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段九游说:“武修有什么修为?”
  他们以自身为战,犹如人界只练招式不修内功的武者,纯靠一身健壮身板打架斗殴,废他们内力等于没废。
  何况这些弟子跟她一样,破壳就是人身,并非由兽修炼成人,而是先有人身才获本体。
  这话从另一个角度总结,就是他们纯靠天生,不学无术,正经东西一样不会。
  天罚废的是法修修为,非要说对他们有什么影响,顶多是“变戏法”那点本事被削弱了,不能用法术关门关窗,蜡烛得自己吹,确实没多大影响。
  白宴行问帝疆。
  “她怎么好像还挺骄傲?”
  “一直不就这样吗?”帝疆习以为常,眼里只有段九游,他说你别攥拳,“疼就喊出来,忍着做什么?之前受伤的时候不是挺能喊?”
  段九游说:“这不是要面子么?上次太疼了,这次比上次轻,能忍我就忍一忍。”
  “轻也不能豁出命去,你练过铁头功?别说天境,就是放眼人界,可曾见过有人用头撞铁?”
  结界硬如石铁,她不仅用头撞,还用肘击,用拳头锤,看得出来当时气狠了,胸中满是恨意,必须要发泄出来才能好过一点。
  可他见不得她这样,之前她没有痛觉时他就见不得她受伤,更别说现在了。
  他唠叨不休,又是数落又是心疼。
  段九游歪头看看帝疆,笑对白宴行道。
  “你看他像不像个当爹的,拿我当孩子训了。”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说完她自己又难受了。
  她原本是有爹爹的人,她还有娘——悍凌说她娘被诸神变成了一块石头,带到三十三重天去了。
  这般想着又急于求证,对帝疆道:“你现在就派人去接……算了,莲塘!你带几个人去趟地鳌山,把那几位住在清水涧里的老鳌全接过来!”
  帝疆被消减了修为,手下人自然也是一样境况,反而不如鳌宗办事踏实。
  莲塘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带回老鳌的过程很顺利,只是老鳌,全部被化成了石像。
  莲塘她们只带回了一部分,段九游撑着身体一尊一尊看过去,它们表情安详,是以睡卧的姿势被石化的。
  有人先他们一步沉睡了它们,就是不希望他们继续探听断崖海的旧事。
  三人同时观察石像,发现石身上有赤色红光闪过。
  帝疆说:“是魔气。”
  悍凌去过地鳌山。
  段九游眯起眼睛,说不只:“还有神踪。”
  第125章 白宴行脑袋上的生姜
  老祖她一心求死
  段九游轻触鳌身,刚才有两道法光一闪而过,白色那道一闪即逝,虽有意隐藏踪迹,淡去神光,依然被段九游捕捉到了。
  有神从三十三重天下来过!
  段九游深深吸气,几乎可以断定是宗皇!
  她对他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她的神踪归隐之术就是跟他学的!
  “尊神不能轻易出三十三重天,他却频繁出现,上次下来是为取我神骨,这次是石化老鳌,他为何取我神骨?”
  这是段九游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如今结合悍凌所说,竟似有了答案。
  “他预知到悍凌神魂复原,知道我早晚查到断崖海底,知我知晓爹娘惨死必定不与诸神甘休!他怕我反,怕我与悍凌携手成为跟他一样的祸患,所以提前收去神骨削弱我的能力。”
  若非失了无痛之骨,她今日一定捅破三十三重天结界!
  帝疆也与段九游一般料想过,可是这次宗皇下界,反而推翻了他的些许疑虑。
  如果宗皇想要“处理”人证,没必要亲自动手,如此故意留下踪迹,他反而觉得这是他留给九游的某种暗示。
  帝疆说:“神魔两道法光都在老鳌身上留有痕迹,宗皇去过,悍凌也去过,老鳌未必是宗皇封印,也许是悍凌企图石化老鳌,宗皇赶去阻止。”
  “也可能是宗皇想要石化人证,悍凌想救呢!”段九游厉声打断帝疆。
  宗皇的出现让她怒不可遏,自海底出来以后,她最想见的人就是宗皇!
  她必须承认,相较诸神,她最为信任仍是宗皇!可他却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段九游说:“就算悍凌想要石化老鳌,宗皇阻止未果,他也有时间亲自过来与我说清事实,可他避而不见,还隐去神踪,如果心里没鬼,为何隐藏踪迹?为何不敢见我?”
