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另一笔交易,我需要借两千骑兵,与我一道去一个地方。谢乔说,距此西南大约六十里的一片沙中水草地,我需要你们随我同去,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也烦请你们替我解决,但我保证,不会是太大的麻烦。
  至于报酬,我可为你们提供足量的粮种和瓜果种子。如果替我解决了麻烦,可酌情往上加价。谢乔补充道。
  之所以给他们种子,谢乔有自己的战略考量。一旦长城外的这群匈奴人开始种植,就等于把他们定在了这里,可以更长期地作为长城外的西藩,作为边境的屏障,同时也能提供更长久、更穩定的劳动力资源。还有一点,邻居有粮,足够吃饱,便不怎么会打她的主意了。
  无论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话音刚落,极支辽与勒节对视一眼,默契地理解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他们正有在冥水岸边种植的打算,开垦田地以应对没有足够草场的隐患,就是苦于没有种子播撒。想睡觉,刚好有人递上来了枕头,妙极了。
  这两笔交易我们做了。极支辽爽快地答到。
  好,一言为定,说着,谢乔回头示意了一眼身后的弓骑兵,他们立刻从马背上将一袋袋驼来的麦粉和大米搬上来,老规矩,这是先给的定钱。
  交易就这样愉快的达成了。
  鉴于冯燕的一千军马就驻在玉门关以东二十里的营地里,虽然谢乔雄踞两关,却并不敢图谋,因为双方部曲的人数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她甚至不敢派人去刺探情报,万一被生擒可能会招致敌方更迅速的进攻。所以这期间,趁冯燕等人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在拼命地追发育。
  但她太好奇当初黄意离去后发生了什么,她隐隐有种预感,冯燕部众如此久的时间都没有进攻玉门关,黄意可以在当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谢乔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深陷敌营,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此番借两千匈奴骑兵,便足够给她前去一探究竟的底气。
  匈奴骑兵野战强悍,更是两倍于敌,如果有谈判或者劝降的可能性,她能处在更有利的位置上。即使不成,两千骑兵也足够保她全身而退,并继续给冯燕造成极大的威慑力,令其不敢西进威胁玉门。
  极支辽接过一袋袋粮草,送进营帐里,脸上乐开了花。过冬的粮草早就分给牧民吃光了,他好馋勒节去年冬天蒸的馒头,这下可又能吃到了!
  至于交易,他身为部族首领,自然当仁不让。
  大姊,勒节,你们留守营地,我带人马随她去。几十里地而已,我去去便会。勒节,你安排人去掘石伐木,流程你熟的。还有啊勒节,你最好现在就把面团揉上发酵,我回来就要吃到,听到了吗。说着,极支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头便要去提点骑兵。
  你站住,身后,毋格叫住他,你没长脑子,留下来呆着,我去。勒节,你看好他。
  极支辽闻声,激动地跑回来,大姊,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毋格:
  作为草原的孩子,毋格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虽然后来在父亲正妻的刁难下没少受委屈,一身武艺却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大风刮过,毋格就像草原上的劲草,十年卧薪尝胆,坚韧不拔,寻到时机,果断砍了与叔父通奸的主母的脑袋,逼死了父亲吉焉:她才是谋逆篡位的主角。
  在部族里,无论男人女人,亲族平民,没有敢不服她的。从某种程度上讲,毋格在勺夏部族的话语权比作为首领的极支辽更大,她只是将年幼的极支辽推上了君长之位。
  提点两千骑兵后,毋格跨上马背,率军开拔。
  谢乔领着梁汾和自己的弓骑兵汇入其中,一齐往西南方向的沙中水草地进发。她忍不住去看这支骑兵的统帅:一位年纪大约和她相仿的女子,英姿飒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上一顶绒帽,乌黑的辫子,身背长弓,身姿挺立,从容抓着缰绳御马而行。
  毋格的马与谢乔并行在最前面,她微微偏转过头,主动开口问:姑娘怎么称呼?
