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知道梁清舟很爱很爱他,这种爱让他幸福,也让他有点痛苦。
苏听南恨自己好像不具备能好好爱人的能力,总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没办法很好地回馈这份爱,可暂时也做不出改变。
薛照影骂他是贱货,可是梁清舟喊他宝宝,但他却因为薛照影而唾弃自己,也间接伤害了那么爱他的梁清舟。
这个认知让苏听南痛到生理性想要干呕。
疼痛像一株快速生长的藤蔓,从他的皮肉往内里蔓延,直到发现了他的心脏,令人窒息的藤蔓找到了归属地。一圈又一圈,把他的心脏缠绕起来。
他扯住梁清舟的衣领,把脸埋进去,像是戴上呼吸机,只有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风寒总要持续一个过程才能好,苏听南随着日子过去而症状越发严重。到第三天时开始发烧,只好请假在家。
他烧得大脑不清醒,贴着退烧贴,想睡觉又难受到醒来。
意识朦胧之际,忘记开静音的手机响起紧凑的消息提示音,苏听南疲惫地睁开眼,看了眼不断弹出的消息。
又是薛照影发来的信息。
苏听南不敢看,快速删除清空,然后给手机关机。
睡着后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几年前那间纯白色的病房。周围一切都是纯白色,狭窄空间里的电视机循环播放着影片,肉色的胴体和暧昧甜腻的呻///吟,反反复复,没有一刻停歇。
他哭着跪在监控前,明知薛照影不在,还是求她放自己出去。
但比薛照影先来的,是那里的“医生”,几人合伙拉起他,告诉他该接受每日准时进行的电疗了。
梦醒的瞬间,苏听南双腿猛地蹬了一下,险些从床上滚下去。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沾湿了脸侧的碎发。
不知何时起,梁清舟已经坐在他身边,看他的反应脸上流露出担忧,闻声问道:“又做噩梦了吗?”
苏听南手抖得很厉害,心脏扑通狂跳,嘴里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摇摇头。
梁清舟吻了吻他的眉心示意安慰,又端来冲好的药,喂苏听南喝下去。
喝完药,梁清舟忽然开口,问道:“听南,我妈妈的演出在明天,你的身体情况还可以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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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一章就开始进入分手倒计时了
第38章 下雪了
苏听南开始咳嗽,梁清舟端着床头柜的热水送到他唇边,喂他喝了几口。
水渍残留在嘴唇上,苏听南随手抹掉,陷入沉思。
这几天他生病,每晚都睡得难受不踏实。无论梦醒与否,都能听见薛照影歇斯底里的咒骂。
每天都看见薛照影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一会说男人都一个样,一会说苏听南是该去死的死同性恋,恨死他们了。
在薛照影出现之前,苏听南好不容易重新拾起了对家庭的向往和期待。但那憧憬太短暂,薛照影突然闯进来,把他的时候幻想砸个粉碎。
梁清舟的妈妈真的会喜欢自己吗?他没什么好的,胆小怯懦,工作很一般,原生家庭也不好。
强烈的自卑感和无所适从的抗拒压着他,苏听南难受地眨眨眼,头很痛。
半晌后,他轻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很重的鼻音:“不去了吧。阿姨是音乐剧演员,传染给她就不好了。”
对此梁清舟没有太意外,苏听南本就病没好,不想让他再着凉,点点头应下。
苏听南起身,拉开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送给阿姨的。”
梁清舟微微一怔,接过后没有打开,而是伸手揉了揉苏听南的脑袋,对他笑着说:“我会把心意带到的。”
他的手从苏听南的头顶流连到脸颊,短暂停留几秒。苏听南眨着他那双又大又圆猫咪似的眼睛,微微偏过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
舞台灯光下,身穿黄色礼裙的女人提着裙摆缓缓走下高台,婉转悠扬的歌声响彻整个大厅。
忽然,奏乐开始由慢到快地变紧凑,配角纷纷开始慌乱起来,营造出紧迫压抑的氛围。
女人在舞台中央一边歌唱,一边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四周环顾一圈,厚重的礼裙像拖住她双腿的石头,让她无法逃脱困境。
“砰!”
