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就在这时,只听得庭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声。
  府君!府君不好了!张飞那独有的洪钟大嗓已然穿透门窗,先声夺人。
  帘栊一挑,张飞那铁塔似的魁梧身影已然撞了进来,他额上见汗,神色焦急,府君,我那二哥,提刀前来,要取府君性命!说你勾结阉人,连阉人一并斩了!
  张闰低头一看,心惊肉跳。尤其听闻
  阉人一并斩了这句,本就因张飞闯入而有些发白的脸,唰地一下更是没了血色。
  谢乔脸上现出几分错愕与愠怒:谁?关云长?此等不分青红皂白,我竟不知!枉我还曾多番提拔于他!
  张飞急得连连跺脚,粗声道:府君,二哥杀奔相府,府君还请速速避祸,不可与之硬抗!二哥有万夫不当之勇。
  谢乔唇角微抿,似在权衡,目光沉凝。
  张飞这边话声未曾完全落下,庭中便传来一声暴喝:谢贼何在!阉贼何在!关云长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出来引颈就戮!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寒光已然破开窗棂,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而下。
  张飞怒吼一声:二哥不可!
  一个箭步抢上前,手中丈八蛇矛一抖,堪堪架住了那柄势不可挡的青龙偃月刀。
  铛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
  关羽丹凤眼圆睁,卧蚕眉倒竖,见是张飞,怒道:三弟!你也要助纣为虐,与这奸佞同流合污不成?速速让开,待我斩了这祸国殃民之辈!
  张飞双臂筋肉虬结,死死抵住关羽的刀势,矛杆因巨力而微微弯曲,他咬牙道:二哥,此事定有误会!府君带我等兄弟不薄,并非奸佞!
  关羽哪里肯听,大喝一声,手腕猛然发力,青龙刀一旋,荡开蛇矛,随即刀光一转,又是一招势大力沉的横扫,直取谢乔腰腹。
  张飞急忙回矛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刀来矛架,一时间,堂内寒光闪烁,劲风呼啸,桌椅屏风被刀风矛影扫过,纷纷碎裂倾倒,木屑横飞。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遽然炸响,火星迸射如泼,四下飞溅。整个厅堂似乎都为之晃了一晃,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张飞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咬紧牙关,才勉强抵住那沉重无匹的力道。
  关羽张飞交锋,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混亂之中,一支冷箭咻地破空而来,带着一丝阴冷的杀气,目标直指张闰!
  当然,射手箭术精壮,堪堪从耳侧射过,惊得一身冷汗。
  他骇然转头,正见那没入廊柱近半的箭矢,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此时,庭院外已传来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显然是闻讯赶来的追兵。
  谢乔见状,当机立断,对张闰道:中贵人,此地不宜久留,当速速离去!待乔平息此间内乱,定当即刻点兵,挥师雒阳勤王!
  张闰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连声道:多谢府君!多谢府君!
  便连滚带爬,在一片混乱中,狼狈不堪地逃出了梁国。自然也顾不得他带来的军饷。
  今日这场内讧,当然是演戏。
  天下已乱,没理由梁国不乱,合情合理。
  自张闰逃出梁国后,京中宦官催促的密信依旧不断,但谢乔信奉一个拖字诀。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一拖,便是数月光景。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并不会因个人的意志而停滞分毫。
  京师雒阳,何进及其党羽欲尽除宦官之谋,因犹豫不决,又用人不当,消息不慎泄露。
  宫中,中常侍张让、段珪、毕岚等人听闻此讯,深知已无退路,索性困兽犹斗,抢先一步动手。
  当下,他们计议已定,着人模仿皇后笔迹,连夜草拟了一份矫诏,称太后有密旨急召大将军何进入宫议事。
