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分功劳的。
  其二是上梁国赴任。
  这些天谢乔其实反复思考过,她当初率部勤王,在皇甫嵩麾下效力,立功后却被授予了地方上的职务,虽然也是武职,但梁国已不在战场,相当于是把她调离了。当然她也能继续待在军中,毕竟剿除黄巾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但上面终归是有某种意图的,她猜测这很可能是某种政治博弈的结果。
  皇甫嵩出生将门,在朝中本就有声望,又与宦官集团有罅隙,今立大功,封候拜将,部众升迁,将来羽翼必然丰满。
  所以要提前削弱一二,谢乔可能就是那个被削走的对象之一。
  索性正好,一路走得太快,她也需要慢下来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县长到了中尉这个层次,已算是跃迁,再立功再往上爬,会将自身太过置于显眼之地。
  是以,谢乔选择了后者,决定暂别军营,先去梁国赴任。
  诏命在前,皇甫嵩部不敢延误,即刻开拔启程。
  谢乔同马背上的皇甫嵩告别。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她对皇甫嵩有了一个基本清晰的认识:其人敦厚谦逊,胸有容人之量,大局观,善于谋略,洞察敏锐,能独当一面。如果他的名字出现在【人物】的可招募列表里,系统应该会给他打上[帅才]的标签,最次最次也得个将才。
  在皇甫嵩身边,谢乔觉着自己学到了许多,亦师亦友。当然人无完人,他也有一些弊病,比如处事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性子刚毅。以及对汉室的愚忠。当然,这些都无可厚非,不影响他是一个值得敬重的长辈,值得发展的政治潜力股。
  昭奕,就此别过了。皇甫嵩道,眼神中闪过惋惜之色。
  其他的话没有多说,此时也不适宜多说,一切都藏在了眼神里。
  谢乔余光留意到传诏书的小黄门此时就站在不远处,监视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使君保重。谢乔拱手。
  目送军阵渐渐远去后,先前在一旁静静观望的小黄门这才走上前来,脸上春风得意,谢中尉。
  见过中贵人。谢乔行礼。
  小黄门抬手支开了旁人,同她单独说话:恭贺谢中尉高升,青云平步。但小黄门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实际上谢中尉所斩获的军功不足以升至此位,都是韩内侍在天子跟前说了好话。
  他说话时眉头微微挑动,传达着一些不方便开口的意思。
  谢乔马上会意了,心思一动,从衣襟里取出一只猫眼石的珠串,递了上去,多谢韩内寺的美言,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烦恼中贵人带去雒阳。
  而后又取出一支透亮的镯子,这是下官给中贵人的辛苦钱,望中贵人莫要嫌弃。
  哎!谢中尉说得哪里话,真是太客气了。小黄门喜滋滋地接过去,将收进宽大的袖口里,嘴边不忘奉承一句,谢中尉远见卓识,他日定能朝中显达。
  谢乔脸上笑嘻嘻,心里直骂娘。韩礼有没有在灵帝面前帮她说话不知道,但惦记她的钱货是肯定的。徐生!
