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忌琛微怔,笑意从他浓郁的眼眸中流泻出来。
  即墨先生却朗声笑了出来:“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或许,你是第一个敢说出来的。”
  岳溶溶低头道:“是晚辈无状了。”
  即墨先生不以为然:“那些不敢说的或许是碍于情面,或许是对自己的疑惑,但我们画师,作品就像是我们的孩子,容不得半点沙子。”他没有说赝品所来,岳溶溶自然也不会问。
  岳溶溶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沈忌琛,仿佛在说“即墨先生夸我呢”!
  沈忌琛轻笑,转眼看到贺敏轩,韩子羡和郑旭朝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转头对即墨先生道:“我先失陪。”
  即墨先生正和岳溶溶讨论丹青,没空理他,直接摆摆手。
  沈忌琛没有介意,看了眼岳溶溶,才走过去,韩子羡三人的表情都一幅“你没救了”的神色,摇头叹息。
  几人找了处凉亭坐下,立刻就有下人奉茶端点心。
  郑旭朝淡淡道:“来来去去,还是她。”
  贺敏轩很激动,甚至有点生气,他在凉亭来回踱步,连韩子羡都不耐烦了,沈忌琛还是气定神闲地品茶。
  “你忘了当年她是如何绝情,宁死也要跟那个曲,曲什么来着?”贺敏轩看向韩子羡。
  韩子羡道:“曲烈山。”
  沈忌琛面色一冷,警告道:“以后别再提这个人,他和溶溶已经毫无瓜葛。”
  贺敏轩讶异:“这两人也分道扬镳了?那她当年看着你身受重伤还是不管不顾逃了的事你也不在乎了?”
  贺敏轩至今不能忘,当年沈忌琛带着一队人马追出城门,在湖边将曲烈山团团围住,没有丝毫迟疑,沈忌琛一声令下“放箭”,是真的要将曲烈山万箭穿心,置于死地的狠厉。
  可曲烈山毕竟是镖局的总镖头,那日箭矢齐发如雨,皆被他躲了过去,寒风萧瑟中,沈忌琛拉弓搭箭,杀意凌厉,箭矢如闪电窜出,直指曲烈山心口。
  目光一闪,却看到岳溶溶朝曲烈山疾跑而去,沈忌琛脸色大变血色顿时殆尽,电光火石飞奔过去,满天的箭雨中所有人都惊呼一声,心跳停了一瞬,就看到沈忌琛射出的箭从他自己的虎口擦过,鲜血飞溅,另一支箭狠狠穿过他的胸膛,他倏然扑跪在地。
  韩子羡等人吓得跑过去,贺敏轩气急败坏:“嫖姚你不要命了!”可沈忌琛视若罔闻,紧绷着脸凝视着岳溶溶,苍白的嘴唇缓启:“溶溶,过来。”
  可岳溶溶只是往后退,往后退,直至退到曲烈山身边,说尽绝情的话和沈忌琛决裂。
  至今想来,贺敏轩都替沈忌琛不值。
  沈忌琛面色微沉,覆上寒霜,嗓音低沉:“当年是我欺骗她在先……”
  贺敏轩打断他:“你有什么错?她身份与我们悬殊甚大,你为了娶她和你娘闹成那样,躺在床上快死了,求你娘去找她,她在做什么……”
  “咳咳。”郑旭朝干咳两声,给贺敏轩递了杯茶,“润润喉。”
  贺敏轩接过茶杯,说着郑旭朝的眼神看过去,沈忌琛的脸色极冷,贺敏轩的质问再一次撕碎了他的自尊心。
  韩子羡却看得明白,他一语中的:“嫖姚,你还放不下从前,你还在恨她。”
  贺敏轩微愣,不理解:“恨她?恨她能特意带她来见即墨先生?”
  郑旭朝摇头,有些可怜地拍拍他的肩:“怪不得你在意意这场战斗中惨败。”
  贺敏轩怒目而瞪!
  郑旭朝立马回头看向沈忌琛:“你怎么打算的?”
  沈忌琛把玩着茶杯,长长吐出心口的酸楚,冷淡道:“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韩子羡蹙眉:“若是你始终放不下从前的事,最好离溶溶远些,你会伤了她。”
  贺敏轩不服气:“你是哪头的?伤了她又如何?嫖姚被她伤得还轻吗?当年嫖姚差点死……”
  “喝茶。”郑旭朝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忌琛的脸色已经冷若冰霜。
  那边岳溶溶已经和即墨先生谈完,走到了园子里,朝他们这边看了眼,贺敏轩冷笑:“看到了吗?要不要打赌,她绝不会过来和我们打招呼。”
  凉亭下静了下来,沈忌琛眸光深邃遥遥看着岳溶溶,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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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敏轩难以置信:曲烈山和岳溶溶分开了?他就这么把自己说服了?
