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41章 震怒 狂肆霸道地吻她。
沈忌琛如约至庆阳楼时, 已经是瓢泼大雨之势,专候在门口的小二一眼就瞧见了他的马车,立刻喊来了人, 一把把雨伞撑开来铺成一面雨棚似的,直至沈忌琛的马车檐下。
从马车到庆阳楼的门厅, 沈忌琛没有淋到丝毫的雨, 还是那样轩然骄矜。
掌柜的亲自迎他去了厢房, 门打开, 里头的人站了起来, 除了今日约他的长辈,竟还有旁人在。
那人站在左边,朝沈忌琛爽然一笑,带着一种谄媚的自信,不见丝毫贵族之态, 沈忌琛淡淡看了一眼,徐步而入。
“见过侯爷。”那人朝沈忌琛行礼, 沈忌琛矜持地点了下头。
“嫖姚来了, 快坐吧。”长辈端着和蔼的笑。
沈忌琛收敛眉眼间的不满, 恭敬地唤了声:“六叔。”
马六叔是沈家远亲,说是远亲不过是沈家给的颜面, 他的祖辈在百年前的动乱中舍身救下了沈家家主, 也就是沈忌琛的曾祖,沈家百年豪族, 曾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即将马家子孙接到身边与沈家子弟共同教养。
奈何马家资质有限,也没培养出一个仕途苗子,最终在沈家的运作下, 马家在上京做起了利润极为可观的瓷器生意,如今马六叔更是瓷行商会的副会长。
“嫖姚,这位是程潜,锦绣楼的少东家。”马六叔向沈忌琛介绍道。
闻言,沈忌琛正眼瞧了程潜一下,已然知晓今日这场宴会的用意,他不动声色入席,程潜就坐在他对面。
看着沈忌琛皎皎如明月高不可攀的样子,程潜虽生出几分忌惮,可他说到底也是上京第一绣楼的少东家,又有马六叔在场,他沈忌琛再怎么不可一世,还不是得恭敬地对马六叔,不由又挺直背脊,朗朗一笑。
见马六叔一直在跟沈忌琛说正烧了几件罕见的上等瓷器,要献给皇后娘娘,又说着一些家常琐事,一点没有要为他引话的意思,想起岳溶溶那张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脸,他顿时有些不耐,急于办成这桩事,也好让岳溶溶瞧瞧。
是以,他端起酒杯,眉眼之间尽是自以为从容的优越感,对沈忌琛道:“我敬侯爷一杯。”
沈忌琛却是连眼也未抬,也不曾举杯,房中突然静谧了下来,马六叔慌忙给程潜使眼色。
程潜一双眼直愣愣盯着沈忌琛,压根没看到马六叔的提醒,他眉眼间的英气一扫而空,恼羞成怒地红了脸。
他虽在岳溶溶面前利用沈忌琛的身份打压过她,可似是他心里压根不把沈忌琛放在眼里,莫说沈忌琛,那些豪门贵族子弟他都瞧不上,只觉得他们是会投胎,有如今的荣耀不过都是家族的庇荫,而他,他是锦绣楼的少东家,锦绣楼更是皇室唯一合作的绣楼,素日来往的皆是显赫,而他作为少东家,平日里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他早已在那些奉承中迷失了方向,觉得自己也是高不可攀。
尤其当岳溶溶与沈忌琛纠缠,对他却横眉冷眼,脆弱的自尊心更加让他觉得自己与沈忌琛相差无几!
