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可对面怕提及太多关于阮汉霖和孟林的事儿会让他难过,索性就几句话带过。
可每个人都将被命运推着向前走,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
十一月中旬a市迎来今年的初雪,只有薄薄一层积雪也让盼望整年的人们格外兴奋。
就是在这样一个本该平静的日子里,阮汉霖接到老宅的电话。
当他急匆匆赶去启明,迎接他的是病危通知书。
孟林在浴室摔倒造成脑出血,她年事已高经过检查出血点位置很不好,开颅手术也无异于九死一生。
“汉霖你得尽快做决定。”
李文拍拍阮汉霖的肩膀,毕竟此刻是真正的时间就是生命。
十分钟后,阮与墨从学校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放弃手术。”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放弃手术啊?你凭什么?!”
李文尽力拦着近乎癫狂状态的阮与墨,希望他能听进去解释,“小墨,你外婆的情况很复杂……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那也不能放弃啊……外婆……外婆你看看我啊!”
第177章 讲个故事
“小墨,这是外公和外婆以前就商量好的。”孔祥海从病房外步履蹒跚地走进来,身姿挺直的小老头儿短短半日竟变得佝偻,他上前将泣涕横流的阮与墨拥进怀里。
“不要怪你哥哥,我和你外婆在几年前就做好准备,一旦发生意外不做任何开放性的抢救措施。”孔祥海温柔地望向病床上与他相伴五十余载的妻子,浑浊的双眸被泪水填满。
她的这辈子很苦,年轻的时候跟着丈夫走南闯北,好不容易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又痛失爱女。
也许他们就要团聚了。
孔祥海拍拍阮与墨的肩膀,像是小时候扶起摔倒的小家伙时给他鼓气,“小墨你长大了,要学着帮哥哥分担,你在和张岚在这儿守着外婆。”
被带出病房的阮汉霖满是疑惑,就听见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汉霖,通知小书,让他也回来送送她吧。”
电话被挂断三次后,阮汉霖编辑一条消息发送给阮与书。
“老人病危,速归。”
沉痛的消息有了回应。
“我买最近的航班,多关注小墨,不要让他太激动,注意身体。”
一条消息,对于阮汉霖只字未提。
阮汉霖以为孔祥海所说地回家是回老宅,可他却指正是回云顶。
车按照他的要求停在门口,老人下车指着大门口的石墩说道“当年你爸为求娶你妈,靠着小有成绩的远洋买下这幢房子。”
“结婚的时候,这两边贴着喜字……”
说着说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飘荡的白绫和两幅白底黑字的挽联。
阮汉霖搀扶着孔祥海往家里面走,走到三棵树旁,老人又停下脚步对着他笑意盈盈地说道“站过去,让外公看看。”
“哎哟哟,当年的小树苗长成大树,我们汉霖也长成真正的男子汉了。”
说完孔祥海又指着不远处的花房,言语间充满惋惜,“汉霖呐,里面的花你可要照看好,那些都是你妈妈最喜欢的。”
孔祥海一路走一路如数家珍,每一件物件都承载着回忆,以至于十几年间阮家都没有太大规模的装修过。
“汉霖咱爷俩今天就不喝酒了,你去泡点茶。”
取来老人最爱的白茶,阮汉霖手法熟练地冲泡着,孔祥海满脸慈爱地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阮汉霖的脸。
“汉霖,外公给你讲个故事吧!”老人酝酿良久,他知道有些话不讲就再也来不及了,“你们小时候都喜欢听我讲故事。”
“好。”
将茶杯恭恭敬敬递到孔祥海面前后,阮汉霖像小时候那般乖乖坐在外公身边,听他讲故事。
老人开口间带着被岁月打磨过的粗粝,可又像哄孩子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割裂。
“有位漂亮的姑娘遇到勤劳肯干的小伙子,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
听到这儿,阮汉霖以为是父母的爱情故事,可不知为何外公非要在今天讲起。
“谁知婚后他的本性暴露无遗,开始酗酒打骂妻儿,就连前来阻拦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孔祥海语气中满是对那个男人的鄙夷,和对口中母子的担忧。
“当她生下第二个孩子,还没出月子就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奔向逃亡之路。”
讲到这儿他站在结局向前回望,一切痛苦的根源拉开序幕。
“好在她在a市做保姆,有了住的地方,主家人也不错……日子总算走上正轨,可她还是不敢联系老家的大儿子。。”
阮汉霖的心跳也随着孔祥海的停顿也漏掉几拍。
“她”是谁?