  次日,何进接诏入宫。虽有僚属劝阻,言宫中恐有变故,然何进自恃手握重兵,兼有外戚之尊,未将宦官放在眼中,略作犹豫,便带着少数扈从,径入宫门。
  行至嘉德殿前,殿门两侧早已埋伏下数十名刀斧手,皆是宦官心腹死士。何进刚踏入殿门,未及反应,那些刀斧手便如饿狼般从暗处扑出,寒光闪烁,斧钺交加。
  何进虽勇,猝不及防之下,又寡不敌众,转瞬之间便被斩于阶下,血溅当场。
  张让等人见何进已死,心知大祸临头,袁绍等人必不会善罢甘休。遂胁迫少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仓皇从宫中秘道出逃,意图暂避锋芒。
  雒阳城内,何进的死讯传开,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袁绍、袁术等人闻此噩耗,当即点起本部兵马,又联络何进旧部,如潮水般杀入皇宫。此时宫中守备空虚,宦官自然抵挡不住。袁绍等人杀红了眼,下令凡宫中宦官,不论老幼,一概格杀勿论。
  一时间,宫阙之内,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处处鲜血,步步尸骸,昔日极尽奢靡辉煌壮丽的皇宫,竟成屠场。
  谢乔在这期间,曾短暂地犹豫过,要不要利用[空间传送符]去雒阳,救下刘协刘辩,自己来个挟天子令诸侯什么的。汉室的宗庙社稷,便系于她谢乔一身。
  她可以为自己的势力攫取利益,或者胁迫天子,届时,莫说一个州牧的虚名,便是裂土封王,也并非遥不可及。
  完成系统任务[进位州牧]自然是轻轻松松。
  这诱惑实在太大,大到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下令点兵。
  然而,这股热血很快便被一盆冷水浇熄。
  去雒阳露面的代价是,梁国将成为风暴中心。
  若她真去了,梁国,这片她苦心经营的基业,顷刻间便会从一个偏安的角落,被标为高亮。
  各路诸侯,无论是忠于汉室,还是心怀鬼胎,都会将矛头指向她。
  在史料记载中,挟持天子的董卓,将致使天下诸侯联盟,组成讨董联军。
  而如果组成讨谢联军,那就还要再多一个董卓。
  她不希望过早地曝光在聚光灯下,默默发育才是她的策略。此刻跳出去,不过是为人作嫁。她还没有准备好,应付四面之敌。
  更没到能一手遮天,与天下为敌的地步。
  雒阳乱,就让它乱去吧,越乱越好。
  等那些所谓的天下群雄斗个你死我活,精疲力尽,或许,才是她闪亮登场的时机。
  于是,数月过去,天下人心惶惶,梁国依旧稳定发展。
  历史车轮滚滚。
  不久,应大将军何进之召,并州牧董卓率虎狼之师入京。
  董卓将少帝刘辩奉迎至宫闱,挟天子以令诸侯,开始干预整个东汉中央政权。
  雒阳城内,自公卿大臣至寻常百姓,无不被董卓的雷霆手段与赫赫凶威所震慑,噤若寒蝉,莫敢造次。
  董卓以雷霆之势收编何进、何苗的部曲。
  董卓派大将吕布斩杀执金吾,接收全部京城防卫部队。京师防卫,尽数易主。
  董卓迫使朝廷免除司空刘弘的职务,自取而代之。
  董卓废黜少帝刘辩为弘农王。另立年仅九岁的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
  董卓将自己升迁为太尉,成为三公之一,掌管全国军事和前将军事务。后又自封郡侯,拜国相,跃居三公之首,掌宰相权。
  是为: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董卓自任相国,朝政独断,生杀予夺,皆在其一念之间。
  其部曲凶悍,横行京师,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雒阳城中,人人自危。汉家四百年天下,至此已是风雨飘摇,国祚存亡,仅悬一丝。
  与此同时,朝中官员,凡有门路者,纷纷逃出京师,躲避董卓的控制。
  袁绍、曹操等人则迅速回归各自地盘,招兵买马,竖起讨董大旗。
  一时间,关东州郡响应者众,十八镇诸侯,渐成合盟之势,浩浩荡荡,剑指雒阳。
  十八路诸侯,共讨国贼。这出历史级别的大戏,果然还是要如期上演了。
  雒阳越乱越好,如今这乱局,眼看就要席卷天下。她梁国,是该置身事外,还是稍作姿态?完全不理会,恐怕会落人口实,甚至被视为董卓同党。她本来就已经疑似阉贼同党了。可若是倾力参与,又非她所愿,梁国这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传周密、于融。她吩咐下去。
  不多时,国丞周密同司马于融联袂而至。
  谢乔开门见山:想必雒阳传来的消息,二位也听说了。袁绍、曹操正串联各路诸侯,共讨董卓。檄文很快就要传遍天下了,二位以为,梁国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