  帝疆推测:“也许此间所历皆是天劫,是你的劫,宗皇作为预祖之神不能干涉劫数运转,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如上神于人界历劫,所经所历皆有定数,他不能直接告诉你真相,只能由你自己感悟。”
  “邪魔都已出世,还感悟什么?!难道非要等到天境覆灭,邪魔脱困才来主持所谓的大局?他们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可曾想过众生感受,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视他为血脉至亲,断崖海四根鳌足是我父残尸,我母下落不明,被带去何处都不知晓,他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也许……”
  “还能有什么也许?!”段九游怒问帝疆:“你为何如此偏向宗皇?!是因他是上古尊神,比悍凌那个邪魔外道更让你信任,还是担心我一怒之下杀向荒晟两族,助魔头脱困逼迫诸神下界,你先想到的是我还是你背后的大荒一族!”
  帝疆多次被九游抢白,难免生出脾气。
  “我当然想到的是你!若我担心荒族更胜于你,便会早早让他们戒备,提前提防。我从未离开你身边,更没给荒族下达过任何一道指令,你竟还要疑心于我?”
  她没疑心,她只是气晕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很容易激动,胸腔里滚动着一股邪火,不知何时便会烧燃。这把火烧沸了自己,也烫伤了别人。
  她拼命控制,依然压制不住怒意。
  帝疆别开头吸气,想到九游遭遇的种种,重新放低语气。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冷静面对,不要因为悍凌一面之词便乱了阵脚。若悍凌所言是真,为何之前不说,非要等到两族计划失败才向你吐露所谓的真相?”帝疆道出症结,“因为你不可控,你对他来说太难控制了,与其借用你毁了天境,不如暗中挑起两族之争,可惜计划多次被你打断,他别无他法,只能骗你入局让你为他所用。”
  段九游语气也有松动,只是嘴上不服输:“什么叫别无他法?我哪里不可控?”
  帝疆叹气,说:“你看看我的耳朵还有白宴行脑袋上的生姜,若你可控,从海底出来就该与神族开战,而不是冲到三十三重天,险些把天捅出一个窟窿。天罚降下,消减的不只是我们的修为,还有悍凌的。”
  “……“白宴行咳了一声,说:“你们俩吵架就吵架,别拿我头上龙角说事。”
  他头上的“生姜”是天晟一族最引以为傲的金龙角,白龙一族数千万年才出一只金角神龙,不比鳌族的异色神鳌稀有。
  帝疆无视白宴行,只对段九游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爹娘出了这样的事,换作是谁都无法冷静。我只是不想你被利用,若悍凌所言是真,我陪你冲上三十三重天又如何?可若他所言是假,岂不白做了他手里的刀?你宁破三十三重天结界也没对神族下手,也是因你心中有道。”
  “怎知我不是被那些人骗傻了?”
  段九游苍凉一笑:“九朝神官,先有苍生后有自己,我是为怎样一个朝廷在卖命?从前不知伤痛,从不觉得这是付出。有时也问过自己,为何要如此?听到的声音永远都是身负使命,生而为战。宗皇是这么教的,我是这么学的,教导鳌宗弟子也是如此。你看他们作战时可曾退过?惧过?我们傻傻为盾,仙臣们表面歌功颂德,背地里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我们这一族不精术法,在他们眼里就是大字不识的莽夫,还有我爹爹,四根鳌足齐根斩断,该有多疼?”
  她说得酸楚,眼里、心里都如针扎一样疼,甚至不敢多去回忆幻境里的画面,一旦回忆便会失去理智,便想捅破那层天。
  她对帝疆伸手,轻轻握住,满身疲惫地说:“太骁,扶我回床上躺一会儿,疼... ...”
  ……
  段九游陷入昏睡,帝疆守到后半夜,见她情况稳定才与白宴行一同出了内殿。
  两人连夜去了一趟地鳌山。
  悍凌与宗皇同时出现在那里,也许还有些许线索留下。
  临去前,帝疆特意布置了一道结界,目的就是防止悍凌又来妖言惑众,可惜悍凌另有途径,早在段九游生出心魔开始便趁机与她缔结了“契约”,这是魔道独有的通心之术,可以穿越于无形,只要心魔不散他就能畅通无阻地出现在她面前。
  赤色红光如烟而入,段九游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颗硕大的兔头。
  他坐在她床前观察,似乎对她有很大不满,张口第一句就语气不佳。
  “你撞结界干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