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沙发太软了,”他的声音越发低柔,宛若气声:“这么睡上一夜,第二天您的脖子和后腰绝对会疼得让您想把它们拆下来……”
另一人疲倦地阖着眼,从鼻腔深处里哼出了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和不满抗拒意味的鼻音。良久,对方终于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烟灰色的眼瞳难得迟钝而无害地涣散着,没什么焦距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敷衍地向他伸出一只手臂,手腕无力地垂着。
“……随你,不想动。”他的宿敌懒散地咕哝着。
救世主的蓝眼睛深处顿时浮现出像是被什么东西深度取悦后、异常餍足的笑意。他从善如流地俯下身来,让极为罕见正冲他撒娇耍赖的恋人成功将无力的胳膊松松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双臂探入对方身下,拖住后背和膝弯,将人稳稳抱了起来。
陡然失重让黑发青年本能地僵了一瞬,但是很快,他便觉察到自己正身处世界上最为安全的巢穴里。
等回到卧室的床上时,这么一折腾,睡意似乎消散了一点,但依旧离他很近。诺瓦干脆将脑袋埋进救世主温暖的颈窝里,蹭了蹭,然后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顺便享受着对方在他后背上舒适的轻柔拍抚,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那些轻缓低沉如潮水般的问询。
“明早早些叫我,要开会……”他迷迷糊糊地嘱咐道:“牛奶?想喝,要加一点蜂蜜的……”
“……洗澡?”暴君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似乎有点纠结。泡个热水澡确实很解乏,清清爽爽睡觉会更舒服些。但他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会不会直接在浴缸里睡过去……或者更糟。
“我帮您洗,好不好?”阿祖卡柔声哄道,见人明明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还要强撑着瞥他一眼,其中夹杂着些许清醒的警惕与怀疑。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带了一点不满意味在人嘴唇上轻咬了一下,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怜爱地亲了亲。
“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救世主无奈地承诺道:“您已经很累了,先生,我只是想让您更舒服一些……今晚什么也不会发生。”
他自认已经很温柔也很克制了,十分“顾全大局”。眼下居然被人“冤枉”了,某人顿时冲人流露出一点隐忍的委屈来。
教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在绝对安全环境下越发沉重难熬的困意,和对于清爽舒适的贪恋与渴望,彻底战胜了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纯粹是被人强行历练出来的警惕之心。他唔了一声,小声道谢,然后信赖地将身体靠了过去,将下巴舒舒服服地搭在对方肩上。
阿祖卡的唇角不由弯起一个无声的弧度。
第322章 扯平
……好乖。
那个人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歪斜着,脑袋疲倦地靠在他的胸口,颈侧凸起的血管和凹陷的颈窝于浴室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细腻动人的起伏。微卷的黑发、安静的眼睫、还有耳朵上浅浅的、软软的绒毛都是湿漉漉的,在热水的浸泡下,暴君常年苍白的皮肤难得呈现出淡淡的薄红。他似乎很放松,习惯性微蹙的眉头都渐渐松弛了下来,眉眼间竟罕见显露出些许孩童般的柔软与无辜。
阿祖卡忍不住将人从背后抱得更紧了些。浴缸是符合据点老旧装潢的狭小,还好算是干净,只是要容下两个成年男性着实有些艰难。他的腿不得不屈了起来,分别紧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尽量为人创造出一个更加舒适宽松的空间——而这也令赤裸肌肤的紧密相贴显得更加顺理成章。
确实十分顺理成章——某位救世主也顺理成章地无视了分明可以淋浴或站在浴缸外帮人清洁的选项,毕竟他的恋人着实累坏了,需要他更加温柔体贴的照料……哪怕他无法否认,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比美妙的嘉奖,也是足以令人发疯的折磨。
阿祖卡忍不住将脸埋进怀中人的颈窝深处,那片单薄的皮肤柔软微凉,带着干净的水汽和独属于教授本人的、冷冽微苦的气息。他贪婪地深吸了口气,轻轻吻了吻恋人的颈侧,感受着颈动脉在薄薄的皮肤下有力的跳动,如此致命,如此脆弱,毫无防备地紧贴着他的嘴唇与牙齿,带给他几近疼痛的满足感。