即便他得罪了,沈忌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索性他直接开门见山,悠然放下酒杯,用不在意去掩饰自己的被刺的自尊心,“听闻我们绣楼的任含贞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高抬贵手,放这个小姑娘一马。”
沈忌琛依旧没有理会,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程潜面色一沉,力持平和道:“国公爷位高权重,侯爷理应为国公爷着想,侯爷若是执意追着一个弱女子不放,只怕有玷头衔。”
“咳咳。”马六叔重重咳了一声。
程潜依旧不理,在他看来,都是靠着家族的庇荫前程似锦,他和他都是一样的。
“今早溶溶跟我说要去找侯爷求情,不知侯爷今日有没有见过溶溶?她虽让我不用担心,但我还是不放心。”程潜慢条斯理问了起来。
沈忌琛终于抬眼看了过去,程潜不禁不寒而栗,放在矮几上的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方才他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语气间故意表现出和岳溶溶的关系匪浅,但他没想过沈忌琛会如此在意,他一直以为沈忌琛不过就是贪新鲜……
顿时他的背脊爬上一层冷汗。
“程大少是在教本侯做事?”低沉的语气沁着森冷危险。
程潜如鲠在喉,沈忌琛看着他的目光很淡,可他就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压得他低下头去,半晌才不甘心似的,说了声:“不敢。”
若是他此时还和方才那般不可一世,沈忌琛或许会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此时见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自信,冷冷一笑:“不敢就闭嘴。”
程潜蓦地背脊一僵,哪还有一点刚进门时的意气风发,直愣愣看着沈忌琛,高下立见。
马六叔立刻出来打圆场:“嫖姚,程潜还年轻,又没什么见识,素日只是跟着他老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其实程潜看上去比沈忌琛还大,事实上也的确比沈忌琛长了一岁。
可马六叔却将他打压的一无是处,说他只知道跟在老子身后转的毛头小子,而沈忌琛却是独当一面的权臣,他满心不服气。
尤其在看到沈忌琛笑了一声,他更是臊的满脸通红,却又敢怒不敢言。
脸色多番变化,真像是戏台上的丑角。
沈忌琛再没有坐下去的意思,站起身来,马六叔也站了起来,他不敢再挽留,送他到门口,折返回来时一脸怒气。
马六叔原本以为程潜是个可扶持的,他想吃下绣楼这一块,当上皇商,说不定用得着他,不用去看他父亲的脸色,谁知道!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还真是高看了你!没了你老子你嘚瑟什么!”马六叔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当他沈忌琛跟你似的,都是老子在铺路!你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有什么资格装?”末了,他冷冷斥道,“想死别连累我!”
程潜脸色紧绷差点咬碎了牙,这一刻沈忌琛和岳溶溶的脸似乎融在了一起,他只觉万分羞辱。
文松见他家侯爷这么快就出来了,还脸色铁青的,顿知情况不妙,一路回刑部衙署,暴雨打在车顶,他只在心里打鼓。
下了车,沈忌琛直奔资料库,连衣袍打湿了也没在意,不等文松上前来开门,自己就推开了门,把门里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
郭员外郎转头就要数落,却蓦地撞进一双冰冷的眼眸,“啊”了一声,丢了手里的笔。
沈忌琛目光逡巡一圈,眸色越来越沉,最后落在郭员外郎脸上的目光,简直要把郭员外郎千刀万剐似的。
他语声极冷:“岳溶溶呢?”
“岳,岳……溶溶姑娘……”郭员外郎还欲装傻,可哆嗦的嘴唇直接发白,“她……”
“说!”沈忌琛冷喝一声。
郭员外郎立刻道:“她去画舫了!”
他眼见着沈忌琛骤沉的脸色,目色凌厉逼人,周遭的气氛都好像凝固了,他动也不敢动,直直看着沈忌琛转身就走。
“完了……”郭员外郎跌坐在蒲团上,面如死灰。
身边一直吓傻了的小吏,哆嗦着:“是啊,溶溶姑娘完了......”
郭员外郎道:“……我是说我们完了。”
小吏这才恍然大悟,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怎么也想不通:“不是说是长辈邀请!侯爷怎么说也得去个一个时辰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溶溶姑娘可是说去去就回,绝对会赶在侯爷之前回来的!这下完了……
郭员外郎拼命拍着大腿,想起刚才岳溶溶又是泪眼汪汪,又是威胁他说“你们见过别的姑娘坐在你们侯爷身边给他磨墨吗”这种暗示的话,就把他唬住了,刚才就不该被岳溶溶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蒙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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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岳溶溶已经坐着车赶去了画舫,她想起薛玉白昨天约她时郑重说着“不见不散”总是不安心,若是他等不到她回去了也就罢了,若是一直在等她……看着这瓢泼大雨,他应该不会傻愣愣地等吧,但她总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到了画舫外的湖边,她撑着伞下车来果然不见一个人影,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回去了,亦或者已经在画舫上欣赏画作了,她怕沈忌琛回到衙署看不到她会生气,不敢耽误时间再去画舫,便急匆匆转身欲走,却猛然僵住了身形。
她不敢置信地扭转身子朝一边看去,突然一道电闪雷鸣,柳树下就站着一个身姿颀长,浑身湿透的薛玉白。
她的心猛地一颤,急奔过去,将伞遮过他的头顶,大雨中她喊着:“你怎么在这淋雨啊!”
薛玉白浑身发冷,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白,却扯出一丝宽慰的笑:“还好你没事。”
“什么?”岳溶溶怔住了。
薛玉白还是温柔地笑:“我见你迟迟不来,怕你出事,又怕我去找你我们错过了,见不到我你会担心。”
岳溶溶的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负疚感:“那你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