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岳溶溶看向远处的,轻声道:“很重要,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在听到“很重要”时,薛玉白的眸光黯然一瞬,却在听到“亲人”时,又再度释然,看到她眼底的凄然之色,不由心头一紧,正色道:“好,我再不提,算是我们俩的小秘密。”
  岳溶溶松快一笑,薛玉白又呆了一瞬,忙是别过眼,再看向她:“我祖籍上京,世代定居在这,还算是有些人脉,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他斟酌了一下,“可以到南市坊最南边处的儒风来找我。”
  他看着她,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话。
  岳溶溶微微诧异,但面对这样的真诚,她还是口头答应了下来:“好,多谢公子。”
  薛玉白欲言又止,最终没再说什么,生怕再近一步,会吓到她,正如他没有直说自己的身份,不急,慢慢来。
  “我该走了,送我一程?”薛玉白笑问。
  岳溶溶点点头,同他一起走。
  “其实我这次来找姑娘,还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
  听闻此意,岳溶溶心中的诧异都消失了,若是他有事所求,她便能解释他的突然到访,不由松了一口气:“公子请说。”
  看到她眼底瞬间的松弛,薛玉白有些哭笑不得,浅浅的失落也带着浅浅的庆幸,好在事先还找了这么个借口。
  “过几日就是我祖母的寿辰,家中会有一场晚宴,我想请姑娘帮我画一张万寿图,我定有酬谢。”薛玉白其实也看出了岳溶溶表面娇柔,却心思重,有来有往,她更能接受。
  果然起先她有拒绝的迹象,却在听到酬谢时,犹豫了,岳溶溶低一回头,才道:“实不相瞒,我的确需要银子......”
  薛玉白心头一喜:“如此甚好。”他几乎心动,想请岳溶溶去儒风作画,到底还是忍住了,“那我待会让人将文房四宝和颜料送来。”
  这笔银子来得太及时了。岳溶溶只是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好。”
  薛玉白告辞离开,岳溶溶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就要回绣阁,谁知走到半道,就看到钟毓神色凝重走了过来,拉着她低声道:“不好了,有人找你。”
  见她如此谨慎,岳溶溶也皱起了眉:“是谁?”
  钟毓看着她:“靳小姐。”看到岳溶溶讶然,她道,“掌柜的让我来通知你,靳小姐就在裁云堂等你。”钟毓不由担忧起来,“是不是沈侯的事传到了她耳里,要不要我陪你去?”
  岳溶溶不想钟毓牵扯进来,故作轻松道:“你还怕她吃了我不成?”
  “你还嬉皮笑脸的。”钟毓气得扯她的衣袖,“沈侯这般护着你,她打翻了醋坛子可不得吃了你!”
  岳溶溶默了默,道:“放心吧,她到底是世家小姐,在外端的是国公府的颜面,不会太过分的,何况她大婚在即,应该不会想要节外生枝吧。”
  钟毓觉得她说的有理,还是叮嘱道:“那你万事小心。”
  看着钟毓一副靳棠颂是洪水猛兽的样子,岳溶溶扯了下嘴角,攒出一抹笑意,心却沉了下去。
  进了裁云堂,就听到丫鬟喊了一声:“小姐,她来了。”
  岳溶溶深吸一口气,提裙走了进去。
  靳棠颂正站在窗边看着一副绣屏,闻声转身看过来,扯了一个不算热情的笑容:“你来了。”
  岳溶溶有些意外,也更加警惕,上回她也是这么人畜无害的样子,结果对她好一顿羞辱。
  “靳小姐有何吩咐?”
  靳棠颂笑了一声,扬起小脸:“你这样子还挺乖的。”她摆手,屏退了下人,“我今日来是想选一些婚后的贴身里衣,你帮我看看。”
  她绝对是故意的!岳溶溶沉了脸,堂堂国公府的表姑娘,深受大长公主和皇后娘娘的宠爱,这种贴身之物,必然是千挑万选的,怎么就到他们锦绣楼来选。
  同样的把戏,靳棠颂总是玩不腻。
  “你觉得这件如何?我的夫君会喜欢吗?”她手里提起一件蜜藕色的轻薄面料,在她手里轻软透着光,她抬眼看向岳溶溶,无尽得意。
  岳溶溶心口微滞,别过脸去,声音硬的像是两块石头撞击:“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靳棠颂笑了一声:“也对,你还没见过我的未来夫君呢。”
  岳溶溶蓦地转过脸,怔怔地看着她。
  靳棠颂“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真傻,真不知道我表哥为何就喜欢了你呢?”
