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好像是这么个情况。”
  “不是,我还是不能相信,那是谁?那可是望京门沈家的嫡长子,继承人啊!论身份地位,品貌德行,哪一点不如那个囚犯?也能爱而不得?”
  有人叹气:“情这一字,莫管你尊贵还是卑贱,该你吃的苦,你就得吃,公平得很呐!”
  众人不解,但他们一致决定,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要缄默不谈,万一传出去,惹恼了沈侯,他们可承受不住后果。
  王雄帮着岳溶溶把受伤的曲烈山抬回牢房,拿了伤药来,又让人去请大夫,觉得这个时候,他不该在牢房,便先离开了,临走前还提醒了岳溶溶一句:“别耽误太长时间。”
  岳溶溶点点头。
  曲烈山用仅剩的力气一把抓住岳溶溶,费力地睁开被打伤的眼睛,郑重道:“溶溶,别再见他!”
  岳溶溶却已经无路可走,无比清醒,她道:“曲大哥,我已经连累你太多了,你碰上我还真是倒霉,我就是一个灾星。”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溶溶,听我的,别去找沈忌琛,他不会对我怎样的!”他非常笃定沈忌琛不会杀他,不敢杀他,可岳溶溶却觉得方才沈忌琛是真的要杀了曲烈山。
  见她沉默,曲烈山生气地坐起来,牵动了背上和胸前的伤口,可他顾不得疼,费力地握住岳溶溶的肩,质问她:“难道你忘了当初大长公主是怎么对你的!是她把你卖了,也是她派人去玷污你!”
  岳溶溶心尖一凉,勉强安抚他:“可那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当时你为了我欠下那么大笔银子,我是卖去府衙做画师,只是后来......”
  “那也是大长公主设计了我!为的就是牵制住你!也是她设计了你把你卖去思南坊!”曲烈山突然激动起来,眼中迸出汹涌的怒火,紧紧抓住了她,“你是不是还爱着沈忌琛!是不是!”
  岳溶溶被他突如其来的失控吓到了,在他的印象中,曲烈山虽然是镖师,铁血铮铮,可对她一向很温和。
  曲烈山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等他冷静下来,他痛得倒了回去,岳溶溶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样?”
  他的语调软和了下来:“溶溶,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永远别相信沈忌琛,他不值得,他从前只是小将军,可他如今已然位高权重,当初他不会娶你,现如今你又是贱籍......他更不会娶你,溶溶......等我出去,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这一句一句都在往岳溶溶心尖上插刀子,可她知道曲烈山说的是实话,她点了点头。
  曲烈山终于放心地笑了。
  大夫来了,帮曲烈山处理好了伤口,岳溶溶得知他没有性命之虞,才放心地离开,走出大牢,却看到文松等在了门外,她微微一愣,喊了一声。
  文松闻言转过身,急忙走过来:“我送姑娘回去。”
  岳溶溶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他呢?”
  文松道:“侯爷已经骑马离开了。”他看着岳溶溶垂眸,斟酌一番,道,“姑娘,侯爷让你明日进府,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跟锦绣楼的人告别。”
  岳溶溶嗤笑了一声:“他还真是周到。”
  文松不是没听出她的讽刺,硬着头皮笑道:“侯爷对姑娘的事一向上心的,户籍的事,您也不用再担心。”
  岳溶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提裙上了马车,淡淡道:“回锦绣楼吧。”
  文松恭敬地喊道:“是!”
  第45章 进府2 “你最好早点适应自己的身份。……
  马车停在锦绣楼西门时, 正好有两个绣娘回来,乍然见到这么大规格的马车停在门口,她们齐齐一愣, 兴奋起来:“又是哪位贵人来了?”
  就见一个模样齐整的男人下车来,竟是沈侯身边的文松大人!两人兴奋的模样顿时收敛恭敬守礼起来。
  说来也莫怪, 沈忌琛来了这么两次, 她们也没见过侯府的马车长什么模样, 以为车上的人就是沈忌琛, 她们一时站得规矩, 一时情不自禁整理发髻。
  再抬眼,人就傻了。
  “溶溶!”她们二人惊呼,确定沈侯不在,只有溶溶一人下车来,急忙走过去, “你怎么会从车上下来?你……”
  岳溶溶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一时无话, 只是笑笑。
  文松在一旁恭敬道:“姑娘, 明日一早属下来接您进府, 许掌柜那,属下自会言明。”
  岳溶溶轻轻应了一声。
  文松看了一旁两位绣娘, 微微颔首:“告辞。”
  两位绣娘急忙敛衽还礼:“您走好。”
  等文松一走, 她们回头就见岳溶溶已经走进门里,二人交换个眼神, 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挽住岳溶溶。
  “溶溶,这怎么回事?明日你又要去侯府啦?是侯爷又要你去做什么吗?”
