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说完,时载眨眨眼,往后拍了下给自己按摩的大手:
“哥弄来的药石挺管用呢,我一点儿不舒服都没有。”
“……”
“有哥的保养和浇灌,我估计要成无底洞了,欸——这么说挺配,无底洞和永动鸡,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
大半夜的,窗外的鸟都被小狗崽的笑声吓跑两只。
叔仰阔没法接话,幸好有夜色遮掩,他脸上的红温没被喜欢笑话他的小狗崽发现,将人侧着搂好,一手轻轻按摩,一手有节奏地轻拍,才慢慢让早就倦极的宝贝渐渐进入梦乡。
他倒是有些难以入睡,将怀里吻了一下又一下。
他这样的人,竟能修来如此福分,每每念此,心中都无比震颤。从前还极端地想着,命可以给时载。可如今,再不这样愚蠢,要努力,努力一天比一天更爱怀里灿阳。
新一日灿阳高照,时载到下午做饼时,跟仰云一直开着通话,他那边户外上课,时载借着嘈杂小声跟弟弟说话,早上他配音没接到电话,听叔仰阔说给他打电话时都哭鼻子了,所以时载才这样陪着他。昨天下午和晚上他们胡闹了太久,中间给仰云打电话时没好好说太久,时载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哎,有些煎熬,这边跟哥是不可控的快乐,另一边对弟弟又是无比的思念。
就当人生课题吧,没谁说快乐与思念不能并存。
若用一种情绪面对所有人,那不公平。与其说情绪,倒不如说是用不同情感,对待不同爱着他的人,让哥和弟弟都能感受自己对他们专属一份的不同情感,这样就很好。
忙到周三下午,时载跟叔仰阔去隔壁市看仰云,下班后第一趟班车去,第二天早上最早的班车回。所以说,爱到没有办法再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心里有对方,千山万水都不算什么。
到底是没离开过人的十六岁,仰云一见了他们,眼泪就下来了:
“小哥,大哥,我好想你们呀呜呜……”
“我的云宝,是不是受委屈啦,怎么哭成这样?”
说完,余光里,时载又看见周天送仰云时碰见的男孩,挺担心地看着自己弟弟,时载脑中猛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将仰云让叔仰阔揽着,自己把这男孩拉到一边。
男孩正要说话,时载先问道:
“小兄弟,叫什么?”
“时哥您好,我叫秦西酣。”
“我弟弟才十六,你这一眼又一眼的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时载渐渐红了眼圈,头一次不知道跟人说什么好,一则错怪,二则愈发心疼自家弟弟,但又正如小他两岁的秦西酣所说,不能让仰云只圈在自己跟叔仰阔的情感中。
要怎么办,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看来是对仰云关爱得还不够。不,也并不是这样。思来想去,似乎问题还是出在将粉团子养大的男人身上,但,叔仰阔自己都还没能捋清沉疴根源……只有大哥彻底走出,小弟才可以。
眼下,路漫漫,慢慢来吧。
想着想着,时载有了主意,先静观其变,同时决定不怕他们往后或许时不时的情绪爆发。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借着突发的事情,他们内心的沉疴才能彻底重新春草发芽。
另一边,仰云渐渐停下哭声,抬头对上一道审视的目光:
“大哥,我跟他真的不熟。”
“他没有恶意。”
“那你凶他做什么?”
“……没凶。”
闻言,仰云轻轻叹了口气,抓住叔仰阔的手臂蹭了蹭眼泪,又道:
“大哥,我要长大一点点了,我有点儿怕。”
第36章 小弟被大哥揍
静悄悄。
孩子静悄悄,必定会作妖。
等他作妖时,心理战拿下。
只是, 时载在五月最后一天的夜里,仍夜复一夜的叽歪:
“哥,你传的话到底准不准?云宝好不容易跟你说一次心事吧, 你是不是记错了?”
“……”
短短一句话,叔仰阔重复跟怀里人说过五次了,连语气都快学出来了,还要他怎么说, 闭起眼睛假装没听见, 任怀里人拿着根画笔威胁他乱画。
忍了又忍,叔仰阔睁开眼睛,握住一只小手:
“没见你对哥这样上心。”
“……叔仰阔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幼稚!哈哈哈哈!”
