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早上天刚亮醒来,脸都顾不上洗就朝湖边跑去,陈锄头下鱼网正好回来。
“阿兄你们鱼网下好了吗?”
“下好了,你有啥事?”陈锄头问。
“我想去附近有水鸟的岛找点粪,你对附近的岛熟不熟?”陈幺娘问陈锄头。
“要鸟多的岛我知道,”冬花弟弟连忙回道。
“那行我们回去背筐拿锹,一会冬生带路我们过去弄粪,”陈锄头说着跳上了岸。
陈幺娘才反应过来,冬花的弟弟叫冬生。
陈锄头跑回家拿了筐和锹,跟幺娘冬生划船去了最远的一个岛,岛挺大的,有少量的芦苇丛在水里,还有不少大颗的树,岛上有很多说不上名的鸟栖居。
三人把船划的刚靠近,便惊飞了一阵巨响鸟飞。
“你们看鸟粪多吧?”冬生指着岸边灰白的鸟粪笑道。
陈锄头惊讶的看着冬生,“你咋知道这里有鸟粪的?这么肥的鸟粪,饮马寨的人怎么没来挑回去呀?”
“我是有一次打鱼到这看见的,”冬生开心的回答道。
“大概他们跟我们一样不知道,”陈幺娘赶紧找出布条勒鼻孔下。
“不可能,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来的时间短,饮马寨的人在这住好几辈子了,能不知道吗?”陈锄头觉得幺娘猜的不靠谱。
冬生挠头困惑道,“姐夫,他们挑粪回去干啥呀?饮马寨又没多少田,田里种的粮食也不收,就是挑粪送去夜香行卖,人家恐怕也不大认鸟粪吧?”
第93章 生活一
“哎冬生哥说的有道理,不种田买粪的就是少,再说人家也有可能不认这粪。”
“不是说鸟粪没有人和牲口的好吗,很多植物用鸟粪肥了,人吃会得病的,就连水里的鱼吃了鸟粪,肚子里都是一肚子虫爬,”陈幺娘说完扛着锹和筐上岸准备大干特干。
“既然不能肥地,那咱们还弄回去干啥?”冬生摸头不解道。
“放心我心里有准头的,我弄鸟粪回去拌草木灰撒地里,草木灰可以杀菌消毒,又不是直接撒土上不用担心菜苗有问题。”
“像家里养家禽了,不是老容易发瘟病吗?你就给鸡窝地里个把月上一次草木灰,保证生病死的少,”陈幺娘话落用力的锄了下去
陈锄头听完也不好奇了,跟在后面甩开膀子就是铲粪,三个人一直忙到太阳升的老高,划着船晃悠晃悠的回去了。
陈幺娘上岸没顾着粪,而是跑回屋里把她留的熬鱼灰推出来,倒进门口的菜地里,然后对陈锄头招手,示意他们把船上的粪倒过来。
三人在门口忙活了半个时辰,彻底的把土粪灰掺合均匀好,幺娘拿锹给大块地分成六块小的,横七竖八的起了一条直直的地沟。
“你这是干啥?”陈锄头看一脚宽的地沟长长的,感觉也太浪费了!
“回头我去找石块过来,给地沟里垫垫留着当路走了,平时天晴进来没事,下雨天进菜园子走地沟里,不是把土带出去了吗?”
“我们累的要死,好不容易弄的粪土回来,你踩一脚她踩一脚都带走了就亏了,”陈幺娘头也不抬的回道。
陈锄头一听要石块垫地,脚在地沟里量了量出去,挑着筐带冬生去山坡里捡石头回来垫。
中午花氏出来喊吃饭,触及门口整理的像模样的菜地张大了嘴。
“菜园子整好了?”花氏惊喜的走进去东看看西看看高兴。
“好了!”陈幺娘抱着泡透的草铺在地块上,笑眯眯的抬头回答她娘。
“地上盖草干啥?”花氏看每一块地上都盖了湿草。
“是为了鸟粪里的病虫菌,温度太高草木灰杀不透,用湿草滴水还能缓解土层结饼块,”陈幺娘说完才想起她母亲好像听不懂。
花氏确实听不懂,手在湿草上摸了半天,嘴角上扬都是笑容,心里畅想着,明天就能有大片的菜吃了!