  “......你不是要和沈忌琛成婚吗?”
  “谁说的?我有说过吗?”靳棠颂骄傲地抬头,“我的未来夫君是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世家公子,可比表哥温暖多了。”
  岳溶溶回想起重逢那日,沈忌琛握着她的手说“裁剪婚衣”,这种事还需要说的更明白点吗?是谁都这么认为了。
  看着她冷着脸,靳棠颂撇嘴:“那是表哥为了气你才故意让你误会,岳溶溶,你真的还挺狠心的。”
  掌柜的也怕她们闹起来,此时走了进来,陪着笑脸道:“靳小姐可有选中意的?”
  靳棠颂将手里的里衣随手一扔:“都是些俗品,我都不要了,我们走。”说着领着丫鬟就离开了。
  掌柜的对岳溶溶的关心倒是真的:“溶溶,她没为难你吧?”接着又问,“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沈侯?”
  岳溶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离开了,就连钟毓上来问,她也只是摇头,满脑子都是靳棠颂说的话,她说沈忌琛是为了气她,为了气她.....她一路回了房,连鞋也忘了脱,上了床抱膝坐下,膝盖紧紧抵着她的心脏。
  她的心痛了一下,空出手来,手指摁住了心脏,将脸埋进了膝盖中,她心中念着那个名字,一直念着,念到鼻子都酸了。
  外头传来钟毓的声音:“溶溶,有人来给你送文房四宝。”
  岳溶溶抬头看向窗外,深深吐纳一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将画完成,筹银子。
  掌柜的大概也收到了叮嘱,大概有收了好处,让她专心作画,乐呵呵道:“溶溶啊,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岳溶溶不解,给别人画幅画就有福气了?她抬眼,正对上任含贞冰冷的目光,斜斜瞥过,岳溶溶不在意,只专心作画。
  这日岳溶溶正准备找个清净的院子作画,远远看到掌柜的走来,满脸喜滋滋的,朝她招招手:“溶溶,你过来。”
  “掌柜的有事吗?”岳溶溶走过去问道。
  掌柜的道:“今日武靖侯府来人定了一批云锦,我正要找人送过去,你去吧。”
  岳溶溶愣了愣,别过脸去:“我不去。”
  掌柜的竖了眼睛:“你怎么能不去呢!”
  “绣娘也没有送货的差事吧?”
  掌柜的语塞,强硬道:“让你去你就去,是不是不想干了?”
  岳溶溶咬牙瞪着他,真卑鄙!
  掌柜的软了语气:“我这是为了你好,沈侯多久没来看你了?侯府从来不在我们这买云锦,这次突然买了这么多,你道是为了什么?”
  “......”
  掌柜的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画具,催促道:“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他满眼得意,觉得自己居然揣摩到了上官的心思!
  岳溶溶却觉得掌柜的纯粹想多了,沈忌琛现在大概一点都不想见到她,所以她到了侯府,只站在了府门,让伙计送了进去,她等在门外,没有等来伙计,却等来了文松。
  文松见到她大大松了一口气,朝她恭敬作揖:“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岳溶溶一头雾水:“怎么了?”
  文松道:“我也是没法子了,这才让人去锦绣楼定了一批云锦,掌柜的果然让姑娘来了。”
  原来是你的主意啊......她就觉得沈忌琛不会想见她。
  “东西已经送到了,银子拿来。”岳溶溶毫不客气地摊开手心。
  文松一愣,讪讪道:“姑娘别急,银子待会就来,只是,只是,我家侯爷病了......”他瞄了岳溶溶一眼。
  岳溶溶脸色微变,又冷静下来:“哦,他又病了。”
  文松见状,便道:“这回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了,这几日又不愿喝药,我们实在是劝不动了,所以想请姑娘来试试。”
  岳溶溶果然紧张了起来:“病得下不了床?”不由又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是啊!”文松重重点头,生怕她还不答应,又道,“想是侯爷还憋着气呢,先前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一顿......”他瞄了岳溶溶几眼,见岳溶溶脸色一红,又急忙解释道,“姑娘当日的确是误会了侯爷,魏家的事确然不是他做的,他知道魏夫人对姑娘有恩,又怎会欺辱魏家呢。”
  岳溶溶垂眸,她当然知道是她误会了,既如此,是不是该借此机会跟他道个歉......
  半晌后,她抬头,对文松道:“走吧。”
  文松喜上心头:“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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