  韩子羡叹息:那就祈祷那个曲烈山再也不要出现,阿弥陀佛......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22章 事变 梁少卿来了,找溶溶。
  一片寂静中,沈忌琛忽然站了起来,韩子羡几人皆是一愣,就见他走出了凉亭。
  贺敏轩气得撇过脸去。
  岳溶溶本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毕竟曾经也是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他们曾经对她也还不错,正犹豫间,就见沈忌琛走了过来,她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微微一怔,原来她并不想。
  她这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却也落在了沈忌琛眼里,他脚步微顿,脸色更沉:“走了。”
  岳溶溶朝凉亭那看了眼,善解人意道:“你若是有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沈忌琛脸色很难看,望定她,一言不发,不容拒绝的冷硬。
  岳溶溶微愣,方才来时他心情还不错,现在又是怎么了,可她没有多问,乖乖跟着离开。
  看着她这么乖巧,沈忌琛心中的一团郁气怎么也散不去,他讨厌她的谨慎,讨厌她善解人意,更讨厌她的满不在乎,看着她处之坦然的模样,他愈发不悦:“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岳溶溶先是一愣,然后认真想了想,他指什么?又想到今日见到了即墨先生,莫不是要让她道谢?她起先是想要道谢来着,但一想他估计也就是来办事,顺便带她来,她特意谢一下有些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意思。
  但此时他既然问了,她不由厚着脸皮真诚说一声:“谢谢你今日带我来见即墨先生。”
  说完就见沈忌琛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直到了锦绣楼外,他都没再理她,岳溶溶下了车,站定后,还是转身朝他打了个声招呼,沈忌琛暼了她一眼,才让文松驾车离开。
  岳溶溶心道,这人气性比从前更大了,转头就撞上了李绥安,雅正清秀的公子看到她,行了平礼,才道:“我听说小溪病了,来看看她。”
  “她好些了吗?”她对李绥安印象不错。
  李绥安也很和气:“好多了,素日小溪承蒙各位照顾,李某不胜感激。”他再度作揖。
  岳溶溶敛衽还礼:“李公子言重了。”
  李绥安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岳溶溶颔首,等她进了门,李绥安才转身离去。
  岳溶溶一进云锦苑,钟毓就稀奇地拉着她到一旁:“甄溪转性了?今日李绥安来了,她非但没有说一刀两断的话,还和李绥安亲亲热热的。”
  岳溶溶也十分惊奇,朝窗户看了一眼,问她:“她怎么样了?”
  “精神了许多,中午还用了半碗饭,方才吃了李绥安买来的点心,她是不是想通了,还是选择了李绥安?”钟毓说着又问岳溶溶。
  “若是如此,可真是要阿弥陀佛了。”岳溶溶故作轻松一笑,心底却不太相信,前段日子还那样斩钉截铁的甄溪,会这么轻易改变主意吗?
  事实却当真如钟毓所说,病好后的甄溪,再也没有去见过罗公子,还特意为李绥安绣平安荷包,绣吉祥如意纹,每日还与李绥安见一面,不是亲自做糕点就是买些果脯给李绥安送去,还说科考那日要拉着岳溶溶和钟毓上万佛寺给李绥安祈福。
  钟毓十分安慰甄溪终于想通了,拉着甄溪在园子里说笑:“呀,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新婚贺礼了?等李绥安高中后,就得上门来提亲了吧?”
  甄溪羞红了脸,作势要打她,钟毓只管躲在岳溶溶身后嚷道:“溶溶快拦住她,未来的状元夫人要打人了。”
  “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甄溪涨红了脸跺脚。
  岳溶溶见她是真心高兴,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怀疑,眉峰微挑:“哦?钟毓说错了哪句话?是未来的状元说错了,还是未来的状元夫人说错了?你说清了,我好能评理。”
  钟毓在岳溶溶身后笑弯了腰,甄溪气得打她们两个。
  这时一群人扶着任含贞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满嘴喊着请大夫。
  岳溶溶三人一愣,面面相觑后,也急忙走去房间,就连任含贞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钟毓抓着一人问道。
  那人道:“不知怎么回事,从国公府回来还没进门就病倒了。”
  又有人道:“我觉得含贞最近不太对劲,越来越心不在焉,去国公府都不怎么积极了。”
  “难不成她在国公府犯了错?”
  “怎会,含贞最是谨慎温柔,怎会犯错?”
  杜艳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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