她此时就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菜地整治好了,接下来该撒种子的事,她以为菜园子里的菜,就跟水草一样自己生自己死。
陈幺娘在旁看了心里都是悲悯,她母亲就像她前世看到的运动员,在一个集中的地方心无旁骛的生活,做一件枯燥单调乏味重复的事情。
一做就是十几二十年,等伤病的身体到了退休期,却两眼茫然无法在社会上立足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格格不入。
……
“幺娘石头挑齐了还有别的活没?”陈锄头挑着满满的石头过来放下询问。
“没了阿兄,你们要是想做菜园子,就按照我这个来做,一年春上挑一次土拌粪填进去,不然土流失下沉了肥力不够用,”陈幺娘忙直起身交代陈锄头。
“知道了,”陈锄头放下石块跟花氏打完招呼回去了。
幺娘跟她母亲回去吃了中午饭,下午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又是一头钻进菜园子里忙着垫路,天黑进屋倒了开水放温,拿出一把陈锄头给的种子,放水里泡上一夜等用。
第二天早晨种子捞出来,放不透气的油布里洒点水,搁放在窗台上暴晒两三天,早晚洒一次水。
第四天陈幺娘打开油布,里面一片绿油油的芽苗半截手指长了。
……
“阿娘把灶洞里的火清清,咱娘俩要进菜园子栽菜了,”陈幺娘站在鱼房门口喊道。
“啥?还要栽菜?”花氏闻言惊讶道。
“要的,我在菜地等阿娘了,”陈幺娘回身把油布兜去菜地放好,把土块上的草叉走,找了尖木板拿手里开始凿坑。
花氏看了看芽苗又看了看菜地,“这种下去啥时候能吃哟!”
“快的很,阿娘过来照着我方才做的样式插土洞,”陈幺娘给了她母亲一个相信她的眼神。
花氏也不想打击闺女的积极性,接过棍蹲下刨坑。
陈幺娘跟在后面拿苗,出来一个坑她放一颗苗进去,用手指轻轻给苗埋住根。
“我们现在种的苗叫胡瓜(黄瓜),它可以种两个季节,一个是三月中发苗四月种,六七月是正吃的时候,还有一个季节就是现在发苗种,大概九月中结到十月底结束。”
“若是胡瓜结的吃不完,就把青色的剪了留长蒂留,放在地窖里用草灰给盖了,大概可以留一个月的样子,要是不想留就切了晒干,不过得需要嫩胡瓜才好吃。”
“这个扁扁的叶子是蒜苗,圆圆的空筒子的是葱苗,它们的根阿娘看长得都不一样,蒜的是瓣瓣,葱的是包头,”陈幺娘特地拿了葱蒜给花氏辨认。
“呶这个是萝卜的苗,萝卜分青白的和红的,吃不完拔回家放草灰里或者絮草里温着,可以吃一整个冬天。”
“那个是水白菜苗,能长到深秋打霜了砍回家,埋在草木灰里可以吃到来年二三月份。”
“扁豆苗三月中种了,五月下旬就能吃,差不多可以吃整个夏季,四季豆也可以的,它长老了豆子是红麻灰,冬日可以与饭一起熬煮,也是煮腊八饭的豆品之一。”
花氏目瞪口呆的看着闺女,品种太多了她听了记不住。
陈幺娘一边用手指刨洞种,一边详细的给花氏介绍每一种菜,娘俩在菜地忙活到太阳升起,油布里的菜苗算是栽完了,洗干净手回家休息了小半个时辰。
花氏依旧回了鱼房熬鱼,陈幺娘背筐去了陈锄头家,把近来晒的菜胶检查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了背回去挑拣。
品相完整的装起来卖,品相次等些的也留着卖,只有残破的扔去旁边,放开水盆里泡着回头做了尝尝味道。
中午送饭去鱼房就没出来,跟她娘在鱼房忙到天黑,晚上简单的对付了一顿就洗洗睡了。
次日起来给泡过的鱼泡洗干净,放锅里开始小火焖煮慢炖,中午浓油赤酱的烧出来,陈幺娘端去鱼房给她阿娘尝。
“这是啥呀糯糯的挺好吃的,”花氏咂咂嘴问闺女。
陈幺娘从口袋里掏出鱼泡笑道,“呶,就是它呀!阿娘没吃出来?做的时候费功夫,烧的时候也很费功夫,但是只要肯花功夫做出来就是好吃。”
“鱼泡呀?我吃了不会死吧?”花氏赶紧放下碗抠嗓子要吐。
陈幺娘……
“要死我早就死了,我吃的比阿娘可多多了,阿娘看我有事吗?”
花氏讪讪的对闺女笑了一下,重新端起碗辩解道,“现在日子过的跟神仙一样,阿娘就有点惜命不想死了。”
陈幺娘也没为难她娘压低声音道,“鱼泡也是我卖钱的东西,阿娘刚刚吃了几口,味道我不说阿娘也知道了,晓得它是好东西了吧?”
钱?花氏眼睛睁的奇大无比,她之前没把鱼泡放在眼里的,这会觉得吃的都是钱的味道。
“你打算卖多少钱?”花氏坐近闺女跟前问。
“这个不咋值钱,得量大了才能卖上价,回头我回府城了打听打听去,对了阿娘,阿爹是不是回来的时间极少?”陈幺娘闲话家常的关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