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清:王密对臣言,是王适安与夏国暗通款曲,泄露了钟离城防情报,才使夏国攻下钟离。
  世家们平时内斗不断,但针对共同的敌人时,一个个又团结起来,纷纷附和。
  尚书令所言甚是有理。
  王适安定是为了博取夏国支持,窃取大越国祚,才泄露情报给夏国。
  此人狼子野心,还请陛下遣人至寿阳,将王适安换下。
  这些人一言一语间,已经替崔衍昭想好了该怎么做。
  左寓上前道:陛下,大将军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况大将军有大功于社稷,陛下怎可因为虚妄之语就怀疑大将军?
  另有人赶紧道:陛下,左寓和王适安一丘之貉,肯定向着大将军说话。
  崔衍昭被吵得头疼:够了!
  他说话一向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纷纷看向他。
  崔衍昭:朕以为,钟离失陷,如今最要紧的是收复钟离,至于其他的事等夏军撤离再议。
  谢珉急道:陛下,收回钟离固然重要,但王适安恐已生反心,以防万一,还是需将他撤换。
  崔衍昭麻了。
  你们格局可以大一点的,这个时候就不要搞政斗了。
  算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他没义务开导这些人,到时只要把政权平稳过渡给王适安就行。
  崔衍昭:诸卿都怀疑王适安忠心,朕便亲自前往寿阳。如果朕平安回来,还请诸卿此后打消对王适安的疑心;如果没有,诸卿再作主张。
  说完对左寓道:你随朕同去。
  陛下,不可!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和先帝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崔衍昭,万一遇到意外,崔衍昭没有回来,他们想立新帝都无从找起。
  崔衍昭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朕意已决。堪之,你维护好宫中安全。。
  虞堪之担心崔衍昭的安全,想跟着一起,陛下,臣
  没说完,崔衍昭已经转身离去。
  回东殿换衣服的路上,崔衍昭遇到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低着头,他也看不清长相,单纯觉得眼熟。
  李秋思怀抱琵琶,缓缓抬头。
  夜色深深,但仍有月光照下,落在美丽的容颜上。
  崔衍昭是第一次看到李秋思长相,上次李秋思露脸时,他是背对着她的。
  李秋思是那种顶级小白花的长相,又柔弱,又坚韧,令人眼前一亮。
  崔衍昭:哇。
  但他还急着去寿阳,惊艳了一下,就要离开。
  李秋思叫住他:陛下。
  崔衍昭:?
  李秋思目光柔软: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其驰。1
  崔衍昭尴尬:不好意思,暂时乐不起来。
  李秋思:
  反应过来崔衍昭是在拒绝,她并不沮丧,微一弯腰:恭送陛下。
  *
  建康至寿阳只能走陆路。
  崔衍昭是会骑马,但他的水平并不足以骑马赶路,只能坐马车。
  上路之前,左寓担心崔衍昭在他身边出事,还去大将军府借了几十骑随行。
  一路平安。
  左寓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要是陛下出什么意外,大将军的威望必然会大受影响。
  到达寿阳后,他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拉开车帘。
  只见陛下脸色惨白,憔悴得像是滴水未进了几天。
  左寓的心兀然一凉:陛下?
  路况不好,加上左寓赶得很急,崔衍昭一路都被颠麻了。
  崔衍昭撑着额头缓了缓,对左寓道:爱卿真可谓是当代车神。
  左寓想起来路上为了赶时间,几次遇到障碍都是直接带着车跃过去,很是心虚:陛下
  崔衍昭摆摆手:好了,赶紧去找大将军议事。钟离可从水路直通建康,断不能让夏国掌控。
  左寓点头,又想起来还没安排崔衍昭,问道:陛下可要与臣同去见大将军?
  崔衍昭:
  这就不用了。他来只是为了给王适安背书,好让王适安没有阻碍地把失地收回来。
  而且他和王适安每次见面几乎都会发生点这样那样的事,他有点心理阴影。
  左寓沉默。
  经过一夜颠簸,陛下面容依然殊美,却增加了几分惨淡的憔悴。
  左寓什么都懂了,他放下车帘,转身离开。
  陛下会不想见大将军吗?当然不会!
  如果以前他还对陛下的感情有怀疑,现在却是全然没有了。
  陛下直接以性命来赌大将军的忠诚,这怎么不是爱呢?
  想来想去,陛下不愿意见大将军的原因定是因为陛下觉得现下状态不好,怕影响了在大将军心里的形象。
  左寓越想越感动,决定见到大将军后,把陛下的相思之情和惶恐之情都对大将军陈述一番。
  让这份深情就此隐没,他于心不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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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其驰《善哉行(其一)》曹丕
  译:人生本是寄居世上,为何会有许多忧思?现在我不及时行乐,大好岁月便要流逝。
  这次左士继说的都是大将军爱听的(确信)
  第21章 君臣情深
  一夜过去,随着文武离开,皇宫已经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当时崔衍昭行动得坚决且迅速,他们未及反应,载着帝王的朱班重牙车已在他们眼中越来越远。
  真想不到,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弱形象示人的陛下竟也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
  王密惴惴不安地跟在王清身后,尽管王清已坐下,他还是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二人间氛围压抑,王清只是摇扇的频率不着痕迹地高了一些,语气依然平静:当时王适安给你的那封信,你真的烧了?
  王密额头渗出细汗,密以为他是为打压而来,毫无道理,便不想保留。阿叔,这一定是王适安故意为之,他知道我一定不会听信于他!
  王适安勾结夏军是你猜的?
  王密:阿叔,不这样说,他们都会认为钟离失陷是我的责任!夏军破开城门时,正好下起了暴雨,我一时慌乱,就想赶紧回来但我,我也是关心钟离的!
  王清:他就知道。
  只是他们都猜错了陛下的反应,为了证明王适安,陛下居然愿意亲身犯险。
  也或许陛下有更深的谋划,王适安不过是一个借口
  想到一个可能,王清心底隐隐地埋怨了一下陛下居然这么能藏。
  他表面依然镇定平静:北人强悍,丢城实属正常,陛下不会因此责备你。
  闻言,王密面色微喜。
  王清继续道:但你的确中了王适安圈套,你守着钟离险要之地,颇有威望,已经威胁到了他。他写信给你,就是知道你会反其道而行。
  王密:
  说话间,王清手中羽扇已缓缓停下:回去吧。
  王密离开,王清深深吐一口气,神情也变得忧虑。
  王密本来是他挑好的王氏的下一代支柱,世家高门之荣,也在于冠冕不绝。
  一旦有一代续不上去,即使是琅琊王氏,也未必没有中衰的风险。
  可现在看来,王密的心性与能力都被高估了,恐怕不足以担负支撑家族的重任。
  为了不至于门户中衰,还是得更亲近陛下。
  *
  整座钟离被轻而易举地攻克下来,夏军队伍中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军帐中,卫衍神色阴沉地坐在首位,部下们七嘴八舌。
  本以为暴雨不利于我等,没想到守将弃城而逃,反而让我们占了城池。
  哼哼,鼠胆岛夷。
  你们觉得是取寿阳还是顺水路进入建康好?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忽然有人意识到卫衍还一句话没说,小心问道:殿下认为我等该如何?
  卫衍:你们中谁擅水战?
  一句问话,直接如当头冷水,让所有人冷静下来。
  虽然钟离拿得轻松,但他们也清楚知道,自己这方的水战水平是万万比不上江南水师的。
  进攻建康,很可能是把自己送进敌人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