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当标签打在谢乔身上的时候,她尽力去躲,尽力去避免标签带来的影响,可外敌却追着她打,往死里打,绝不放她一条生路。
  她隐隐感觉到,系统存在一个潜规则,或者说,隐藏的机制。
  声望越高,官职越高,机制就越具象化。
  它不让你苟着,它将聚光灯死死打在你身上,千方百计把你逼到风口浪尖。
  此刻,她就站到了风暴的中心。
  秘密返回睢阳后,谢乔主政善后。
  因为声望再降,即使她又被打上了新的标签,也没有人刺杀她。她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好消息。
  在谢乔的组织下,城内开仓放粮,赈济城外流离失所的百姓。
  城内外医帐遍设,勉力维持着秩序。
  伤者救治,亡者抚恤。
  聚集在睢阳城外的七县及乡野百姓,部分安置在睢阳。
  其余,则通过莽苍山的永久空间通道,送往西凉安顿。
  梁国境内,七县县城的大火昼夜不息,烧了数日也未曾停歇。
  放眼望去,除了睢阳城,便只有大小十几座私人的军事防御设施,坞堡,凭借高墙深沟,侥幸在铁蹄下残存。
  将梁国各地恢复到往日景象,几乎很难做到。
  恢复?如何恢复?就算呕心沥血再造一个繁华梁国,下一次,又会因为莫名其妙的标签,再度引来兵燹,化为焦土。
  毁灭,重建,再毁灭这样的轮回,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天下大乱,边境不应不设防,后方需要稳定,百姓需要安稳。
  谢乔愈发意识到,她过去的战略是错的。
  将梁国经营成富庶之地,却不设重兵防卫外围,就好比是将脆弱的皮肉裸露,人人都能将你刺痛,人人都能宰割这块肥肉。
  若想在这乱世真正立足,若想护得一方平安,仅仅是勤政爱民,苦心经营,远远不够。外敌不会因为你的仁德而手软,那些莫须有的标签更会如影随形,带来无妄之灾。
  谢乔站上高处远眺,她的国,她的民,触目惊心。
  一些想法,在心中坚定下来。或许,她该换一种活法,换一种存在方式。
  不日,一封奏书送入雒阳皇城。
  董卓代替刘协,摊开了竹简。
  罪臣谢乔,前日卧病在床,不省人事,不察天子隆恩,罪该万死。今病体稍愈,愿即刻奉旨入京,任凭天子圣裁,剖心沥胆,以赎万一。臣谢乔泣血叩拜。
  第114章
  兵临城下,便吓得魂飞魄散,入京求饶。董卓輕蔑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謝乔,也不过如此。
  李儒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董卓的神情,适时开口:相国天威,席卷八荒,岂是此等小郡所能抵挡。此番,相国不费一兵一卒,便令那关東诸侯失了一面旗。謝乔主动入京请罪,更是向天下昭示,谁才是这海内真正的雷霆,谁又是那案板上的鱼肉。
  董卓闻言,嘴角上翘,显然受用无比。
  他伸手抓过案上的铜爵,痛快吞了一口酒水。
  待其入京,便令吾儿奉先,将她脑袋砍了,悬于東门示众。
  话音落下,杀意森然。
  李儒却搖了搖头,上前一步。
  在下以为此举不妥。
  他的语气依然恭敬,但话中暗含深意。
  謝乔入京,相国当以礼相待,厚加恩遇。
  董卓眉头一皱,露出不解之色。文优此言何意?