“……”
“行啊,那我明天也去找你领导,关照关照我们仰阔宝宝,哈哈哈哈!”
“……”
见人又开始装睡, 时载自己也能笑得一颤一颤。
这是叔仰阔第二次跟他说这话了。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那天晚上, 时载跟叔仰阔去看仰云, 和那个叫秦西酣的大男孩聊了一会儿,时载才知道弟弟在陶艺培训馆并不是很开心, 也不能这么说, 仰云自己还好,就是看在别人眼里很自闭。对,班里老师就是用“自闭”两个字来形容的,上课开心了还是做东西没做好生气了,仰云只跟自己玩, 对旁人和老师的交流几乎置若罔闻,老师挺负责任,也是看这男孩乖乖巧巧,叫秦西酣——也就是班里的班长,让他多跟仰云沟通,最好做他的朋友。
时载因“自闭”两个字生气又发懵,每天都看仰云是开开心心的,说起陶艺馆,他回来也能将一天事情都告诉他,包括听人家说“约会”,还有秦西酣知道他姓“时”,时载以为他虽然没有很好的朋友,但同学之间相处应该不错,没想到是自己玩自己的,只有两只耳朵会听八卦。
简单来说,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这也是时载不太担心的地方,就算不跟人交流,自己开心也行。
大哥小弟都是这样的,他能满足他们的开心情绪就够了,实在不愿从外界汲取和感知情绪是没关系的。针对秦西酣说的事情,时载跟叔仰阔悄悄说了下,男人淡道“为什么要通过别人的眼睛来确定自己的情绪”,时载就更放心了,小的就是跟大的学的。
也有道理,有的人需要通过社交来展现或者汲取快乐,但像叔仰阔和仰云这样的人,他们能在自己或者时载这里表现和汲取开心,就根本不想要多余的交流。
对这一点,时载挺开心,自己给他们的够了,的确不需要他们去跟别人交换情绪。
就像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朋友,面对其他小朋友提出“交换品尝”时,以“我能确定自己的糖很甜,为什么要跟你换,也许你的不合我口味,对我来说纯粹是费时费力”为理由拒绝——这样也挺好。
不过,时载虽然自小孤零零长大,也会有自己怕的时候,却不是内向的人,认为人和人还是要交朋友的,今天我帮助了你,明天你帮助了我,跟蒋自擎和谈埙就是这样开始的,尤其是初进社会事业起步时,抱团取暖总比单打独斗要好嘛。
对此,叔仰阔有些不高兴,让他不要再跟别人“抱团取暖”了。
时载一万个无语,臭男人一涉及到这种问题,就脑子短路,胡乱理解。还坚持自己不需要跟人处成朋友关系,合作赚钱就够了,说什么若一个人有价值、别人自然趋之若鹜、若没有、再好的朋友到最后也就那样。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时载把这当作屁话。
这是还没从政斗里走出来呢太子殿下!平民老百姓多的是没有绝对利益关系的朋友。
不过他们不愿意就算了。
时载为此已经让自己不再担心,发愁的是仰云跟叔仰阔说的那句话“我要长大一点点了,我有点儿怕”。怕什么呢?时载没看出苗头,也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去看仰云的那天晚上,三个人再次睡一间屋,时载跟仰云闹了许久,粉团子还把几天的趣事都告诉他,除了对秦西酣不愿意提,别的都没什么。时载也明白他为什么不太喜欢秦西酣了,明明自己玩得很开心,有人非得派个“监工”来监视着自己有没有不开心,确实烦。
周五晚上,仰云回来之后还给他们带了隔壁城市的小特产,也无异常。
周天,一家三口去公园里野炊、露营,就着月色,时载旁敲侧击地说了下自己十六七岁时候的经历,但仰云除了心疼他,也没就势说一说自己有什么“怕”的。
到新的一周,时载抽出一天时间去找仰云的老师聊了聊,跟秦西酣说得差不多,时载就跟老师说不用太关注仰云,他不自闭,就算是在外面有些内向,但有什么错呢?内心满足开心就够了啊,能把手艺学好,能让自己有所收获,并不是非得跟人交流才能做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