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孟家掌握着京畿兵权,孟嘉言便是孟家的嫡长女,此时孟夫人提到孟嘉言,其他人又如何不明白,这是在点她们呢,有孟小姐在,还轮不上她们的女儿,可那又如何,她孟家权贵,她们也不差。
薛太夫人乐呵呵道:“这两个孩子自小就要好。”
孟夫人对大长公主道:“嘉言前日还差人送来一对玉镯,说是有镇定心神之效,她想着大长公主睡眠轻,便让我转交给你。”
大长公主安慰道:“嘉言有心了。”
她们这头的谈话多多少少被风吹到偏厅,薛玉白等人又如何不明白,但看着沈忌琛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看着窗外,也就没有提起。
倒是贺敏轩朝薛玉白挑眉:“今日这样的日子,你就没有偷偷将你那位心上人带过来给太夫人磕个头?”
薛玉白皱眉:“什么偷偷摸摸。”
“哟,这就护上了?”贺敏轩瞪大了眼睛。
贺敏轩和郑旭朝笑了起来,就连沈忌琛也望着薛玉白笑得轻浅。
薛玉白也不藏着掖着:“突然把她带来,岂不是吓坏了她。”他忽然垂眸一笑,“不过今日我送与祖母的画作就是出自她之手。”
“哦?她还会作画?”郑旭朝诧异。
“丹青妙手。”薛玉白有些骄傲。
郑旭朝笑道:“口说无凭,还不拿来给我们鉴赏一番。”
贺敏轩更急:“快快快。”
薛玉白早有准备,命人取来,两头展开,一幅气势磅礴的万寿图展现在眼前,他看着几人惊呆了的眼神,愈发骄傲。
贺敏轩由衷赞叹:“可以啊,竟还是个才女,你小子是先声夺人,一点一点渗透啊。”
薛玉白目光扫过沈忌琛,见他看着画作的目光深邃专注,很是不一样,他问道:“嫖姚,在想什么?”
沈忌琛目光收敛,淡淡一笑,只道:“画得不错。”
贺敏轩让人收起来,趁机凑在薛玉白耳边道:“让嫖姚乱了心的那位也是个丹青高手。”
“这么巧。”
郑旭朝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带她来见我们?”
薛玉白思忖一瞬:“再等等,她这几日遇到一件麻烦事。”
贺敏轩不以为意:“麻烦?有你薛公子在,还能有称之麻烦之事?带过来,我们帮她解决。”
这句话说到了薛玉白心坎里,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文松急匆匆走来,朝几位公子行了礼,走向沈忌琛,沈忌琛的笑容已然收敛,文松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侯爷,人找到了。”
沈忌琛面色骤沉,站了起来,朝薛玉白道:“帮我向太夫人告罪,我先告辞了。”
“嫖姚?”不等薛玉白等人问,沈忌琛已经阔步离开。
韩子羡正扶着叶姝意走来,与沈忌琛擦肩而过,喊了他一声,他步履如风,没有回应,韩子羡莫名,走到偏厅问道:“这么回事?”
几人也是不知所以,大长公主眼看着沈忌琛离开,眸光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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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溶溶一早就雇了马车去了城外的矿山牢狱,交了无忧银,照例进了牢里。
曲烈山一见她就皱了眉:“溶溶,你瘦了。”
岳溶溶俏皮吐舌:“每回见面你都这么说,再这么下去,我就瘦的皮包骨啦!”
曲烈山这回没有被她逗笑:“可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这样的天,怎么还围着项帕?”说着,他探出手去,正要碰到她的项帕,却被岳溶溶往后一躲。
“这是装扮,很好看不是吗?”岳溶溶亭亭玉立故意摆出显摆的姿势,果然打消了曲烈山的疑惑。
“你怎样都好看。”
与此同时,武靖侯府的马车正朝牢狱矿山衙署疾驰而来。
文松坐在车里大气不敢喘,只是将他查到的事,一一说来。
“当年曲烈山犯下三条杀人大罪,却因皇上立后而大赦天下,捡回一条命,押送进京,关在矿山牢狱做苦力。”
“她呢?”幽冷的声音低回,沈忌琛眉眼低垂,面无表情。
文松却觉得背脊发凉,他斟酌再斟酌,道:“夫,姑娘,姑娘也一路跟随进京。”
沈忌琛倏然阖目再睁眼时,尽是不可解的沉痛和恨意,忽然,他嗤笑了一声,文松打了个冷颤,动也不敢动。
马车在衙署停下,乍然得知沈忌琛到来,所有的官吏全都诚惶诚恐出来迎接。
沈忌琛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带我去牢狱。”
官员不敢懈怠,即刻带路,一路只觉得沈侯气势太过凛冽,他连靠近都不敢。
“曲烈山关在哪?”文松急忙问。
官员背脊一僵,连忙带路,却在牢房尽头看到沈忌琛猛地站住了脚,他清楚听到静谧幽暗的牢房走道里传来细弱的女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正要跪下告罪,却被文松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出去。
那些官员不敢违抗,连忙退了,退下之前不经意瞥到沈忌琛的脸,吓得忙是低下头,脚底生风地退了。
里头传来曲烈山的声音:“近日孙大人夸我做事勤勉,说等到合适的时机会上书替我求情,将我押去地方监牢,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京城。”
岳溶溶的声音夹杂着欢喜:“真的吗?”
