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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离手册 第26节

  一直走到那座被烧毁的小木屋的门口,才发现,杨衍还在那棵大树下。他坐在那里,背靠着大树,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膝盖,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黑亮的眉眼也被汗水打湿,一张脸英俊又虚弱。
  柴蘅从前在这个时候很喜欢逗他,比如趁机揩一把他的油,又比如拍打两下他的屁股,看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会让她满足。
  但喜欢一个人才会生出恶劣的趣味,不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又偏偏总是作死,就很想让人弄死他。
  “为什么不走?”
  听见她的声音,杨衍这才睁开原本已经阖上的眼睛。他脸上一片惨淡,眼尾是异样的红。
  “你眼里只有崔邈,我走不走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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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为很想继续开的这一篇《难平》攒一点收藏,呜呜。
  【简介】:
  梁宋南春风得意了半辈子,二十出头的时候却在情场上栽了个大跟头,差点为了个女人把梁家的百年家业给赔了进去。
  孟珠玉是个玉器行当里少见的聪明人,梁家上下没有不稀罕她的。
  她哄了梁宋南五年,他以为她真的爱他。可临到结婚的时候,梁宋南却发现自己被这个聪明人摆了一道。
  既然说了要分手。
  那很好。
  谁先回头谁是狗。
  ……
  一个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妻管严在虐妻之后又重新跪下去的故事。
  第30章 偿还 这才是她要的偿还
  “你不走, 死在这里,就是我的罪过。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死。”
  柴蘅看着他有些红的眼眶, 略有些无奈。她前世就知道杨衍这个人看似冷漠, 实则矫情的要命。前世的时候, 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更不喜欢她在他的面前夸赞他朝中的别的同僚,一旦夸了,就让她滚去跟那个人过日子。倘若她的目光和关心落在了别的人身上,无论男女,只要超过他, 他更要对她加之以冷笑嘲讽, 直到她被他烦得要死, 保证再也不会了为止。
  可那时候他们是夫妻, 她为他做什么, 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但现在他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一点小事,何至于这么委屈?”
  “我要是像你一样, 在上京待着的这些年, 不知道要抹多少次脖子。”
  柴蘅蹲下来, 将过往的恩怨放在一边,“能走么?能的话,我就扶你回去, 不能的话,我就背你回去。”他们离得近,近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重生以来,他们就很少有靠的这样近的时候。她一直躲着他, 避着他,防备着他,像这样平和的对话更是少之又少。
  这样难得的温情让杨衍心里一酸,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相反,早些年杨士铎抚养着他长大,他的这位父亲那时候还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赌鬼,在教导他的问题上也没什么章法,动辄板子上身,打得再狠,他也不会哭。前世的时候,能牵动他情绪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唯独在柴蘅的事上,他时常失控。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杨衍又重新阖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像是怕她又要走一般,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抓着柴蘅手腕时抓的很死。
  “那我从前怎样对你?”柴蘅问。
  “你以前从不会抛下我。”
  “不会为了别人推搡我。”
  “雕好的木雕永远也只送给我一个人。”
  杨衍竭力克制自己平静地开口,那些情绪生生被隐忍克制了下去,只是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柴蘅听着他的话,突然也有些心酸。
  “我以前确实从来不会为了别人推搡你和抛下你,因为那时候我一心一意喜欢你,可你总是仗着我喜欢你,就一个劲儿地欺负我。”
  她说着,又忍不住苦笑。
  “至于木雕,我从前也送给你很多木雕,但你一直觉得我审美有问题。杨衍,你还记得么,永州前一晚,我拿着一个木雕向你求和,是你把它扔了的,并说你不需要这样的破烂玩意儿。所以那时候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送木雕给你了。”
  她不想去翻旧账,但话赶话到这里,也觉得自己从前十分的窝囊。
  杨衍听着她的话,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
  咬紧牙关哽咽的三个字背后是少见的道歉。
  听见他道歉,柴蘅的眼眶也红了。但很快她又道:
  “所以杨衍,我今天为了崔邈误会了你,你觉得很委屈,但我觉得这才叫偿还。你从前总说愿意补偿我,但补偿绝不是你让你的手下再挖几个坑,你再被兽夹夹一下腿跳下去。像今天这样意义的才是偿还,我才会觉得解气,可杨衍,这样的偿还再多来几次,你受不了的。”
  今天就这么一次,他就哭唧唧了。
  多来几次,柴蘅毫不怀疑他会发大疯。
  看着自己从前的妻子在自己的面前护着别人,难过么?
  自然是难过的。
  这个滋味杨衍也确实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但如果,这算是一种偿还,也不是不可以。
  “还清了,你是不是就不跑了。”杨衍有气无力地开口,他的手指还在发颤,此刻咬紧牙关,满脑子都只有这一个问题。
  那当然不是。
  还清了她也会跑。但这样的话,她没有办法对他坦诚相待,只骗他:“还清了,我就不跑了。”
  “好。”
  他昏昏沉沉地点点头,眼见着他一副脸色越来越差的样子,柴蘅又问了一遍:
  “能不能起来?”
