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啊啊啊啊啊!”那流氓捂住自己喷血的手吓得瘫软在地。
  黑甲军面无表情,抽出帕子擦剑上血,“少主有令,凡闹事者,一次伤、二次杀。”
  他睨流氓一眼,“城中没有大夫,伤者自求多福,能活活,活不了丢坟场。”
  他展开告示,贴到新做好的展示架上,“今日起,除瘟区外,分男女老少,不同活种,每人一张粮牌。每个区域皆有黑甲军看守,收整临安城,做完活,以所得粮牌换食。”
  那位京官大人,没有苏大夫的好脾性,以暴制暴的手段果断干脆,绝不多言一句废话。临安被作为鬼城多年,房屋破旧,街道杂乱,更别提瘟疫而锁城,堆积成山的尸体。
  黑甲军没那么多人手帮他们收拾,既然要吃饭,那就去干活,自己毁坏的城池自己打理。
  若真只有苏云青一人在,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压住这些挑事百姓。
  “第四日。”
  萧叙寸步不离守在她的房中,每日都见她要呕几次血,夜里更是难受的呜鸣,米粥难灌,续命药草更是没有。
  后院里晒满她换下的衣裳,芳兰与小哑巴轮番照顾她。
  他捏了捏眉心和小哑巴在桌前翻药方。
  “少主……瘟区今日死了两人,还有几人处理城中尸体时,染上了瘟疫。”
  小哑巴顿住笔,默默扭头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主子。
  又一人从外而来,“禀告少主,第一批粮还能吃十日,现下春季,是否要在城外耕一块地……”
  萧叙摆手示意他去做。他侧过眼眸,视线落在苏云青身上。
  ……
  在小木屋的日子里,她总指挥他做事,‘萧叙,你今日那地耕的不错,但日后开始种地了,水你一日要挑三趟了。’
  ‘……苏大小姐锦衣玉食,如此浪费?你每日洗完澡用水浇菜不行?’
  苏云青瞥他一眼,‘我的洗澡水浇菜,种出来你吃吗?’
  ‘吃。’
  ……
  ‘去种地!你个臭老虎!’
  ‘萧叙挑水,我想洗澡。’
  ‘萧叙,去捉鱼吧。’
  ……
  “第五日。”
  周叔来报,“得到商家少爷消息,药车已经劫到手了,在往回赶,连夜赶路,后日能到。”
  “后日……”
  萧叙垂下眼眸,继续盯着满地写下的药方,从前若有书卷,他尽管不懂药理,也能更具书上内容推算,可如今她写的药方都是些新东西,除了小哑巴的记忆没人能补。
  “第几张?”
  小哑巴打了个二的手势。
  加上原来他记得的三张,再加上修复的两张,找回五张了。
  ……
  “第六日。”
  黑甲军来报,“派去救张大人的暗卫……失败了。”
  萧叙骤然抬眸,抓起桌上的砚台怒砸在地,“废物!!!”
  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
  黑甲军紧忙跪下,“工部武器对不上账,圣上大查户部,找出多年前拨给临安的赈灾银……不、不夜坊……有个醉汉因欠酒钱被赶出来,大言不惭说当年杀入临安,他是……是海匪……”
  “最近关于临安旧账查的太严,那海匪不知被带去圣上面前说什么,理出来一份账单,不知真假,派人在张大人府中地窖查到几箱银钱,还有一份账册。”
  “我们的人……暗中查过了,那份账册是新制仿旧,银钱内包石头外裹银皮……像是张大人提前派人做好的。”
  “张大人被带入刑部,严刑拷打,签下了那份假账的认罪书。”
  “苏长越受命动刑,张大人手脚筋已断,只剩最后一口气,刑部严密看守,我们的人潜入,为防止暴露牵扯上少主,不敢妄动。张大人……今日问斩……”
  萧叙太阳穴猛跳不止,“滚。”
  李澈盯着户部太久,已将户部漏洞的疑心放到了张远达身上,他自己也料到了,防止真查起旧时账册,翻出那批大晋银两,故意做假账,做假贪污的假象,用自己多年俸禄融了包石,签下罪名,打消顾虑。
  好让真正的账册隐藏下去。
  张远达把那份账册交给苏云青是想赎自己过往的罪,助他们复晋。
  曾经几时,临安是大晋最繁荣之地,身为临安县令,贪的也是最多的地方,大晋打通水道,开路修楼,最后无兵无粮无钱……
  张远达给的账册,那里的钱远不止五年前的税银,还有他多年贪污所得,藏匿与各处地方。
  萧叙只是没想到,大晋败在贪官银钱,也复在往日贪银。
  小哑巴戳了戳他的胳膊,递上一张药方,似在安慰他。
  还剩四张,烧得太零碎,已无法修复,只能在几个药方中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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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小老太打字速度[爆哭]
  第89章 临安(10)
  “封言。”周叔在屋子里唤小哑巴去接应商泓带回的药材, “你去取药,药炉准备好了,先给夫人用药延续性命。”
  苏云青的血一直吐不停, 屋子里充斥的血猩味, 没有一刻散开过。
  没有药物后瘟区频频死人, 萧叙的情绪也愈发暴躁, 面色低沉坐在屋门前,望着封言为她艰难喂药。
  他声音沙哑,“能延几日?”
