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帝疆白宴行紧随其后破海而出,只见九游周身似有赤色红光,心知她是着了悍凌的道。
  神灵之气纯净,绝不会有如此浑浊之色!
  她生了心魔,有了戾气,悍凌趁虚而入,为这股戾气添了一把“干柴”!
  魔气愈发旺盛,犹如一团赤色火球,速度之快竟连帝疆与白宴行也追赶不上。而她一路直上,直抵三十三重天!
  天外天自有结界,怎能容许他人进入?段九游与结界相撞,犹如一块巨石撞上冰河,冲力之大直叫天地震颤!
  “冰河”瞬间有了裂痕,却同样顽固,一裂之后又有恢复之势,段九游稍作后退,又是一记重击!
  山河震荡不休,三十三重天内爆发出强烈神光!
  身处半山皇宫的小黄爷被撞击产生的震感震得视线模糊,慌忙跑出去看,直叫奇怪。
  “她撞三十三重天结界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杀悍凌吗?”
  远在千里之外,在某处阴暗角落盯着段九游的悍凌也有同样疑惑。
  “她撞三十三重天结界做什么?不是应该去灭荒晟两族吗?!”
  这跟悍凌计划完全相反,他要的是段九游大杀四方助自己肉身脱困,而她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有仇报仇?
  关键这结界根本撞不开啊!
  小黄爷与悍凌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发出感慨。
  ——不仅撞不开,还会导致乾坤逆转,降下天罚。
  尊神与神族共生两界,各掌一境,两境不能逾越,一旦冲撞就会受到责罚。
  小黄爷刚喊了一声“坏了!”
  就“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张白纸。
  “这是什么责罚?她一个人冲撞尊神,为何我们变成这样了?”
  妖后匆匆走来,头上狐狸耳朵尖尖地立着,身后还跟着九条沉重的大尾巴。
  小黄爷气得跳脚。
  “她身有战功,就算功过相抵还能再撞三次结界,上头不忍责罚,便消减我们的修为,意在警告段九游不要再冒犯天威!”
  “她撞结界做什么?!”妖后听得气恼,再向天上看,她有远观之能,视线疾速而行,一眼望向结界处。
  天罚虽未降在段九游身上,也因撞击结界遍体鳞伤。那是一样死物,坚硬如铁,神光炸开之时如刃如刺,她以身体相抗,不把自己撞碎都是万幸!
  帝疆于半空中接住段九游,她刚才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接住力竭掉落的她。
  妖后看得咋舌。
  “失了无痛之骨还这般拼命,岂不疼死?这是跟哪位神尊置气呢?”
  再观段九游神情,只觉得她像是恨极,浑身都在发抖,眼里隐有赤色魔光。
  帝疆不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她目色忽明忽暗,看得出来耗费了极大心力压制,终是理智占了上风,魔光犹如吹熄的火苗,渐渐退了下去。
  小黄爷没他娘那么爱看热闹,他变回了一张单薄的纸,经不起一点风雨,两只“脚”点地,飞速向殿内跑,嘴里不忘吩咐丫鬟侍从。
  “快把窗户门关上,一会儿再把我吹跑了!”
  妖后拖着九条尾巴晃进来,她也觉得挺沉,多少万年不曾带这些累赘了。
  她问黄满满:“这修为就这么被收走了?重修?”
  那她可要问尊神要些说法了,她修行一次不容易。
  小黄爷宽慰妖后,说娘你别慌:“待结界复原之后,只要她不再撞,自然可解。”
  妖后却没黄满满那么乐观:“怕就怕她没那么容易甘休,她到底为什么撞结界?”
  黄满满说:“我哪儿知道,她从断崖海出来就直奔三十三重天去了,想是与那场大战有关吧。”
  “你开天卷看看不就知道了?”妖后自然道。
  “天卷不能随便开!”小黄爷怀疑妖后不是亲娘。
  妖后揭穿道:“你之前为了赚钱也没少开。”
  “就是因为之前开太多了现在才不能再乱开,而且……”小黄爷白纸上浮现出一个皱眉表情。
  “这是她的一劫,劫数是不能提前预知的。”
  即使是无字天书,也无权翻看这一页。
  第124章 我不忍
  老祖她一心求死
  熟悉段九游的人都知道,这位活得与天地同寿的老祖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谁惹了她,她就能跟谁熬到死。
  而她拥有不死之身,所以一直都是别人在死。
  不过那时她没有痛感,精力无限,不会因为几次撞击就疼得犹如碎了,如今不同往日,饶是攥拳强忍也疼得发抖。
  帝疆将人抱回地息山,一面吩咐莲塘照顾,一面起身向外面走。
  段九游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有多少血禁得住这般消耗?我是不死之身,挨过这份疼就能自愈,你这样反复剜心,是不想活了?”
