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玄关处突然传来响动,谢景霄缓缓挪眸,正好碰上匿在黑暗里的阴影,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
回来了?
嗯
精瘦清隽的影子笼着层薄薄的寒气,随着他缓慢靠近,透过玻璃的斑驳霓光,渐渐照亮他的轮廓,有了些沉在雾中的朦胧,引得谢景霄想要伸手触碰。
在看什么?
谢景霄的思绪回笼,浅笑着敛了目光,嚅动薄薄的唇,想着你该回来了
安静地等着檀淮舟的回答,但头顶却没传来他的声音,下颌被人用沾染雪气的长指勾住,寒凉的温度不由地让谢景霄下意识瑟缩。
抱歉。檀淮舟忙收回手,但却被人中途抓住,被迫重新熨贴上对面人温热的侧脸,领带忽然受力,他被迫弯下腰。
与他的距离,倏地逼近。
景霄?
谢景霄小指把玩着他绸制的墨色领带,一圈圈绕呀绕,浅淡的眸子注视着他。
真挚,赤.裸,毫无保留。
檀淮舟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更没这样触及他眼底深处的情感,自从再见到他,他就像晨雾中一尊被遗弃的石像,真实的模样被蛛网跟灰尘彻彻底底掩盖,只能依稀辩清轮廓。
而今天,那层雾气消散了,露出被蛛网缠绕的破落模样。
不由地,触碰谢景霄的手增添了几分力道。
不逗你了。
谢景霄松开手,笑意愈浓,合眸间,又恢复以往的清清冷冷,目光挪至檀淮舟手里的东西,侧头询问,
那是什么?
檀淮舟回过神,视线跟着下移。
是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印着的logo是某国风奢侈品大牌。
谢景霄是比较眼熟的,就在不久前他在官网上定了两件衣服,只不过檀淮舟怎么也会突发奇想购买这种东西。
这么巧吗?
你说这个?今天他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檀淮舟轻抬手,将手中礼盒递到谢景霄怀中,平压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我只是拆开看了一下,猜想应该是你的
谢景霄狐疑地接过礼盒,眉头微蹙,怎么会送到你公司?我记得写的是
看见附赠的卡片,声音戛然而止,地址还是之前独栋别墅的,应该是送到那里,无人查收,辗转到了檀淮舟那里。
礼盒上的黑色丝带有些许褶皱,但内侧却不曾有打开的痕迹。
谢景霄刚打开浅黑色外壳的一角,指尖便触到冰凉的丝状物,动作一怔,一种不好的感觉念头浮上心头。
他将盖子重新盖好,起身打算去房间查看,谢景霄面上不显,但刚站起身,就又被檀淮舟按了回去。
檀淮舟眼底的笑意愈浓,但却强压着笑意,我不能看吗?
谢景霄不予理睬,继续往房间走,身后那人终是笑出声。
前阵子,这牌子打破原有的路子,从这季度开始,新款可谓别出心裁,独树一帜,没想到佛爷喜欢这种。
谢景霄脚步顿住,扣着礼盒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用着力。
他平时低调惯了,但往往低调总会被戴有色眼镜的人瞧不上,虽然对他并没太大影响,但遇到的杀币太多,会影响心情。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罕见的男性乳腺癌患者。
索性谢景霄就直接下单了些奢侈品,其中就有网上强推的这个国风品牌。
看到往期的款式正合心意,新款下单时还没什么预览图,想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就预付了货款。
却没曾想,这品牌竟然会创新。
平日里,谢景霄也从不关注时尚圈的事,刚触及布料,他心中已有一个大概。
但不能让檀淮舟平白看了笑话,干脆转身轻佻眉眼,苏绣的陈老师,她邀请我去家中做客,便想着穿这个去
果然不出所料,檀淮舟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几乎与谢景霄同时说出,
不许穿这个!
他甚至靠近谢景霄,下意识去抢他手中盒子。
谢景霄只是闪身,便躲开他伸来的手,为什么?我看很多人都穿这个,街拍图也挺好看。
还问我为什么!那可是!
是什么?
檀淮舟顿了一下,收回手,眼眸微眯,语气重归于平静,
先试试合不合身?我还能替你把把关。
似是怕谢景霄不穿,接着说道:佛爷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吧?
