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傍晚正是电影入场高峰期,兑票的机器前排了两排队伍。唐轲理解他为什么要牵牵手了,门口人来人往的确容易走散。
只是,排在队伍里面,也需要一直牵着吗……
唐轲不免心猿意马。
她很少自作多情,经过现实的拷打她内心的小鹿早已坐上轮椅喝上茶,掀不起一丝风浪,可眼下的状况实在太可疑,这里没有需要他们证明夫妻恩爱的旁人,也没有两个人占一个位的必要,傅裕毫无察觉地牵着她的手,握得牢固,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
难不成,看电影的全程,他也要一直牵着她的手?
等下!他不会突然亲过来吧?
少女漫画里都是这样画的!电视剧也是!大家就爱看这个!
靠,他要是突然亲过来怎么办?
她要为了票房向艺术献身吗?
不对不对,想歪了,她是去看电影,不是去拍电影。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不松手。
在唐轲异想天开时,傅裕已经兑好了两张电影票,走向影厅。他不是没感觉出她的不自在,掌心的小手时紧时松,是她纠结犹豫的具象化。
到达座位后,傅裕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唐轲怔了怔,无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整理衣摆。
影厅的灯光忽地全灭,银幕里的故事随着渐强的音乐一幕幕展开。而傅裕认为,他的故事,今晚到这一步就够了。
他不想松手,但那样会令她难堪,他也不想令她难堪,所以到这一步,就够了。
或许她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他的感情,思绪为他乱了一秒,有这短短的一秒,他就够解气了。
电影不错,演员演技在线,情节点到为止,配乐身临其境。途中唐轲侧过身和傅裕吐槽其中的梗,他也会戳戳她的胳膊,贴近她的耳朵发弹幕。这是一部老少皆宜的科幻电影,有尿点爽点也有感动点,总体算得上合格的市场电影。
影片结束后,唐轲意犹未尽地回顾电影内容,在车上刷手机,看别人的影评,挖掘出很多彩蛋。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过后,她先前脑子里旖旎的想法统统消散了。傅裕很正常,并没有发生能够令票房大卖的事情,是她多虑了,这破脑子就是看言情小说看坏的。
车子停在了唐轲住的小区门口,夜晚的街道和白天看起来有所不同,高高的电线杆伸出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洒下一片盲风涩雨。
唐轲握住车门把手,临下车前,向傅裕道谢:“辛苦你啦!你也早点回,晚安!”
然而回应她的是车门上锁的咔哒声。
“......”唐轲满头黑线,转身看向趴在方向盘上,正同样看着她的傅裕。
她以肉眼可见地慢速度,双手机械地交叉在胸前,脑子又坏了,徐徐发问:“干什么,杀妻骗保......”
傅裕见惯不怪,好整以暇地说:“再猜。”
猜什么猜,你今天有够不对劲的了,已经远超出我对你的认知,又不是考研,猜什么猜!
唐轲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猜不出来吗?”傅裕语调轻飘飘,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唐轲举起双手,美女投降,求一刀痛快,“猜不到,你直接说吧,别再放广告了。”
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其实没必要,但她下意识这么做了。无论他是突然亲上来,还是突然给她来一拳,闭上眼似乎都没错。套公式就是快。
等了很久,黑暗之外都没有动静,唐轲微微眯开一条缝,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手撑着脑袋,十分有耐心地干坐在那儿,欣赏她。
“你电池被扣了?怎么不说话?”唐轲手都举酸了。
傅裕收回目光,靠在车椅上。说来话长,但他必须长话短说,同时必须保证不冲动不露馅,不让她为难。
“唐轲。”
“在。”唐轲正襟危坐,“哎哟好严肃,人民代表大会的感jio。”
“不严肃,抽屉里有零食,你可以偷吃。”
“不敢不敢,你说。”
傅裕拉开抽屉,拿出几包鱼豆腐干递给她,说:“我希望你能......”
