嗯!”艾尔文斯好奇极了,这副铠甲和他所知的所有铠甲的结构都不一样。
  “因为它是幻化出来的,幻化出来的服装很多不必遵循一般的设计,你看……”
  看着看着,铠甲一片片卸掉了,战袍也出于避免影响视线的目的而寸寸消失。艾尔文斯抬起头,视角从局部拉远到整体,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高高在上的神明,战争与杀伐的主宰,战袍零乱,铠甲只剩下了可怜的小小几片,冷白的皮肤笼罩着神圣的光辉,大面积地暴露了出来。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胸中有冲动升起,像是地狱的黑火在蔓延。
  这让他深深感到羞愧,但却很好地控制了表情,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好啦,您把那些卸掉的部件还装上吧,先生,”他说道,从空间里拿出了纸笔,低头装作翻看纸张的样子,“我来给您画几幅画。”
  ……必须趁着导师还没有意识到,赶紧的把这事情给揭过去。不然,以其高尚的情操,到时候一定会说——
  “装上?……别了吧,”风时侧过身来,指尖轻轻描摩腰下那完美的弧度,高尚的情操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你不觉得直接这么画更带感吗?”
  第198章
  “……”
  艾尔文斯把画纸点点上移,遮住了自己的脸。
  “更带感吗?才没有呢。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块看起来怪怪的,所以把您的装甲都给穿好,先生。”
  “你的脸变红了,”风时指出,“我看见了!”
  亏是战神形象没有桃心尾巴,不然的话他的桃心又要举起在半空摇摇摆摆了,他催促:“快画。”
  “先生——胜利之冠在您头上看着呢。快点儿,变回去……别闹了。”
  “那有什么,看到又怎样,何况它看不到,”风时说,“现在它没有意识的。”
  艾尔文斯把画纸放下来。
  “不画,”他生硬地道,“我才不会画这样的画。”
  “好啊,你不画,那待会儿整装的样子也别想画了,”风时收手回来,撩起了一缕发丝,在指尖转了一转,“你想画的,对吧?”
  艾尔文斯:“…………”
  艾尔文斯那还不是只能画。
  绚丽的羽毛摇晃,笔尖飞快地在纸面上移动,真实的笔触记录下面前的美景。神圣而又靡丽,冷酷但却放纵……矛盾在冲撞在调和在交融,反而呈现出慑人心魄的美感,引得心脏有如擂鼓般跳动。
  他转眼画完了一张。其实很想再画一张……不,再画许多张。但说出口的却是:“好了,先生。把你的衣服给穿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把图画向风时面前一递,递的时候甚至还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早死早超生。
  焰色的眼睛戏谑地弯起。风时接过图画,看了一看,放到了一旁。
  “什么,一张,一张怎么够呢?”
  他坐起来,把铠甲又卸掉了两片,凝现出守护之盾,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虚虚挡在身前,“继续。”
  “……”
  艾尔文斯继续。风时不断地换姿势,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把残留在身上的甲片与衣料变得破破烂烂:“战损版。”
  “——先生!”
  艾尔文斯抬头看了一眼,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有点发颤。
  风时拿过了先前幻化出来的杀伐之剑。他双膝屈起向两边打开,剑尖向外剑柄对向自己放在身前,“给我画!”
  艾尔文斯机械性地施展了绘画的魔法。安静……好安静。他不再听得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完全停止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被全然清空。
  一次施法结束,画纸飘落到他的手中,他方才回过神来。
  然后啪地一声。
  一滴血落在画纸上,艾尔文斯愣住,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来,探了探鼻孔。
  “诶?”风时这时也发现了异样,“——诶?”
  艾尔文斯把纸笔丢下,逃也似地冲到了盥洗室里面。
  “……哇,”风时叹为观止地追到了门外,对他表达的深切的关心:“太弱了吧,艾文。”
  艾尔文斯把脸埋在水里:“%$#@*……”
  从盥洗室里出来,他再也不愿意和导师目光相对。风时追着他,好半天的哄。
  “哼,哼!”艾尔文斯整理画纸,专门翻过一张背面朝上好盖住图像,“……跟谁学的这么不正经,太过分了,先生。”
  “这个啊……我们很有必要谢谢他,不然的话现在的生活怎么会这么多姿多彩,你说是吧?”
  “才不是,”艾尔文斯向一旁别着脸,把一叠画拍到他手里,“给你的画。”
  风时又给他推回去,“这是你的画。”
  “你的——你让我画的画。”
  “我让你画的给你的画啊。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有这些画——”
  “啊啊啊啊啊先生!!”
  总之最后艾尔文斯留下了画,无敌羞耻但其实特别开心(他疯狂对后者进行否认)。
  时间分秒流逝。风时急着升级,早早地就爬到了床上,“——我们这就睡觉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王冠缩得小小的,成了个镯子戴在手上,热情地向他挥动。
  艾尔文斯怔了一下,“您要戴着王冠睡觉……不把它放回去了吗?”
  “嗯嗯。”风时说,拉过了被子。他想要突破种族限制,和直接跳到满阶难度是不一样的,这需要王冠对他进行更加持久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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