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颂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疼痛难熬,又怕将他咬狠了,缓过一阵,又换个地方咬下去。
忍不住,陶卿仰又低头看向自己,更加来势汹汹。
……
“好了。”陶卿仰其实不想她松口,但他不想她痛苦,时间差不多了,就松开了她。
秦颂终于缓过劲来。
她直起身,陶卿仰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刚刚抚过了眼前人光滑的锁骨,现在正提着对方的衣襟,为其穿衣。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快速滑过他思绪,他不敢多想,快速将她衣襟拢好,便撤了目光。
秦颂没有伤到动脉,身上的血大多是陶卿仰身上的,上过药之后,她仍旧手臂发麻,不算难忍。
反观对面,陶卿仰咬牙拔掉了贯穿他手臂肌肉的细箭,疼痛感让他青筋暴起,额角大汗淋漓。
“你怎么样了?”秦颂捂着肩头,紧张问他。
但他没有出声,右手捂着左臂,垂头咬牙,忍痛不言。
视线又落下去
没完全消但不会更强硬。
陶卿仰终于意识到了差别,只有秦颂带给她不轻不重的痛感时,他才会有起色。
如果没有秦颂的参与,痛感就只是痛感。
他为这一认知感到后怕又兴奋。
“阿颂妹妹,帮我。”他终于抬起头来,可能是因为疼痛导致他双眼猩红,但仔细看又觉得夹杂着扭曲的欲态。
秦颂没时间细究他的反应,只看到他肩头又开始冒血了。
“我如何做?”
他将撕了半块中衣衣角叼在嘴里,借用牙齿撕下一块布条:“帮我绑在左臂伤口上方,系紧,止血。”
所幸那支细箭只穿过了他的手臂肌肉,没有伤到筋骨动脉,但他左手已使不上力。
“看这情况,离开这里前,我们都要互帮互助了。”陶卿仰将布条递给她。
秦颂看着那血糊糊的地方,不忍直视,甚至有点想要落泪。
她颤抖着左手,欲将布条从他腋下穿过,却总是碰到他伤口的位置。
“呃…哈…”
方才拔箭都咬牙的人,每被她误触一下,他就闷哼一声,疼痛粗重的呼吸声,更加明显,吓得秦颂手忙脚乱,丝毫不敢乱动。
她右手没法使力,布条穿过去,却没法独自系上,只能两人各一只手配合。
秦颂本就慌乱,左手还不太灵活,两人一不小心就手指碰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候他仿佛故意放慢动作,导致一直系不上。
焦急。
配合太不默契了,秦颂干脆推开他的手,凑上去,用牙咬着帮他系上。
还沾着秦颂指尖触感的手还僵在半空,她埋头动作的幅度时不时蹭到他耳垂,发髻刮过他脸颊,桂花香气盈他满身。
第四次。
除了痛感,近距离的接触也让他压不下那股异样。
“药给我。”
愣神间,秦颂已经替他绑好了止血带。
陶卿仰回神将腰间的白瓷瓶拿出来,秦颂利落接过去,撕开他衣袖,用自己赶紧的衣袖粘上药。
“你也忍忍。”她学着他的动作,替他捂住伤口。
药末刚一碰上,秦颂清晰感觉到眼前人身子微颤。
她连忙松开一点力道,扭头看他:“很痛吗唔——”
炙热的吻猝不及防贴上来,不给秦颂反应的机会,他堵住她的唇瓣,占有她的呼吸,强势挑弄她的唇舌。
秦颂按住他伤处的手僵住,忍不住快要回应他时,才反应过来两人暧昧的举动。
她被强吻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秦颂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
可她推不开。
他还在继续,水渍声和喘息声越发缱绻。
为了不让他痛死,秦颂避开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臂,在他腹部尚未完全愈合的刀伤处掐了一把。
男人舌尖顿了一下,猝然粗喘了一声,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再次发颤。
也许是因为她受伤力道不足,这一下仿佛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扣在她后颈的手更加用力,狠狠将她按在怀里,亲吻如潮水般袭来,欲将她淹没。
唇舌挤入,呼吸交缠,他的吻蛮横又急切,秦颂完全招架不住。
但她真的没什么力气,咬他抓他都像是在勾引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牵动肩头的伤口。
秦颂身子有些发软,她的身体不仅不排斥与他亲热,甚至越发兴奋,如果不是思绪清明,她甚至会欲罢不能地与他越缠越紧。
这就是风月老手的本事吗?她居然能对流连烟花的男人产生生理性喜欢,她可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秦颂想着不免有些慌乱。
直到她快喘不上气,他终于松开她。
“啪。”刚一拉开距离,秦颂惴惴不安地扇了他一巴掌,“混蛋!”