文松猛地闭上眼,不敢去看自家侯爷的脸色,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
曲烈山道:“嗯,你每十日送来的银子王雄都很关照我,你不必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
岳溶溶轻快的声音道:“你才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的,对了,我今日带来的糕点可是庆阳楼新出的点心,你一定要全都吃完哦。”
文松每听一句,都在心中呐喊: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他从未觉得有今日这样惊怖,心脏悬在半空中又掉下来,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沈忌琛,顿时觉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曲烈山迟疑的声音传来:“你和沈忌琛没见过面吧?”
文松的心猛地撞上了胸腔。
静默后,传来岳溶溶平静的声音:“我和他永远不会见了,你别担心。”
“嗯,我们之间,不提他。”
沈忌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冰冷的利剑扎进他的心脏,尤为不解恨,再狠狠旋转刺深,鲜血淋漓,尖锐蚀骨的痛都变得麻木,一颗心再也拾不起来。
他们还在说什么,沈忌琛却逃也似的扬长而去,跌跌撞撞走出监牢,阳光刺进他的眼眸,他闭上眼,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痛无孔不入,他几乎站立不稳,扶住墙壁,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弯了腰,笑得声嘶力竭。
蠢货,真是个蠢货。他竟以为她来京城是为了他,以为她千方百计要在京城立足,也是为了他,真是个蠢货,可怜又可悲的蠢货。他笑出声来,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那笑声听的文松的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湿了眼眶。
原来是为了曲烈山,她来京城跟着曲烈山而来,将来也要跟他离开,她拼命赚钱只是为了让曲烈山好过......
恨意像是藤蔓攀附着他,折磨着他,他笑得声音嘶哑,眼尾泛红,直到他再也笑不出来,只剩满目的冰冷和苍凉。
他眼底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不可测的冷厉,再开口时,声音冷得没有丝毫七情六欲:“去把孙齐宏找来。”
孙齐宏,正是矿山牢狱的主管上官。
文松心头一震,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片刻后颔首领命。
第36章 沈忌琛v曲烈山v薛玉白 打起来了!……
孙齐宏本就因今日沈忌琛的突然造访而忐忑不安, 此时突然听到沈忌琛要见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忙是喊来了王雄, 让他和他一同进去拜见。
王雄百般不情愿,却不敢直言:“大人, 这, 这下官人微言轻, 怕是......”
“今日之事是你惹下的!你能躲得了吗?若不是你心软, 能放那岳小娘子进去被沈侯撞了个正着!那里头坐着的是何人?那可是我们刑部的顶头上官!若他今日发落下来, 我们一个都跑不掉!”孙齐宏气急败坏。
王雄心里嘀咕,那岳姑娘送来的银子,您也没少分啊!可他看着孙齐宏的脸色,哪里还敢多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同进去。
甫一入堂, 就看到沈忌琛坐在衙署的尊位上,玄色的锦衣长袍萧萧肃肃, 周身凛冽, 眸光未抬, 便让他们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孙齐宏和王雄背脊一阵阵发凉, 脚下猛地打晃, “噗通”跪在地上,不等沈忌琛发难, 孙齐宏便先发制人。
“侯爷恕罪,是下官监管不力,王雄才犯下如此大错,还请侯爷息怒。”
王雄跪在孙齐宏身旁, 差点跳起来!反应迅疾猛地一头磕在地上:“侯爷赎罪,都怪小的一时心软,才放闲杂人等入内,只是,只是那岳姑娘实在可怜苦苦哀求,只求能见一见......”
“住口!”文松怒喝一声,心有余悸地看向沈忌琛。
堂上瞬间噤若寒蝉。良久,沈忌琛哼笑了一声,孙齐宏和王雄浑身都战栗了起来,头低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