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说话间,苏絮影听到毛骨悚然嘶吼声,偏头看向高楼之下被浓雾驱赶的傀儡蛊人。
  它们竟然都在往宫廷方向行进,成群结队,如同野兽般出没。
  很显然它们像是被召集的聚集,这群傀儡蛊人实在可怕。
  这时柳慈从悬廊穿过,视线望着成群避难的人群,心间松了口气。
  幸好当初发现那颗药丹成分除却药人的血治毒,其中有药材能燃烧驱赶傀儡蛊虫。
  想来章华公主必定精通药理和蛊毒,才能制作这般厉害的药丹,柳慈自愧不如。
  这时候只要躲过傀儡蛊人的袭击,就已经是万幸,江云那时就是如此安排打算。
  “苏姑娘。”
  “有事?”
  见到来人,苏絮影收起银票,看向柳慈。
  柳慈视线扫过苏絮影这处内里,没有看见江云,心生不妙,迟疑道:“避难所的药熏彻夜都不能停,这样如果有受伤者也不会狂暴发作攻击她人。”
  苏絮影颔首自信满满的应:“放心,我收钱办事不会缺斤少两,这种情况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
  如果避难所的药熏出问题,苏絮影不敢想象可怕的后果。
  语落,柳慈转而出声:“江云她人呢?”
  苏絮影指腹握着金扇挥动,徐徐出声:“她领着人去坊市里投放药熏,那里都是贫苦人,没什么钱进避难所。”
  柳慈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踏步出阁楼。
  没想,远远看到宫廷里火光浮动,柳慈神情平静,并不怜惜达官显贵们的死活,只是心口惴惴不安。
  今夜国都大乱,宫廷更是陷入厮杀,很显然如果江云要为她母亲报仇,这是绝好的机会。
  圆月当空,宫廷高台之内,箭矢横发,周升泰从案桌爬出,才发现箭矢落在皇室宗族席桌,今夜参加宴会或是不参加宴会,其实下场都是一个样。
  杯盏摔碎,尸体横陈,霎时惨叫连连,火顺着梁木烧起,越发明显。
  “救、救……”信阳郡主身受重伤的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而后偏头去看高台上的二公主,才发现自己确实愚蠢至极。
  本以为二公主至少会护住自己和母亲,现在看来,还不如信三公主!
  二公主迎上信阳郡主死前憎恨目光,指腹拨弄腕间红宝禅珠,并无悲悯,只觉想笑。
  很快,箭矢停下,韩飞俯瞰丧命的皇室宗族以及瑟瑟发抖的群臣,掌心握着刀柄,渐而眼露野心,出声:“二公主,你的作用到此为止了。”
  三皇子一个傀儡就足够,完全没有必要留一个狡猾的二公主来擅权干政!
  语落,韩飞亲卫逼近高台二公主身旁侍者,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对此,二公主全然没有半点意外,视线跃过高台看向夜色间的偌大宫廷,轻声道:“威武侯说的是,本宫正有同样的想法。”
  语落,韩飞神情一厉,视线落在反被二公主侍者斩杀的亲卫,其间有一柄软剑横空出世,凌厉锋芒。
  杜若手中的剑势狠绝,鲜血飞溅,另一手摇晃铜球物件,低声喃喃道:“杀!”
  这喃喃细语伴随内力无限翻涌,跃过宫闱每一处。
  从宫外冲进内里的傀儡蛊人,更是癫狂,迅猛果断。
  很快便与宫卫亲兵等厮杀,势如破竹,无人可挡,韩家军顷刻间就从猎杀者沦为猎物,仓皇败退。
  见此,韩飞震怒,掌心拔刀相向,当即斩杀三皇子,而后逼向二公主出招,阴沉道:“你这个女人,该死!”
  二公主淡然看着倒地的三皇子傀儡尸体,转而迎上怒目而视的韩飞,出声:“轻视女人,可是会吃苦头的。”
  这时,杜若提剑同韩飞过招,高台之内厮杀变的更加激烈,鲜血自高台流淌而下,群臣不知所措,更畏惧各处的傀儡蛊人,大抵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可纵使高台殿宇地面血流如河,天上明月依旧皎皎光洁,二公主仰头看着圆月,帝位近在咫尺,满目野心与得意,禁不住弯唇失笑。
  然而,随着一枚箭矢射中高台旗杆,二公主蹙眉,视线投落,神情从不悦变成惊诧,渐而流露恐惧!