  芳兰顿住洗血帕的手, 默默转身看向封言。
  封言打了个手势, ‘喝一次延续一日。’
  萧叙骤然起身,抓着药方让封言跟上他, “把所有药煎出来,给瘟区的人喂下。”
  封言怔了一下,‘拿他们试药吗……,苏大夫也不确定药方可不可行……’
  “我不是在问你,是让你现在去做。”
  封言不敢再言, 去配药方,招呼侍从帮忙煎药,随后送去给瘟区的人。周叔在一旁说道:“重症之人, 可选一副药喝下,药方尚不确定是否可行, 你们自愿选择。”
  阿川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 皮肉凹陷,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抬了抬胳膊,“我、我愿。”
  试药也愿, 他这条命总要死的有价值。
  阿川开了头,其他人死马当活马医,纷纷自愿试药。封言在一旁提笔记录药效,苏云青的效单与她的分析,若后续对不上,立马给病患换药吊命。
  如今只剩阿川那份了,效果非常之慢,足足三日还没记满一张纸。
  “第十日。”
  苏云青的呼吸越来越薄弱,安安静静躺着,连呕血的力气都没了,脖颈的伤口无法愈合,嘴中的血溪流般外溢。
  周叔来报,“少主,已将药商包围,今夜开始行动。”
  萧叙:“不要再让我听见行动失败的消息。”
  “是。”周叔退下。
  张远达死后无人能救苏云青,只能寄希望于她理出的几份药方上。若能将专供皇宫的药商握到手,日后宫中消息传递会更为方便。
  封言最近跟在萧叙身边,五份药都不可行,只剩阿川体内那份,虽然起效慢,但目前都在苏云青的推测内,只是……
  封言盯着苏云青药效记录的最后空白部分,没有了,后面是何效果他也无从得知。
  “封言,阿川那边有动静,唤你去看一眼。”商泓忙了几日,难得喘口气,这天天不是做饭就是待在瘟区,要么就是东奔西走接应药材和粮食,还要打通京城的消息传递,就没一刻停下来过。
  阿川一口及黑的瘀血呕在地上,封言火急火燎前去查看,紧忙取来一碗续命药准备给他喂下,却没想到被他拒绝了。
  “慢着……我感觉……好像在起效果,身上的伤口这几日开始愈合了。”
  他扯开衣袖给封言看,当初感染瘟疫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封言惊愕到提笔记录,好似真起了效果,阿川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次日特地没用续命药,观察后发觉没有任何异样,甚至不再呕血,精神大好胃口大开。
  封言回头将消息告知萧叙。
  周叔煎好药,只等他一声令下给苏云青喂下。
  旁人染瘟至少还清醒着,可她一日未醒过。
  周叔:“少主,夫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拖不了几日,是该试下此药了。”
  萧叙沉思良久,别过头来,“再试几个人。”
  封言接下来几日都待在瘟区,确保药物可用后,还得测试是否还有传染性,只是……谁来试呢。
  阿婆支着拐杖走出来,“我来,我相信苏大夫。”
  若她不会被感染,那就证明瘟疫彻底根治,得到治愈,苏云青也会没事。
  “第十五日。”
  “侯爷!夫人等不了了。”芳兰心急,她的帕子前一秒擦干净苏云青流出的血迹,后一秒血又重新流出。
  萧叙快步停到她的床前,“让封言给她喂药!”
  他顾不得太多,把身体冰冷的人捞进怀里,大掌揉搓她的手,试图温暖她的体温,“苏瑶?!”
  她的脑袋无力滑下,他得抬起臂弯才能托住她,鲜血从她嘴角流下,浸湿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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