教授平时不太喜欢被他触碰一些部位,比如腰侧。哪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稍微一碰都会躲闪得厉害,逼急了还会连带着小腹深处都在剧烈抽搐,要他用发烫的掌心温柔按揉好一阵子才会缓和。
但是现在,那个人却表现得很乖,当他的手心混合着皂角打出的细腻泡沫慢慢滑下去时,对方也只是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夹杂着睡意的不满咕哝声。但也许热水让人感官变得迟钝,很快又在他的无声安抚下呼吸重归平缓,连指腹带着水流无意间掠过几处平日里完全碰不得的软肉时,怀中的身体也只是在他臂弯里更深地蜷缩了一些。
……果然是太累了吧。
这个想法简直让救世主的心脏融化成太阳下的糖浆,夹杂着一些被人毫无保留地信赖的柔软发胀,和深沉酸涩的心疼怜爱。他小心地避开一些碰不得的部位,仔细按揉着对方因长期伏案凝结僵硬的肌肉。怀中人明显被他揉得舒坦了,脸颊无意识地往他的胸口蹭了蹭,几乎要从喉咙深处发出舒坦的咕噜声。
阿祖卡的手忽然一顿——他说过,他保证什么也不会做。
但是金发青年微微挑起眉来,有些诧异地垂眼注视着水下的异样: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刻意挑逗,只是单纯的、毫无狎昵意味的按摩与清洁。他甚至有想过自己大概率会在此过程中出现一些失态……但是现在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完全没时间亲近吗?还是说……这具对方曾发誓“不会对人产生欲望”的身体,在他极为慷慨地刻意讨好与精心喂养中,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于陡然放松的情形下,终于开始渐渐贪恋起他曾试图引导对方肆意享受的东西?毕竟他的宿敌其实还很年轻,而且在他的日常照料下已经开始逐渐逼近“健康”这一概念。
但不论是哪种隐秘的猜测,都足以让他的呼吸渐渐发沉了,失控的征兆隐隐浮出了水面。
奈何怀中人的睡颜依旧见鬼的无辜,只是因为身体被唤醒的变化,鼻息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而已。渐渐的,他似乎因这自深处迟缓上涨着的陌生悸动感到有些不适,眉头再次蹙了起来,迷迷糊糊着,有些焦灼地用鼻尖极其轻微地蹭了蹭近在咫尺的锁骨。
阿祖卡的手指猛地蜷缩了起来,就像是在强行压抑某种冲动。至少在前一刻,他是难得真心实意想要遵守和人许下的诺言的。
但是更要命的是,半梦半醒间,此人极其坦然而信赖的将身体迎向他在水下蜷起的手指,甚至轻轻磨蹭了一下,指节顿时感知到高热的触感——也许只是睡梦中的无意识举动,但是从他的视角来看,完全就像正在理所当然地向他讨要某种抚摸与奖赏似的,简直毫无警惕之心……有那么一瞬间,阿祖卡甚至以为这家伙在故意装睡,借此故意拨撩折磨他。
救世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十分擅长折腾人的宿敌,终于忍不住磨了磨牙。他确实曾被称为英雄,但可不是什么高尚的圣人。
于是黑发青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小声呜咽了一声,下意识蜷缩了起来,双腿本能夹紧,像是试图逃避什么,却又被人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抱得更紧,温柔轻哄着让他放松下来。
沉睡中的暴君好像觉察到了某种异常危险的预兆,眼皮下的眼珠开始剧烈地转动起来。但是过于熟悉的体温包围着他,温柔无比的呢喃自耳畔若有似无地滑过,还有周身那令人沉沦的、无比的舒适……于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现在是绝对安全的,而这让他的本能彻底迟钝了,那头警惕抬起脑袋的猛兽仅仅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便又懒洋洋地趴回了原地,眼皮都重得睁不开。
而掌控这一切的人冷酷地把持着全程的节奏与尺度,见人呼吸急促地往他怀里蹭,便变得越发轻柔迟缓,如同隔靴搔痒般恼人;等人彻底放松下来,手指再一点点无比残忍地、慢条斯理地收紧。
于是直到怀中的身躯忽然紧绷着战栗起来,水下冒出了一点区别于清澈水流和皂角泡沫的东西,被伺候得舒舒坦坦的黑发青年始终没有真正自睡梦中清醒。
无奈地亲了亲恋人明显流露出放松与满意的眉心,还有被水汽与情欲浸泡得血色充足的微张嘴唇,救世主在人耳边似笑非笑地低语道:“舒服了?高兴了?”
他现在可是既不舒服也不高兴——奈何情形不允许,他不能继续,除非真想把人惹急了,然后挨挠。
……更何况他也舍不得。
用浴巾将人裹起来拭去水珠,头发一点点擦干,再塞进被子里。阿祖卡自身后将人搂进怀里,静静嗅闻着怀中人干净湿润的气味,并且强行无视了某些“烦恼”。
反正总有机会“报复”回来,救世主怜爱地吻了吻在家宿敌那微微泛红的后颈,蓝眼睛却是一片幽深,谁叫他本性上是个相当……睚眦必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