  李儒连忙解释:关东联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各怀鬼胎,貌合神离。相国若以雷霆之威斩杀謝乔,固然能震慑宵小,却也能激起彼等同仇敌忾之心,生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反其道而行,礼遇之,封官赐爵,则天下人都会看到,顺相国者昌,逆相国者亡。有人便会想,为何要提着脑袋与相国死战?学那谢乔俯首称臣,不但身家性命无忧,还能加官进爵。不出半月,所谓的诸侯联盟,必因内讧而土崩瓦解,不攻自破。届时,他们便会明白,与其徒劳来伐,胜負难料,不如俯首称臣,方是实利。
  董卓听罢,眼中的凶光愈发炽烈。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谢乔,用处可太多了。
  依你所言。
  李儒深深一揖:相国英明。
  奏书送入雒陽后,谢乔发现【抗旨不遵】的标簽的字体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不少。
  大概等她真正入京后,这条困扰她许久的罪名便能真正消掉了。
  之后的几日,谢乔一手善后,一手准备入京事宜。
  然而,随着消息传开,天下议论纷纷,骂声一片。
  世人责她身为女子,无有担当,兵临城下
  便心惊胆裂,胆小如鼠,愧为一郡主君。
  昔日谄媚宦官,如今又转投国贼董卓门下,实乃反複无常、趋炎附势之小人。
  梁国谢乔,软弱无骨。
  但天下人的非议谩骂,并不会讓她再背負係统施加的标簽枷锁。
  喜欢骂,就骂去吧,随便骂,反正亂世没有记忆,这些百姓,等往后待他们好了,风评自然会逆转。
  數日后,朝廷的使者策马而至。
  那使者展开黄绢,高声宣读:制曰:敦煌谢乔,知罪悔过,其心可悯。朕体上天好生之德,念往日斩蛾贼有功,特赦其罪。兹任命谢乔为少府,入京赴任。
  谢乔着一袭素衣,缓步上前,俯首叩拜,声音平稳。
  罪臣谢乔,领旨谢恩。
  接过诏书,她的视野前随即弹出了一行字幕。
  【你获得了官职[少府]。】
  【你的声望增加了50掉。】
  少府,九卿之一,掌管天下税收,供给皇室用度。
  听着是右迁,实则是将她从梁国这片根基上连根拔起,置于京都那座巨大的牢笼之中,彻底剥夺她手中的兵权与地盘。
  短短數日,从一国之相,到庶民,再到少府,可谓是人生的大起大落。
  但谢乔自然看淡。在这个混亂的年代,朝廷大员职务变动,反複无常,本就是常事。
  一切都是虚的,真正实的东西,是占据的地盘,是手中掌握的部曲。
  而今奉旨入京,她即将脱离地盘和部曲,以身闯入漩涡之中。
  京都雒陽,此刻已是凶险万分之地。此行,需做足万全的准备。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奉旨入京,绝非向董卓俯首称臣,绝非屈服于係统标簽,奴颜俾骨,卑躬屈膝。
  她下定了决心,她要做赌徒,以小博大,绝境求生。
  当夜,谢乔召谢均密谈。
  她要问问,接下来该怎么走,如何在这局棋中求生,讓谢均给她做一些参谋。如果不谋而合自然最好。
  谢均的忠诚度至始至终都在顶格,从未出现过波动,即使她被打上了标簽之后。她完全信得过。
  虽是这个时代的古人,谢均脑子却灵光,学习新事物的能力极强。赋予子係统后,他的见识非同寻常,已然理解了系统的诸多运行规则。
  谢均大概是这世上真正能理解她此刻处境的人。
  门輕轻推开,谢均举步上前,行礼后,在谢乔的授意下,落座在她的对侧。
  谢乔放下茶壶,声音平静地说道:明日,我便动身赴京。
  董卓把持朝政,麾下虎狼之师,主公此次入京,凶多吉少。谢均脸色凝重,不过以主公的手段,想来必有后路。
  谢乔点头,她确实有保命的手段。【背包】格子里那张[空间传送符],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危急关头,只需要将端口选择在睢阳的瓮城,瓮城四周箭楼高耸,城上弓弩手箭在弦上,到时万箭齐发,必能将追兵尽数射杀。
  这段时间,你每日签到,攒了多少[空间传送符]?谢乔随口问。
  出乎谢乔意料的,他摇了摇头。
  你比我欧,应该开出不少才对。
  可实际情况却是如此。
  不止谢均,包括她,三年来连[空间传送符]的影子都没有了,她【背包】里仅剩的那张,还是三年前的。说来奇怪,系统似乎有意控制了这个道具的产出。
  谢乔短暂地收回思绪,为他斟满茶水。
  谢均双手恭敬地接过续的茶,却并未立即饮用,而是将茶盏捧在手中,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主公,有些话,均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乔抬眸,示意他继续: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无需顾忌。
  谢均沉声道:我见主公,与往日似乎有所不同。
  如何不同?谢乔诧异。
  谢均如实说:往日,均见主公,英姿勃发,神采非常,惊为天人。今,均耻于主公为伍。
  谢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