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说是徒弟,而在他心中,将这个徒弟,是看做亲生孩子的。
只是,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第59章
曲州, 刚下完一场暴雨,近日天晴。
景王奉命到曲州,将简王尸骨与赵应尸体葬入坐落于照月原附近的陵寝, 作法封土, 安顿好守陵人,一顿忙碌, 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事。这夜, 景王收到京城的来信, 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萧萧几经危险,好在一切都无碍了。景王吓出一身汗, 决定提前走,一路上忙催促车夫速速回京。
偏是不逢巧, 越急越出事。
回曲州的途中,许是暴雨威力,前路的一条木桥裂了,中间断开, 人车难行。他们只好转道绕路。绕了几个时辰, 眼看着天都黑透了, 愈发难行,只好放慢速度, 寻一处先住下来, 对付一晚。他们找了一会, 恰好找到一处猎户的临时小茅屋。
问了猎户,才知到了曲州最偏远的夺命山外围。
“夺命山?好生古怪的名字。”
猎户解释道:“别看这山不高,里面可鬼得很!几十年前,这附近的村民之间就流传了。这山啊, 别说深更半夜了,就算青天白日,也时常会发出如同虎狼嚎的鬼怪声音,还有奇奇怪怪的声响,像是在……打铁?哎,不清楚。有人不信邪,想进去探探,结果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再能活着出来。久而久之,这山就叫了夺命山,也没人敢再进去,除了那些误入的异乡人。”
景王心中发毛,借着幽幽的烛火,看向远处那平平无奇的山,“竟还有这等怪闻?”
“你说的对了,正是怪闻。”猎户吃着花生米,“也是蹊跷了,每年隔一段时间,村子里或镇上就有人消失,都怀疑是被夺命山里的鬼魂掳走的。掳走的,也尽是些年□□子,大约七八岁这个样子。”
景王更觉得不对劲了,“这事可不小,报官了没有?”
“当然报过,官府派人查过几次这山,里面豺狼虎豹的,光是士卒,就死了好多个。侥幸逃出来的人,也被吓得魂不守舍。这么一来,官府也不敢过问了。”
一阵冷风吹来,猎户摸了摸手臂上,“不说了不说了,免得撞邪门。要不是讨生活,猎野兔,我也不会来这儿冒险,夺命山虽然离得远,但一出去就能看到它山形,还是怪吓人的。你们也都睡吧,也就还有几个时辰天亮了。”
“多谢先生收留。”
景王和护卫在外面,这儿到底阴森,都没睡着。尤其是后半夜听到远处的异响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听猎户说,有人与近处听过,像是打铁的声音……景王代入去听,倒真有些道理。不仅如此,呯叮哐当,隐隐约约有兵甲声。
夜里安静,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与那山林怪响。
……
“父亲,兄长入狱了,事情暴露得差不多,赵慕萧只怕无法为我们所用了。”
回应他的,是沧桑怪异的声音。
“废物!”
慕丰砰的一声下跪,“父亲息怒,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用最后一招了!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他对面所坐之人,苍苍白发覆面,不见真容,“你去办。”
慕丰语声极狠:“是!这次,一定会成功!”
幽幽山壁上,挂着的是昔日温国的舆图。
……
又过几日,艳阳高照。
景王匆匆赶到平都之时,赵慕萧正在庭院中晒太阳,褚松回替他轻轻晃着藤椅。
他躺在藤椅上,伸手向天,慢慢地移动,又挪开,看枯树黄竹,红梅楼阁。他面色看起来很从容宁静,只是时不时地走神发呆,眉心蹙起的弧度,透露出他的心事不宁。
赵慕萧能看清了,万事万物,一草一木,最亲近的人,皆清清楚楚。
他不再是个瞎子了。
本该是很高兴的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萧萧这几日都这样吗?”景王不忍道。
景王妃叹道:“是,说话也少了。一开口,便问宫中有没有消息,应是怕他师傅受刑。谁能想到,萧萧他师傅竟然……”
景王宽慰夫人,又去与赵慕萧说了说话。赵慕萧见到父亲回来,自是十分开心的,露出笑容,那笑容看起来,却怎么都让人心疼。后来起风了,他与褚松回一同扶着赵慕萧回屋休息。
景王顺势与褚松回问了平都发生的事,再三感谢他保护好萧萧。
褚松回道:“萧萧如今这个样子,其他的事先不说了,好在陛下恩德圣明,相信萧萧是无辜的,并没有因此牵连到萧萧。眼下局势紧张,我只怕温国余孽那边,会有动静。”
温国这事听得景王目瞪口呆,“这……”
二人谈了一会,景王现下已是十分信任褚松回,将去曲州处理简王墓一事通通告知,还说了从猎户那儿听到的传言。
“这事倒蹊跷,打铁与兵甲声?”褚松回若有所思,“我回头派人去细查,王爷回京后,见了陛下没?”