穿!买来便是穿的!
谢景霄没多做停留,提着礼盒,匿进昏黄的灯光,接着是摔门的撞击声。
厅内,只留下空旷的回音,以及摇椅旁的檀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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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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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层层回音, 荡的空间异常静谧。
檀淮舟弯身捡起遗落在地板上的薄毯,触手便是残留的余温,饶有兴致地用指骨搅弄, 但目光去聚焦在虚掩的房门上。
胡桃色木门微微撑着一条缝, 逃逸出丁点的光亮, 却在灰暗的房间显得极为耀眼刺目。
檀淮舟几次想迈步靠近,但又按捺住心中悸动,踌躇之间,不知不觉已挪至谢景霄的屋门前。
狭小的缝隙里,光影绰绰。
虚晃的人影,映在古拙古朴的红木书架上, 如同灯油将尽的烛火, 飘忽不定, 忽明忽暗。
檀淮舟心痒难耐, 不由地抬起手, 指骨碰触到木门时, 下意识屏气凝神,生怕呼吸稍重惊到他的笼中雀。
伴随轻微的摩擦声, 缝隙逐渐拉大, 檀淮舟浓墨色的瞳孔逐渐倒映出室内的旖旎场景。
淡黑色的薄纱似是若有若无雾气, 笼着少年的身形,隐隐透出薄且白皙的骨骼线条,光影交叠间, 墨银真丝绣织的龙形显出原形,而后随着少年系扣的举动,又蛰伏于他劲瘦的腰窝之间,矜贵又神秘。
似是听到声音, 少年手里的动作快了几分,背部悬着的背云跟着缓缓摇动,清透的玉髓连带着尾梢的流苏,一下又一下剐蹭着他的脊骨,带着些熟悉的散漫怠懒调调,平白添了几分诱人的靡丽。
谢景霄指尖正在锁紧脖间最后一枚子母扣,扣子是沁着凉意的白色玉珠,光滑细腻,在指腹间打着滑,生生进不去淡银的扣环中。
不由地,耐心耗尽,动作带上几分焦躁,薄且锋利的指甲竟生生在脖颈处留下几道红痕,但依然无果。
忽然,他只觉得身后有人靠近,正想回头,只觉得背部一寒。
浸透屋外寒意的玉髓,并不会立即回温,它自带的清润冷意,就足以让谢景霄打了个颤。
他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也知道自己穿的什么衣服。
不自觉,耳尖爬上一抹浅薄的粉韵。
谢景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品牌商在寒冬腊月,上架这种轻薄到近乎透明的真丝对襟长衫。
鬓边冗长几绺发丝被人单指勾起,紧跟着是身后男人撩人的话语,
佛爷就是佛爷,檀淮舟的鼻尖在他绯红的耳侧剐蹭着,喉间字节碾着加重的喘息磨了出来,如此风尘的衣服,也能被您穿得无欲无求?
谢景霄知道他的暗地嘲讽,抿唇不语,下意识用指尖去勾腕骨的佛珠,但触及到是一片虚无。
这才想起乌檀佛珠遗落在炉镇,并未寻回。
他释然一笑,回身,双臂环住身后男人的脖颈。
谢景霄转身时,背云尾端悬着的薄玉缠绕轻撞,摇晃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叮当当
那双浅淡的眸子弯得含情四溢,眼尾淬了血的朱砂痣靡艳欲滴,谢景霄慢慢启唇:是真的无欲无求吗?
细微的喃语缭绕。
檀淮舟略顿一下,随即笑意化开,眼底覆上一抹晦暗,假的。
灯光昏暗摇摆,悬挂的玉髓,摇晃,缠绕,相撞,一声声清冽的脆音,浸染上靡靡之色。
最终,受不住,莹莹白玉落在地面,发出最后一声极致的响动。
再次重归于平静。
冬至。
谢景霄站在老旧单元楼下,眺望着小区大门的地方,鼻间氤氲起白色的潮雾,下意识搓着冻得略微麻木的指尖。
上次活动结束后,苏绣的陈老师就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以便于往后再聚。
正好赶上冬至,北方的冬至是要聚在一起吃饺子的,早上陈老师就早早联系他。
本想跟檀淮舟一起来,但他临时有事,只能自己寻着发来的地址独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