  杨衍瞥见她月白色的衫子上血迹斑斑,显然不久前扶崔邈的时候,崔邈是大半个身子都倒在她身上的。
  他不喜欢她跟崔邈的亲密接触,同时私心里也不想让她太累,所以强撑着扶着树站了起来,“我自己能走。”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走不快,你要等我。”
  西戎那一回给他留下了阴影,让他知道,她是真的能不等他。并且一步三回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去不愿意做。
  柴蘅:“我来都来了,不至于不等你。”
  说着,任由他自己摇摇晃晃地跟她一起往回走。
  *
  杨衍没有回来,周九也不敢睡。大晚上的,他缩着袖子坐在门槛上跟香巧一起等人。
  两个人望眼欲穿,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瞧见柴蘅跟杨衍一道回来了。脑后的失血让杨衍有些昏昏沉沉,他一路上整个人都浸泡在冷汗里,背上的伤口也十分疼。完全靠着意志力撑回了侯府。
  等到了侯府,体力不支,一下子昏了过去。
  卧房里,周九小心翼翼地替杨衍把衣裳揭开,露出背上的那些鞭伤。
  柴蘅看得眉心一跳,她那一天挨了五鞭子就觉得好疼,而他背上的伤痕的深度和数量明显比她那一天挨的五鞭子重的多,也多的多。
  可他如今已经官拜兵部尚书,谁没事闲得去打他?
  “这是怎么回事?”
  周九道:“大人不是那一天脑子犯抽,觉得您撞了南墙就会知道侯府的好,没有及时阻止梁大人给您的五鞭子么?后来大概也觉得对您有愧,就又去刑部自请了二十鞭子。”
  这二十鞭子的事情,柴蘅是真不知道,但联想到前几天有一回他爬到她床上,说待一会儿就走的时候,那浓郁的血腥气,应当是真的。
  “那周管家,你先陪着他。我让人去请大夫。”
  柴蘅不多时之前刚为了崔邈挨个拍打了各家医馆的门,也知道这个时候许多家的医馆是不开门的,请大夫非常的难请,她不由得就想到了薛如月。
  “夫人,你要让人去请大夫么?我去吧。”香巧今日白天睡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反倒睁着一双眼睛怎么都睡不着,眼见柴蘅要出去,连忙自告奋勇。
  “也好,西直门这一片大家住的都很近,薛家离咱们侯府不远,香巧,你偷偷从他们家后门走,去一趟薛府,把薛如月请过来,就说世子病了,需要她医治。她应该不多时就会提着药箱过来了。”
  “啊?请薛姑娘?”
  香巧嘴张得老大,她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地非请她呢。
  “能换个人么?姑娘,你把她找来,岂不是要撮合姑爷跟她么?”香巧不傻,甚至在这一方面格外的敏感。
  柴蘅倒无所谓撮合不撮合的,撮合的基础是有感情,他们有感情不用撮合也能在一起。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去请人就是了。”柴蘅摸摸香巧的头。
  “可是……”
  香巧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去了。
  也许是因为薛家离侯府太近,香巧出门还没有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原本整齐梳理的双丫髻有点凌乱,像是跟人打过架一样。但整个人颇为神采奕奕,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
  “薛如月人呢?”
  “你怎么这么高兴?还有,香巧,你的头发怎么了?”
  柴蘅实在想不到让她去一趟薛府罢了,她能遇到什么眉飞色舞的事情。
  香巧道:“我的发髻是被薛如月的贴身丫鬟梅香给拽坏的,那个大胖丫头力气大的很,愣是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柴蘅不知道这傻丫头在想些什么,被薛府的丫鬟打了,竟还笑得出来。
  香巧浑身上下是隐藏不住的喜悦:“但是姑娘,你知道梅香为什么要打我么?因为她觉得我是故意大晚上去耀武扬威的,还说她家姑娘已经卧床不起三天了,这三天都还没能下床动弹。”
  薛如月作为医女应该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特质,如今虽然是倒春寒,但她也不至于发烧生病。
  “她为什么会卧床不起?”
  “听梅香说,是因为她兄长的事情,她没有办好。然后姑爷还跑到薛家主母那里,半是威胁半是煽风点火地说了一嘲讽的话,薛家主母本就不喜欢她,借题发挥,打了她三十家法板子。听说私底下还用了竹签扎手,到现在手指碰都碰不得。”
  说到这里,香巧就想起了薛如月从前的种种罪行,“上一回姑娘你挨的那五鞭子,就有她的推波助澜,她那时候绝对是故意的。从前在柴府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喜欢什么,她就跟你抢什么,还总到柴夫人面前挑拨离间,害得柴夫人打你手板子。这一回可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薛家如今那位主母的手段,柴蘅算是有所耳闻过的,跟柴夫人那一种古板的规训方式完全不一样,是纯粹奔着折腾人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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