景王摇了摇头,“我在信上得知萧萧的事,立马就赶了回来,没来得及进宫。”
不过确实该进宫面圣。
褚松回提醒道:“王爷且小心些,若是遇见太子,切莫不要惹到他。”
景王不甚明白,不过记着了。
他又去看了看赵慕萧,劝他安心歇息,之后便入宫。
成元帝近日病更重了,移驾至甘泉宫,连朝政都很少问了,都交由丞相、太傅等几位信得过的重臣。景王匆匆赶到时,他荣升为太子的盛王皇兄正跪在宫外。
“你来做什么?”太子看样子是跪了许久了,脸色不太好。
景王老实道:“回皇兄,臣弟听闻父皇龙体欠安,心中担忧,特来问候。”
太子高傲道,“回去吧,父皇不见人。”
话音落下,宫门被打开,春寿走了出来。
太子忙上前,问:“春寿公公,父皇怎么样了,本宫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满心想为父皇尽孝,可否能进去了?”
春寿堆笑,“太子殿下,陛下感念太子殿下孝心,特让殿下回去。”
“什么?”太子皱眉道。
春寿看向景王,“景王爷,陛下宣您进去。”
太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
景王面色犹豫。
“哼!”太子心有不甘,语气恶劣,“父皇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别怠慢了父皇!”
景王牢记褚松回说的不要得罪他,道:“皇兄见谅,父皇恐是想问简王墓之事,臣弟便先去了。”
看着景王进入宫殿,宫门再次被关闭。
太子重重地拂袖,转身回了东宫,接过心腹递来的纸条时,不断堆积的无名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气愤地掀了一张桌子,“这个定国公,让他去监军,他好好监就是了,动不动就往父皇那发奏折,说舅舅的坏话,什么行军奢侈挥霍,欺压边关百姓,可笑!还真是弹劾上瘾了!”
东宫詹事道:“殿下,定国公此人素爱多管闲事,好在孟将军镇守边关有功,让乌夏没讨得好。也算是有底气。”
太子听了安慰,也只是眉头舒了一瞬,很快又皱起来:“你说,父皇到底什么意思!他病重了,我这个正当时的太子不能见,反而景王却能进宫!”
“近日,围绕着太子殿下,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詹事分析着,“按理说,此时陛下病重,应当令储君侍疾,以显传位之意。可是陛下不仅不见殿下,朝政大事也不让殿下碰。大理寺那边也离奇地收到状告太子的诉子,连几年前的受贿都在民间有了风声。这个时候,出现这些,可不是好兆头啊。”
太子烦躁极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端王死了,本宫不就没有威胁了吗,怎么反而这么困难呢!”
“或许正是因为端王死了,两端失衡。”詹事道。
太子拍桌子,“说些本宫能听得懂的。”
詹事忙道:“殿下稍安勿躁,微臣认为,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选,并非殿下,之所以立殿下,实则是想让殿下与端王斗,斗到两败俱伤,有人好渔翁得利。”
“谁!”
“景王。更准确点说,是赵慕萧。”
太子不屑一顾:“他?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
“殿下,他即将及冠,且如今眼睛已经好了,陛下已派了许子梦和朝中大儒,教他习文。再有,玄衣侯褚松回日日陪他,这何尝不是代表了裕州褚氏的态度。”
太子不可思议,“不会吧?”
詹事放慢语气,使太子听得真切,“殿下还记得那乌夏的雕与谶语吗?只怕陛下那时就动了心思,唯恐赵慕萧在风口浪尖,所以在那之后,很快就立了殿下为太子,转移火力。如今端王败了,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陛下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