  帝疆说少取一点无碍,“它又不是一碗水,流干就没了。”
  他的血有助她复原的功效,他不想她疼。
  段九游死活不肯放手,凝着眼看他:“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的手冰冷,寒症已经留了病根,她不能再用他的血当药。
  帝疆拧眉:“伤成这样,要疼多久才能好?”
  “反正不会死,你安心坐着。”她强行把人拉坐下来,自己靠在软枕上,手却不松,紧紧攥着。
  她需要一点力量帮助自己平复情绪,也需要一个信赖的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自己生了心魔,这股力量会让她变得极其暴躁,悍凌想借她之手脱困,若用他的方法引诸神下界,那么荒族,天昇,甚至整个天境都将是一片尸山血海。
  “我不忍。”
  段九游对帝疆说。
  “在海底时,我确实想与诸神拼命,当时心里只有恨意,我知道结界难破,冲上三十三重天只想问一个真相。断崖海一战只是悍凌一面之词,诸神若无愧于心,应该当面与我解释清楚,可恨那些老东西,不仅没有给出回应,还降下天罚。”
  说着分别看了帝疆和白宴行一眼。
  帝疆长耳朵了,毛茸茸的立在头发里,白宴行长角了,像脑门上粘了两根生姜。
  段九游左看右看,对帝疆说。
  “你的比他的好看。”
  “谁让你点评了?”帝疆无奈一笑,更多却是心疼。
  她效忠天境朝廷不是一年,不是两年,而是近七千多万年,那样漫长的岁月里,她为他们拼杀,为正义而战,她信了他们口中的道,不愿因一个邪魔的挑唆便否定之前种种。
  她不忍生灵涂炭,又痛心于父母惨死,她想得到一个答案,想亲耳听到一个事实,即使真的被欺骗利用,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做仇家。
  可是天境诸神非天命不得出三十三重天,悍凌便是咬准这一点才敢如此编造。
  但若他是编造,宗皇为何取走九游的无痛之骨?
  小黄爷说悍凌会被鳌族所灭,九游身为鳌宗老祖,必是此战核心,宗皇身为预祖之神,不可能预见不到这些。
  如若早有预料,取走神骨不是让此战更加艰难?还是说……悍凌所言非虚,宗皇预见九游会反,所以提前取走神骨,方便压制?
  “在想什么?”
  帝疆出神太久,引来段九游的怀疑。
  她对帝疆道:“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听听,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她对他们无所保留,悍凌在海底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在回来的路上便讲给他们听了。
  但是此事还需查证,帝疆不想过早下定论,只对九游道——
  “只是在想去哪里可以找些证人来。诸神升入三十三重天,总还有经历过那场大战的神族存在,也许他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你是说,鳌族?”段九游很快明白了帝疆的想法。
  可鳌族又与神鳌一族不同,它们不会说人言,也没有兽语,只是用眼神和肢体交流。
  段九游幼时去过鳌族群居之地,它们行动缓慢,从不与外人交流,即使她化成本体,它们也对她敬而远之。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我的血不是能把普通鳌族化成神鳌吗?或许对它们有用。”
  段九游说着一个猛子坐起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疼。
  帝疆忙将她扶回去,皱眉道:“好歹把伤养好了再去,实在着急我便遣人接回来几只,哪用得着你亲自去。”
  “是啊老祖,您要是急着见,我和莲溪她们跑一趟就是了。”
  莲塘至今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老祖撞了结界。
  撞什么都不要紧,主要是见不得她疼,一边劝阻一边给段九游擦汗。
  白宴行见莲塘行动自如,反而有了新的疑惑。
  “同样都受天罚,为何你没受影响,鳌宗弟子也没被影响?”
  连他与帝疆这样的修为都显现了部分真身,鳌宗弟子怎会无碍?
  段九游和莲塘同时露出一脸莫名,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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