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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公孙小姑娘心地好,把他送到后山去了,说是修炼,其实是静养。这三年她招来大量新弟子填补空缺,遣散冗余人员,新弟子们不熟悉他,老弟子们下了山,留在山上的人不知道这些往事。”
  薛冲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木讷地嚼动着所有涌入她身体的声音,动一动牙齿和舌头,消化得更快一般。
  姜前辈叹了口气:“殷疏寒和殷疏意内斗几十年,我的师父段疏衡这样的长老夹在中间难做人,不少跳梁小丑般的人涌现,比如汪填海,比如后来鸠占鹊巢那个无瑕长老。我师父不善言辞,两边都不站,就被排挤出局,郁郁而终。”
  她说到这,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师父走了后,我无人看管。我……也很想回家看看,我的家在红林梅州……不过我一事无成,不敢回家。”
  薛冲忽抱了上来,姜前辈被她热腾腾的气息唬了一条,那只被步琴漪带上山逗乐解闷的小狗——薛冲给它起名二郎——也扑向了姜前辈。
  姜前辈哎了一声:“我的乖乖。”
  “不用叫我乖乖。”
  “……我老家人,不叫我的天爷,叫我的乖乖。算了,跟你们这些北边侉子说不来。”
  次日清晨,薛冲早早起床,前辈睡着,薛冲学她的口音:“我的乖乖,这个点了还在睡。”她说完,捂嘴傻乐了好一会,便操起大扫帚出了门,今天她就要迎战汪填海,她不怕他。二郎小狗跟着她活蹦乱跳。
  二郎从不乱拉乱尿,眉心三把火白毛格外精神,但大胆也架不住饿,一饿就呜呜地叫唤。
  她拿昨夜的肉夹馍喂二郎,二郎吃得好好的,忽扑向她的身后,薛冲吓了一跳,回头时撞上了公仪蕊的小腿骨。
  现今见他,又别有滋味在心头。刻薄多病的殷知命,与眼前的公仪蕊,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合二为一。
  公仪蕊蹲下身,试探着摸了摸小狗脑袋:“相当可爱。”他抬头腼腆一笑,一扫往日刻板不近人情,终于看得出二十岁少年的模样。薛冲意外看到一点步琴漪的神情。温柔的注视,是很相似的。
  然而两者不同,区别是公仪蕊或许双面,可总有一面是真的,步琴漪是千变万化的,展每次露面,都是半真半假的。
  可见小师叔胜过狐狸眼。但狐狸眼难道没有一点真情吗?就一点都没有吗?
  公仪蕊把二郎抱起来,很爱惜地轻轻凑近它的皮毛,二郎舔了他的脸,他轻轻一笑。
  “今天比完,要下山吗?”
  “嗯?”
  “我知道山下有滋味很好的骨汤。”公仪蕊抬头,“我师兄以前总带我去。心情不好了,就喂我一碗骨汤,我便能安分不少。”
  薛冲眨着眼睛:“好。但我未必比完就会心情不好!”
  “你别说了。你今日只会自取其辱,汪填海就算拧断你的胳膊,也是你咎由自取。”
  公仪蕊面无表情道:“但我还是会来看你的,我不会不要你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啊……”薛冲打了个寒噤,公仪蕊仿若阴阳两面,一面是抱着二郎的腼腆小师叔,一面则几乎就是死了几年被王转絮李飘蓬旧主人割断头颅的殷疏寒。
  第42章 鹅赠无情鹤
  薛冲到了无暇峰,在众弟子的目光里站了半个时辰,无锋担忧地疏散着四周好奇的弟子,而无形则是得意地抖了抖肩膀。 薛冲不断地听到鹤颉的名字,她真的很受欢迎,到哪里都像个观世音,清水白玉,叫人顶礼膜拜。 “鹤颃啊,你来了,本座相当佩服你的勇气。” 弟子们一听这个声音,自动分开两列,薛冲于是第一次看见了汪填海,怎么说呢,长得有点像马欣眉。 汪填海身材不胖,眼睛无精打采地向下耷拉,上半张脸有点怜悯,下半张脸玩世不恭地笑着,大概是对着镜子练习了千遍,自以为这表情很美。 薛冲在人群里看到了骑在李飘蓬脖子上的铁胆,两个都装得像天都的弟子,王转絮不知道在哪里,李飘蓬头上还有两只鸟,不可谓不负重前行。 她抽出一早准备好的软剑,动作缓慢又郑重,神情坚毅,无形在她身后喊:“喂,认输还来得及。颉师妹承汪阁主指点甚多,可是你扛得住阁主老人家的一剑教导吗?” 薛冲不和他吵,她已经悟了,跟他吵属于是给他面子,他直视前方的汪填海,泰然道:“我初上天都,来此地不过月余,竟得前辈赐招,倍感荣幸。此战晚辈不敢指望赢,但求前辈不必手下留情,一来我可看清天都武学菁萃,二来围观弟子们也有机会瞻仰前辈风华。” 汪填海的眉头捋了捋他的羊角胡,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和你妹妹长得并不像。” 