秦颂用了不小的力气,陶卿仰脸被扇得偏到一侧,只有得寸进尺的小人更加昂首挺胸。
男人没有立马转回头,他脸埋在暗处,等汹涌的情.潮褪去大半,才缓缓转回头。
白皙的右脸挂着巴掌印,与他漂亮的五官格格不入,他那双眸子里盛着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强的侵略性,令秦颂有些微微胆怯。
可他舌尖顶了顶腮,并没有发起进一步动作。
他莫名笑了一声,抬手抹去秦颂嘴角的水渍,索性仰躺到地上,“亲都亲了,这一巴掌值得。”
真是变态!
秦颂也卸了力,瘫软跪坐在地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伤口的痛意和激烈的亲吻过去,秦颂这才完全意识到所处环境的恶劣。
寒冷的冬夜,黑暗的山林,无人的野外……每一项都让秦颂瑟瑟发抖。
“起来。”秦颂抬脚,微微踹了他一下,“生火。”
陶卿仰已经消弭了那股冲动。
他没有立马应话,长长吸了口气,才缓缓坐起来,又恢复了那个从容散漫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只禽兽,只是不小心逃逸出笼的小插曲。
他扶着左臂站起身,提起一旁的火把,就近汇拢柴火。
陶卿仰动作利索,没多久,就在秦颂身前不远处,升起了篝火。
火光照映,明亮的范围更广,驱散了两人方才激烈的气氛,让二人又恢复相安无事的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并肩坐在火堆旁,盯着偶尔噼啪炸裂火星的亮光走神。
秦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却想了很多。
他为什么会突然亲她?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吻她的,为何偏偏是刚刚?是哪里引得他如方才那般硬气抬头?
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弧度。
无垠的林中燃起微微火光,并不能穿透黑暗,反而衬得远处的林子里更加阒寂幽深,秦颂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
火堆的温暖铺在胸膛,被鲜血濡湿的左边肩头和背部却一阵阵发寒,可能是失血的原因,她觉得脑子也有些晕晕的。
秦颂越坐越觉得发慌,她侧目看了一眼盯着火苗若有所失的陶卿仰,对方也恰在这时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无法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陶卿仰唇瓣动了动,正欲开口,秦颂二话不说起身挪过去。
不顾他的诧异,靠坐进了他怀里。
“呃…”
不知道是碰到了他伤处,还是其他反应,他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才稳住语调:“你……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的。”
“我不想死,你想做就做吧。”
秦颂从未在寒冷的户外过夜,即使生着火,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手脚可以烤暖,后背冷得直冒鸡皮疙瘩。
而且她从小就怕黑,独独坐在那里,总觉得身后又无数张着血盆大口的东西在朝她靠近。
寒冷和惧怕双重袭击,她根本撑不到天明。
那股惹人欲醉的桂花香再次袭来,陶卿仰神思又乱了,但他已经冲动过一回,并不想再惹她不快,他身形微微后靠,单手撑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阿颂妹妹,我是男人。”
她知道,她看到了,他非常男人。
可秦颂已经不在乎了,心安理得坐在他怀里:“陶将军,如果你是女子,在和一个男人温存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你会选择保持名节冻死,还是与男人依偎着活下去?”
陶卿仰这才意识到她是怕冷,他又下意识直起来腰,向她靠拢了一些,良久才问,“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喜欢这个男人?”
“在生死面前喜好重要吗?举个极端的例子,在恶劣环境下,如果被不喜欢的人玷污就能活下来,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被玷污,命才是最重要的。”
秦颂觉得没力气,干脆靠在了陶卿仰身上。
陶卿仰身子僵了僵,呼吸越发炙热,不敢多动。
“不喜欢的人”几个字搅乱着他的思绪,但“玷污”二字,让他变得沉默,没有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