  偷看被逮个正着,谢乔略有些尴尬,稳住情绪后,故作淡定地自报家门:在下谢乔,字昭奕,现为龙勒县长。
  我听闻汉人女子中鲜有为官者。
  实不相瞒,我家颇有资财,我朝天子昏聩,故而捐钱买官,
  得此官职。谢乔如实说。
  毋格点点头,不再多问。
  她对汉人的官场并不感兴趣,但是对于往后隔墙相与的邻居,自然是应当了解的。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两千骑,军阵过处,马蹄踏起烟尘。谢乔回头望去,颇有些感慨和震撼。虽然这支骑兵并不属于她,但终有一日,她的西凉铁骑也会达到如此规模,甚至十倍、数十倍,那就是她进取中原,图谋天下之日。
  越往西南方向去,土地的荒漠化愈发严峻,因为这里离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已经不远了。
  不多时,谢乔遥遥望见了远方的绿洲,通过【舆图】判断,正是冯燕部栖身的营地。
  我们快到了,前面就是。谢乔对毋格说。
  毋格会意地点头,举起马刀为号。后方的匈奴骑兵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严阵而行。
  继续往前抵近,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谢乔不安的情绪愈发厉害,绿洲之内仿佛静得出奇,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
  两千军马提高警惕,抵近至百米内,而后越过外围的胡杨林,深入营地内部,谢乔讶异地发现,偌大的绿洲,空空如也,营地军帐尽数搬空,只残留些破败狼藉,望不见半个人影!
  谢乔后知后觉,难怪两三月过去,近在咫尺的冯燕部迟迟没有进攻玉门关,人早就悉数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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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在高速上堵了四个小时,今天有点短,明天补上哈。本来这章就打算把黄意那边也交代完了,只能等下章了。过了下章,就要去剿黄巾辽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三个月前。
  正当黄意以为馮燕上套之时,对方轉身忽然揽过他的肩膀,脸色骤变,眼神如刀,但黄先生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黄意一怔。
  馮燕伸手揪住黄意受傷的拇指,缓缓加力,直到他疼得受不了,才咄咄逼人地开口,从兄不喜膻味,自小便不食羊肉,出猎从来不射羊。你说你为羊所咬,岂有此理!
  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意被体型剽悍的馮燕的臂膀牢牢钳制住,手捏得他手指的傷口迸裂出血,整个指甲盖都因为血流不畅开始发乌。
  在如此高压之下,黄意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大脑快速运轉,尝试圆起来。要了老命了,千算万算,怎么偏偏算漏了馮悉不吃羊肉这回事,早知道就说是猎牛所致,牛齿也是平整的,他见过冯悉吃牛肉、饮牛汤。
  不对!
  黄意突然惊悟,年尾縣尉陆勘曾往玉门关送来过十数头肥羊,冯悉喝羊汤,吃羊肉,他是吃羊的!
  他正欲解释争辩,然而,抬头四目相对,他的这一系列面部表情早已被冯燕尽收眼底。
  你中计了!你中计了!
  冯燕得意地撒开他,随意施加的一点力量便将体弱的黄意摔到地上。他走向木墙边,抽出长剑直指对方的咽喉。
  我不过是诈你罢了。黄先生心里有鬼,如此张皇失措,吾兄必然有失。
  黄意屏住呼吸,低头瞥着近在咫尺的剑锋,毫厘之间便能刺破他的脖颈。早知道冯燕生性多疑,他已经相当谨小慎微,不敢轻视,做好了自以为完全的准备,却仍然棋差一着。
  冯燕轻轻抬剑,剑面轻轻挑着对方的下巴,逼问:说!玉门关内现在的情势到底如何了?
  冰涼的剑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黄意浑身一机灵,舌头控制不住地打结了,玉门关已被拿下,冯都尉他、被下狱了。
  冯燕抬起一脚,发了狠的一脚直接踹在黄意的身上,将人踹翻倒地。他两步跳上来,居高临下地死死掐住黄意的脖子,面部狰狞,一字一顿,我从兄定是被你这奸人出卖!
  咽喉被扼住,呼吸不畅,黄意控制不住地咳嗽,脸憋得通红,他不住地拍打着冯燕的手,示意求饶。冯燕在气头上,并不轻易放过,就是要看他最痛苦的模样。眼看着对方开始翻白眼,眼白布满一根根血丝,他才终于撒开了手,而后又发泄式地在他身上连踹两脚。
  说!把你知道的全交代出来,否则我把你剁成肉泥喂狗。冯燕强行抑制住滔天的怒火。如果不是这奸人还有利用价值,他早杀了。
  黄意终于喘匀了气,脸色从通红恢复,他赶忙轉身跪下来,头磕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招,我全招!我什么都说!求冯校尉饶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