  与此同时,国都各处街道的傀儡蛊人被无数箭矢击中,纷纷倒地,骑兵长队驶入,马蹄阵阵。
  江云从坊市药熏浓雾之中出来,身形轻巧,躲避暗处,面色有些苍白,视线落在骑兵招展的旗帜,沉重道:“果然是驻营大军的兵马在国都。”
  皇帝,哪怕中毒在身,竟然都能策划这么一出布局,简直可怕。
  韩飞,恐怕也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
  夜风中夹杂浓雾的药熏味道,几乎笼罩整个国都,晕染血腥味道。
  别院里,玄亦真揽住醉倒的尹星,耐心哄道:“睡吧。”
  尹星耸搭稠密眼睫,依偎着玄亦真,满面醉态的唤:“嘿嘿,亦真你好美!”
  “嗯,你已经说过很多遍。”
  “我以后会给你做很多爱心月饼。”
  玄亦真看着神志不清的尹星,渐渐困的闭上眼,薄唇轻抿,笑意自眼底弥漫,淡淡出声:“那就不必,太难吃。”
  语落,一片安静处,玄亦真见尹星陷入熟睡,有些无奈。
  不多时,玄亦真视线落在案桌琉璃盏中的金蝉,喃喃道:“没想皇帝竟然能够金蝉术解除疯犬病的毒,不愧深得杜太后真传。”
  所谓长生,不过是拿血肉不停的更迭补充罢了。
  语落,琉璃盏中的金蝉奄奄一息,浑身腐烂,流露浓黑汁液。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终于要到收尾的时候。
  黑夜之间,宫廷高台处,满地尸首堆叠,内侍曹丰高呼:“陛下驾到!”
  皇帝徐徐踏步走上高台,满面的腐烂血肉以及青蓝细绒早已脱落,其间露出金黄肌肤,坚硬而富有光泽,像金身。
  见此,群臣皆惊,周升泰更是脸色难堪,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二公主望着踏上高处的皇帝,哪怕他并没有发怒,却也止不住心生畏惧,掌心发颤。
  皇帝视线落在满地皇室宗族尸首,又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三皇子,徐徐出声:“怎么,你要联合韩飞篡位?”
  语落,二公主看见远处杜若被击倒在地,傀儡大军更是被灭。
  高台周围出来的兵卫越来越多,二公主心惊的起身,才发觉自己中玄亦真的计。
  皇帝没有死,这是一场局中局。
  不远处的韩飞见此,趁乱逃出高台。
  而杜若拔出身上的箭支,其间药汁跟玄亦真的并不相同却很相似,看来皇帝才是用蛊绝顶高手,自己从来只是枚棋子。
  培风楼一战,杜若身受重伤,为存活而用蛊,现在也因蛊被影响,真是因果报应。
  很快多道利刃刺破身体,随即杜若被高高架起,奄奄一息,视线望着天上明月,隐隐看到弯眉笑盈盈的尹星。
  总是差一点,实在是让人不甘呐。
  待到血色浸染倒映地面的明月,国都各处府邸的厮杀,并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凶猛。
  太安郡主手中樱枪鲜血滴落,视线望着横空出现的驻营大军,满面凝重,看来皇帝今夜非要借着韩飞名字将皇室宗族的权利悉数收入掌心。
  从宫门骑马逃离的韩飞,双手拉满弯弓,遇神杀神,一路行进东市,不敢耽搁。
  当初明明截下皇帝驻营大军的调令,现在看来只是幌子。
  如今之计,速速离开国都为上,再筹谋其它也不迟。
  谁料,忽然一柄长剑出鞘,寒光浮现,马匹翻倒,弯弓笨重落地,韩飞以大刀驻地,杀气腾腾。
  江云立在东市横木之上,想起曾经母亲被吊死在这里,她身上每一处伤都历历在目,宫卫的箭矢是特制,韩飞用的箭更是比一般人要更特别。
  天川,江云就认出韩飞的箭,也知他过去是皇帝的亲卫,所以当年的事,他一定参与其中。
  思索间,江云已经纵身挥剑砍向韩飞,招招致命,拼尽全力。
  韩飞持刀迎击,因着身上受伤,而不太能应对,脚步虚浮,粗气道:“我在国都之外藏有一宝库,若是你能放我,必定不会亏待。”
  江云不曾停顿动作,剑锋冰冷碰撞,衣领处隐隐透着鲜血,神情平静道:“东市这里曾经悬挂一名女将,那时你怎么不放过她?”
  “皇帝下令,我只是听令行事,当年大理寺有人揭发她是万俟皇后在朝中安排的万俟世家暗卫。”韩飞倒退的应招,思索道。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母亲她从来没有做过错事,狗皇帝该死,你也该死!”江云愤怒呵斥,剑锋划破韩飞面颊,狠狠削下一块肉,显露骨骼。
  韩飞惊得退步,奋力挥刀,呼吸紊乱,不敢大意的出声:“难道你不想知道大理寺谁是皇帝的内应?”
  当年万俟皇后愈发病重之时,皇帝便在有条不紊的清理朝野势力。
  江云动作一顿,随即被韩飞偷袭,仰头躲避挥来长刀,却被踢中,狠狠飞出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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