把我当成你真正的丈夫对待。
“不!”他的话未说完,唐轲遽然甩开刚接到手的鱼豆腐干,刚正不阿:“我是普通热心群众,不是阿拉丁神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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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tank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foru:我的无力成为了我的败笔。
第22章 22抽
傅裕定睛看了她一会儿,认命般捡起零食,抬了抬眼镜,说:“你这是绝症,得治,治不好,得死。”
唐轲捂住嘴巴,摇头摇出“大王饶命”四个字,闷声说:“唔闭嘴,雷讲。”
蹩脚粤语实在不够给她打掩护,仔细听的话,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氛围好得无坚不摧,怎么破坏也还是令人坐立难安,她有些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要知道,那句经典咏流传的“毕竟我也是男人啊”,保不齐就会从傅裕嘴巴里说出来。
常常因高冷的外表被误解为冰山男,一旦和他交流过一次便知道这与事实不符,可话又说回来,他不开口时,也太像网恋骗子会用的头像男了!
那种,若隐若现,神神秘秘,朦朦胧胧,挠人心痒痒的,网恋感。
唐轲老大不小了,却还是会因年少的幻想而心动。
眼前这位一副鸡碰上黄鼠狼似的胆战心惊模样,让傅裕感到无可奈何。
她的回避表现得太明显了,根本不给他施展心思的机会,要么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要么偏离轨道装傻充愣。
对成年人来说,回避,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傅裕平静地靠在头枕上,脖颈透显出几根青筋,喉结沮丧地上下滚动。
退一步好了,她都这样为难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微微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以为我要表白吧?”
唐轲眨了眨眼,保持沉默。
诶?骗人的吧?难道不是吗?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看着点气氛啊大哥。
“就算我要表白,你的反应未免太伤人了。”
唐轲放开捂着嘴的手,将碎发捋到耳后。
娇羞吗,她也会一点。
“别装了,不是。”
唐轲嘴唇瘪下去:“哦,不是就不是呗。”
“按道理,我们是夫妻,对吧?”傅裕问。
唐轲提供更加严谨的版本:“按法律,我们是夫妻了。”
“嗯,很好。”傅裕车轱辘话来回说,为的就是接下来这句话:“我觉得,你对自己的丈夫,一点都不好。”
“?”这话听上去像在告状,又有点儿,像撒娇,唐轲懵了,“对谁?对你?”
“嗯,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哪儿不好?”
这倒出乎唐轲的意料,她以为他们的相处方式能带来双赢的结果,有默契又有分寸,除了男女之情的部分差强人意,说他们是21世纪琴瑟和谐最佳拍档都不为过。
难道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而他对这段关系其实并不满意吗?
傅裕按下车窗,一股暖风涌入,夏日炎炎,却并不让人感到黏腻和燥热。他神色如常,脸上没有指控人的愤怒,也没有受害者的凄凉,不悲不喜,仿佛说的是饭菜咸了还是淡了之类的小事。
“我们,和以往约定俗成的婚姻不同,虽然是相亲认识,但也算萍水相逢的朋友。既然我们的婚姻建立在友情的基础之上,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处理‘丈夫’这个身份的。”
傅裕没有看她,余光却始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继续说道:
“今天,你朋友在的时候,你放得很开,看上去十分自由,她走之后,只剩我们两个人时,你的第一反应是趁早打道回府。”
他的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腿.间,指尖温润地摩擦着掌骨。人一旦一败涂地,便有无所顾忌解放天性的倾向,俗称破罐子破摔。
“友情,也有吃醋一说吧?”他说。
他的用词十分性感,不对,露骨?不对,总之听起来有点儿限制级。
“嗯……”唐轲未能发动伶牙俐齿的本领,除了应和别无他辞。
傅裕摊开手,又合上,表现他的善解人意的同时,夹带一点儿埋怨的私货,说:“当然,我自知比不上你的老朋友,你对我不感兴趣也很正常,但我以为,你至少看在我是你丈夫的份上,会多考虑考虑我。抓娃娃,逛街,吃饭,看电影,唱歌,那些你喜欢做的事情,当你想找个伴时,至少,我也能在选项里面。”
他看向她,“事实上,我不在,对吗?”
也许是到了一天中最应该放空大脑的时刻,也许是一时间接收太多信息大脑消化不良,更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惨惨戚戚而神态倔强动人,唐轲不知不觉间慌了神。
她想也没想地否认:“不是的,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