“她”的儿子又是谁?
会是阮汉霖心中所料到的那个人吗?
孔祥海看出阮汉霖对于结局的渴望,希望真相不会令他失望。
“可是那孩子后来犯了错,她既感谢主家这些年的帮助,又没办法怪罪那个孩子,她只能选择无视、麻木地生活,甚至加倍被主家的孩子好,去弥补孩子犯下的错。”
故事的结局重要吗?
阮汉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他对着外公恳求道“外公,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孔祥海端起茶杯,往日茶香四溢,今日取而代之地却只有苦涩。
“是张姨和阿书对吗?”提问的声音颤抖且微小。
张岚在阮汉霖十二岁时来到阮家,没人提过她的过往,只知道她带着孩子出来赚钱,是为了给老家的大儿子读书。
原来,她不是为加班费逢年过节不回家 而是她早就没有家了。
“对。”
孔祥海喝口茶,故事却有了最新的篇章。
第178章 被揭开的秘密
“可直到意外发生,你外婆整晚的不睡觉,她不停追问我是不是不该收留他们母子……我只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命。”
曾几何时,身处痛苦中的孔祥海重复着“时也,命也。”每当看到年幼的阮与书被苛责,他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一边是尚且年幼的孩子,另一边是近乎癫狂的妻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索性以不作为来麻痹自己。
渐渐地孟林被张岚的弥补所打动,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阮与墨,把他们俩照顾得很好。反观被刻意忽略的阮与书,很是惹人心疼。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阮汉霖卧室的一片狼藉,让她再次将矛头对准阮与书。
孔祥海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病很久了,从女儿去世那一刻她就病了。
她的心病了。
那日过后,将阮与书赶走变成孟林的目标。她不能接受阮与书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这个家走向破碎。
她又开始整晚整晚地不睡觉,夜以继日地找寻国外的学校,孔祥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其实那通告知孟林要将阮与书送走的电话,是孔祥海打的。
过去十二年里,孩子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他们爱恨交织着,爱得不彻底,恨得也不痛快。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将加速孟林的离开。
“汉霖,我们的遗嘱已经交给律师。”即使不愿提起,可他也终将有离去的那日,早点面对“死亡”课题,是人生最后的必修课。
“公司将由你和小墨继承,我们在h市给小书买了套房子,还有这个。”
一张卡被推到阮汉霖面前,他想将卡推回去,可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孔祥海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只是开口说道“里面的钱不多,只有三百万。房子再加三百万能让他安稳一生。你们俩之间,注定存在不平等……这算是弥补。”
h市的房子和三百万存款阮汉霖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他看向冷静持重的外公,用毫无温度的语气带着答案问出心中疑问。
“他将要永远离开我的生活是吗?你们把他当什么?”
“是。我们把他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可能再回来。”孔祥海点点头语气万分笃定,却不再去看阮汉霖悲痛万分的眼眸。
“远洋和云腾的担子都落在你肩上,请允许我们的自私。”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阮汉霖自然听出孔祥海的弦外之音,他低声怒吼却没有得到答案。
“汉霖,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当初想阮汉霖想着,只要阮与书在国内,一切都有机会。现在哪怕他与向野在一起,至少还知道他的行踪和过得好不好。
还能从各个渠道打探他的消息,事到如今这样阮汉霖就已经很满足了。
孟林的逼迫阮汉霖尚有余力抵抗,可面对孔祥海的坦诚,看似是劝解实则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这才是他印象里的外公,杀伐果断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给留任何后路,阮汉霖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