薛冲道:“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太喜欢我。” 汪填海问道:“你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薛冲挽了个剑花:“求前辈教我!” 她骤然出招,她的轻功不好,速度不占优,但手脚自如,从腰挥剑至脚腕,画了个半圆弧状,汪填海没防备,被她内力一冲,往后退,皱了皱眉。 弟子们接头接耳,纷纷议论。 “她怎么不待剑训喊开始?好卑鄙。” “汪阁主给她面子了,他刚刚若一掌轰她头顶,她立刻毙命。” “这招很眼熟啊……” 人群之外,李飘蓬放下了铁胆,铁胆对剑的了解是略知皮毛,他戳了戳李飘蓬:“你教的?”李飘蓬摇头:“不是我。” 公仪蕊抱着二郎小狗,头歪了歪,无锋在他身侧,低声道…
  薛冲到了无暇峰,在众弟子的目光里站了半个时辰,无锋担忧地疏散着四周好奇的弟子,而无形则是得意地抖了抖肩膀。
  薛冲不断地听到鹤颉的名字,她真的很受欢迎,到哪里都像个观世音,清水白玉,叫人顶礼膜拜。
  “鹤颃啊,你来了,本座相当佩服你的勇气。”
  弟子们一听这个声音,自动分开两列,薛冲于是第一次看见了汪填海,怎么说呢,长得有点像马欣眉。
  汪填海身材不胖,眼睛无精打采地向下耷拉,上半张脸有点怜悯,下半张脸玩世不恭地笑着,大概是对着镜子练习了千遍,自以为这表情很美。
  薛冲在人群里看到了骑在李飘蓬脖子上的铁胆,两个都装得像天都的弟子,王转絮不知道在哪里,李飘蓬头上还有两只鸟,不可谓不负重前行。
  她抽出一早准备好的软剑,动作缓慢又郑重,神情坚毅,无形在她身后喊:“喂,认输还来得及。颉师妹承汪阁主指点甚多,可是你扛得住阁主老人家的一剑教导吗?”
  薛冲不和他吵,她已经悟了,跟他吵属于是给他面子,他直视前方的汪填海,泰然道:“我初上天都,来此地不过月余,竟得前辈赐招,倍感荣幸。此战晚辈不敢指望赢,但求前辈不必手下留情,一来我可看清天都武学菁萃,二来围观弟子们也有机会瞻仰前辈风华。”
  汪填海的眉头捋了捋他的羊角胡,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和你妹妹长得并不像。”
  薛冲道:“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太喜欢我。”
  汪填海问道:“你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薛冲挽了个剑花:“求前辈教我!”
  她骤然出招,她的轻功不好,速度不占优,但手脚自如,从腰挥剑至脚腕,画了个半圆弧状,汪填海没防备,被她内力一冲,往后退,皱了皱眉。
  弟子们接头接耳,纷纷议论。
  “她怎么不待剑训喊开始?好卑鄙。”
  “汪阁主给她面子了,他刚刚若一掌轰她头顶,她立刻毙命。”
  “这招很眼熟啊……”
  人群之外,李飘蓬放下了铁胆,铁胆对剑的了解是略知皮毛,他戳了戳李飘蓬:“你教的?”李飘蓬摇头:“不是我。”
  公仪蕊抱着二郎小狗,头歪了歪,无锋在他身侧,低声道:“小师叔,一会若打急眼了,我就叫停,免得冲师妹受伤。”公仪蕊疑惑地看着无锋:“如不流血吃亏,怎会有教训?”无锋一时哑口无言,心想和他说不到一块去,一会还是去找执法长老殷疏律。
  薛冲看着皱眉满脸厌恶的汪填海:“这招叫江城五月。”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李飘蓬念道,他向西南蛮子铁胆解释道,“应该是廊不语鹤家的招式。”
  薛冲淡声道:“我妹妹没用过吗?她小时候和我比试,总爱这么偷袭。”
  汪填海负手拧眉看她:“你妹妹行事光明磊落。”
  “所以你们看到的鹤颉,和我看到的鹤颉,不是一个人。”
  无形愤愤不平道:“污蔑!”
  薛冲举剑齐眉:“人的眼睛长得不一样,看到的人就不一样,这就是我想出来的为什么!”
  汪填海冷笑,“要你黄毛丫头教我如何看人?”他拔剑出鞘,从山云借势,以剑为刀,直劈薛冲名门,薛冲记得李飘蓬教的剑招和姜前辈的谋略,此刻调动浑身内力,莽着硬接了汪填海这一剑。
  她接完后,轻松微笑,负手而立:“看来前辈不过如此。”
  汪填海看她镇定:“小丫头,还要装腔?!”忽然侧身斜刺她上方,薛冲照旧硬生生挡了回去,手腕酸麻,肺腑震荡,依然自若微笑着:“前辈没好好练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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