  嗯,做妾。岳溶溶心里淌过一丝凉意,当初挣扎了那么久, 结果还是走到这个地步……
  突然她想到,若是当初她没有那么坚决,闹一闹就答应了沈忌琛跟他回京,或许,许多事都不会发生,曲大哥不会因为她久病不愈,去借印子钱,被抓起来打,也就不会发生之后所有的事,明明那时候曲大哥和姑苏的那位豆腐西施已经有戏了……
  “溶溶,溶溶?还有,你这两日没有回来,不会是跟侯爷在一起吧!”
  岳溶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眼前好奇的两张脸,她疲惫地求饶:“我好累,想先休息一下,求两位妹妹先放一放我吧。”
  说着就加快了脚步,先她们一步回了房关上门。
  两个绣娘气馁地叹气:“溶溶!”
  “你们俩站在这做什么?”钟毓奇怪地走过来,突然眼前一亮,“是不是溶溶回来了!”她正要去敲门,却被两个绣娘拦住了。
  “是溶溶回来了,不过她不太想见人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拜师宴那日,钟毓见岳溶溶至傍晚不归,心里担心,便去一盏江南找她,她进不去,只能外头等着抓一个侍从,果然被她抓着了,好说歹说,才得知拜师宴毁了……
  她再回去还是没见到岳溶溶,四处找她,连魏宅也去了,也没见到人,她连侯府也去了,可侯府的人也说没见过岳姑娘,她便想请沈忌琛帮忙,她见过沈忌琛紧张焦急的模样,她笃定他会帮忙,可门房却说侯爷心情不好,谁也不见。
  她只能回来,又找了两日,方才她都准备去报官了!谁知溶溶竟回来了!她欢喜着,听着两个绣娘的话,便准备先离开。
  谁知此时房门开了,岳溶溶喊道:“钟毓,你进来吧!”
  钟毓欣喜回头,立刻在两个绣娘羡慕的眼神中飞奔进了房。
  关门又被关上了。两个绣娘往回走,遇到了从绣阁回来的杜艳和张婧。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杜艳笑着问。
  “溶溶回来了。”
  张婧一喜:“溶溶回来了,我去看看。”
  两个绣娘拦住了她:“得了吧,除了钟毓,她可不想见其他人。”
  杜艳冷笑一笑:“你倒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同寝了这么久,人家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张婧臊红了脸:“我不过就是想去问问她这两日去哪了!”
  杜艳满是鄙夷:“彻夜不归还能去哪,也不知找哪个野男人去了!”
  两个绣娘吓得慌忙捂住她的嘴,瞪大了眼低声道:“别胡说!”
  杜艳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做什么!”
  两个绣娘压低了声音道:“溶溶是坐沈侯的马车回来的!”
  张婧惊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二人。
  杜艳也是面色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嗤之以鼻:“平日里还装清高呢,还不是上赶着去了,这会又回来了,哪晓得侯爷把她当什么呢,用完就丢了。”她冷笑两声。
  两个绣娘支吾了一会,想说明日文松大人要亲自来溶溶,但见杜艳一脸阴冷,心知她们素日不合,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找了借口匆匆走了,反正明日就都知道了。
  杜艳冷嗤一声,转身去了任含贞的房间,任含贞已经能侧卧起来,神色淡淡。
  其实杜艳和任含贞差不多,那一场浩大的婚宴,的确来往的皆是豪门贵族,但她一个机会也没寻到,只能回到锦绣楼来,看着任含贞这样,生出了许多同情,没有利益相碰的时候,她们还是很要好的。
  那头岳溶溶的房里,钟毓整个人呆傻了,久久回不过神,直愣愣看着岳溶溶,岳溶溶被她盯得越来越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借着喝水掩饰。
  好半天钟毓才好像找到呼吸的方法,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抢过岳溶溶手里的杯子将剩余的水一喝而尽,再重新倒了一杯喝尽,彻底醒过神来,她“唰”地回头看向岳溶溶:“你是说以后你就要住进侯府,成了沈侯的人了?我以为你不会……”她猛地打住了话头,将那句“不会做妾”咽进了肚子里,既成事实,她又何必再说出来给溶溶添堵呢。
  钟毓是个容易接受现实的人,并且奉行一切自有定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