  算了,不计较了,这帮宦官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当是先随礼了。
  收起珠玉后,小黄门突然想起正事,对谢乔道:对了,谢中尉,你此去梁国赴任,若是察觉刘弥有不臣之心,务必立即传书入朝,自有重赏。
  乔谨记。听到重赏,谢乔先一口应了下来。她其实并不记得小黄门口中的刘弥是谁,但通过前后文分析不难猜出来,应该就是梁国名义上的君主,梁王。
  听这意思,是让她去梁国当个二五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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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这是何颂住进榆安城的整一个月。
  诚如从兄之前所言,榆安是一个超然世外的地方。当中原黃巾四起,兵荒马乱之际,榆安却如治世一般,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家家丰衣足食。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做了一场长长的、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梦,置身于久远传说中的尧天舜日。
  在榆安城,他们这一大家子数十口人,都分到了屋舍和房间,有了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再露宿荒野。
  此前,因为上千里地的远途赶路,走路走到腿抽筋,又忧心被乱军碾上,不敢歇停走慢,尤其是快到荥阳的那几日,两条腿麻木酸痛得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身为壮年男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族中的妇孺长辈了,这一路用九死一生去形容都不为过。
  所谓苦盡甘来,更能体味到甘的弥足珍贵。一个月前,他们刚被送入榆安时,他張开四肢,平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别提有多舒愉了。即使只是十分坚硬的土炕,还没有垫上任何细软,也远远好过荒郊野岭。
  他们终于不用担惊受怕,担心家中半夜闯入兵匪,不用一听到丁点的风吹草动就乱作一团了。
  那天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睡到半夜,大院里突然火光冲天,无数头抹黃巾的匪贼冲进来,烧杀抢掠。尸体遍地,血泊弥漫,一个个熟悉的人的臉旁被永远地定格住,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眼神中还泛着惊恐和无助那是他做过最恐怖的噩梦。火焰炙烤,周遭景象却是灰蒙蒙的。
  通过空间端口,到西涼的那一日,头顶上的天艳阳高照,眼睛都不大能睁开,远远地还能看见戈壁滩上升腾的热浪。
  立身在烈日下,大风裹挟着沙粒吹来,何颂的身体和目光却久久地定住了。他被眼前的大漠景象所吸引,或者说,被震撼。
  长到这么大,何颂还没出过远门,事实上,他连家门都不怎么出过。他几乎是一出生就被父母寄予厚望,除了睡和吃,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间僻静的书房里读书識字,先生都是请到家里来授课。偶尔出门,见过的南阳的丘陵、小河,与眼前的景象比较起来,就显得太秀气了。
  与一个坐在椅车上的姓黃的先生沟通后,他们被一辆辆马车组成的车队从长城边上送入榆安城,受伤的人则带去医馆救治。
  与贼人的搏斗中,何颂伤到了手臂,医馆的具大夫仔细查看过他身上的外伤,细致地为他上藥,又为他开了藥方抓藥煎熬,他当天晚上住在了医馆后院的床榻上,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疼痛缓解。不难看出,这具大夫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
  医馆的前堂是问诊买藥的场所,而后院,除了给病患留的那十几间病房外,一大片空地里种满了药草。
  何颂蹲下来细心观察,发现药草的根茎都生长在一个个整齐的方格子,每个方格里的药草种类繁多,各不相同,植株高高矮矮,但无一例外,全都长得郁郁葱葱的,长势喜人。长得这样好,多少与戈壁黄沙的大背景有些违和。
  完全长成熟的药草,经由医馆的伙计采摘下来,再晾晒在竹编的簸箕里,晾干后再分装进前堂的那一大面墙的药柜中。大药柜
  里的药材种类多且存量充足。
  何颂不自觉就想到了張机。如果他也能有这样一大片长势如此好的药田就好了,省得他整日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去挖那一株株长在悬崖上的药草了。
  張机是他的同乡,或者说,故友。张机的家境比他还要优渥许多,他爹曾在朝中为官,颇有人脉交情。如果他想当官,会比他顺利不知道多少倍。
  但与他不同的是,张机对入仕为官并没有多少兴趣,反而更沉迷于治病救人。他和张机的缘分,便是对方四处采药翻到他家祖宅后山时认識的。年龄都不大,算投缘,一来二去便相识相知了。张机也曾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过迷茫,是从兄何颙告诉他,君用思精而韵不高,将为良医,是以,他坚定了自己的理想,决定行医濟世,初心不改。
  在榆安城刚安顿下来的几天时间,何颂其实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他只当这是一个暂时避难的地方。
  等到黄巾剿除,中原天下太平,他还要回去的,回去按部就班的生活,入朝做官。毕竟天子已经下诏大赦党人,他也不会再因为从兄受到影响,而能够正常地被太守举孝廉。
  但当今天下大乱,四方盗贼如蚁聚,一时半会儿是了结不了的,短时间内他们还回不去。
  长久地待在榆安城不能闲着,否则心里无论如何过意不去。从兄虽在那位謝县长手下做事,可以短暂地行个方便,但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不能成为从兄的累赘,无功不受禄。
  于是,由何颂起头,在城里各地为大家找事情做。几天下来,男丁女眷,能去做织布的活计,能去食肆、医馆、酒舍、工坊做伙计,力气大的还能依靠体力去下地、搬货。
  大部分都有了暂时的谋生手段,反而剩下他自己。
  何颂不禁发愁起来,他能做什么呢。二十几年来,他生命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睁眼闭眼都是竹简上的密密麻麻的字。不识五谷,除了念书,他好像真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