乐声停了。
女人瞪大双眼,缓缓在舞台上倒了下去。巨大的裙摆宛如一团落地的花,将她包裹起来。
灯光渐渐暗下去,红色的帷幕拉起。台下高朋满座,无一不惊讶不已。
谢幕时掌声雷动,坐在vip座的梁清舟缓缓拿起买好的鲜花,安静地等待散场。
剧院为剧团提供了休息室,梁清舟知道殷燕夕要稍作休息和换装,便特意在外等了一会才进去。
“妈妈,演出顺利。”梁清舟敲门后走进,将鲜花递上。
他的时间算得刚好,殷燕夕刚换好日常的服装。她随手撩了把垂荡的发丝,欣然接过花束,“谢谢!好漂亮的花。”
殷燕夕保养得很好,岁月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收到鲜花时露出笑容,比花还要明艳。
她抬起头,在梁清舟身边张望,问道:“那个孩子呢?”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梁清舟立马反应过来“那个孩子”指的是苏听南。
“他生病了,怕传染给你就没来。”梁清舟找出苏听南给他的盒子,递给殷燕夕,“他买给你的。”
殷燕夕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款奢侈品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好漂亮!我很喜欢,帮我谢谢他。清舟,我也给他买了礼物,放车上了,等会儿吃完饭你记得拿啊。”殷燕夕小心地收好项链,穿上外套,走上前搂住梁清舟的手臂。
“知道了,我一定帮你好好传达。”梁清舟笑起来,为母亲推休息室的门。
汽车内暖气开得足,暖洋洋的风吹在脸颊上,鼻腔里混着两人不同的香水味。
快行驶到餐厅时,殷燕夕查看了一眼手机信息,说:“你爸已经到了。”
听见“你爸”这两个字,梁清舟怔住少时,脸上呆愣的神情才稍有缓和。
晚饭在一家高档餐厅吃,他们由身穿黑色马甲的服务员引领到餐厅内。
远远地,梁清舟就看见穿着板正西装的梁相远坐在餐桌前。或许是听见脚步声,梁相远抬起头,在看见殷燕夕的瞬间展露出笑容。
“点好菜了吧?”哪怕是许久未见,殷燕夕依旧自然熟稔,坐在梁相远身边,向他炫耀鲜花,“清舟买给我的。”
“我也给你买了手链,怎么不戴?”梁相远笑起来,温柔地替殷燕夕将衣领上一根发丝拿掉。
梁清舟坐在他们两人对面,看着眼前温馨美好的一幕,陷入了片刻恍惚。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太遥远、也太遥不可及。
可能是两三年前,也可能是四五年前。
“清舟,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梁相远为殷燕夕放好脱下的外套,动作间抬头问梁清舟。
“很顺利。”梁清舟点点头,“就是有点忙。”
“忙久了就放松歇歇,别太累着自己。”梁相远叮嘱他道。
三人都太久没见面,边吃着晚餐边分享自己的近况。气氛很好,就像他们从未有过那么长时间的分别。
但梁清舟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的父母是两只自由的蝴蝶,聚散终有时,所追寻的都是自己的自由和理想。
他也曾经苦苦期待过爱和陪伴,但这会成为殷燕夕和梁相远的枷锁,所以他不强求。
刀叉落在盘子上的声音很轻,但梁清舟还是能听出来,梁相远的动作突然变轻变缓了。
下一秒,梁相远就突然开口问道:“你换香水了?”
梁清舟的性格他们做父母的都知道,他是极为长情固执的人,认定了一样东西就会咬死不松开。一款香水多年不换,从小到大的习惯也从未更改,就连喜欢人也吊死在同一棵树上。
而且,这种柑橘与辛香料融合的味道太有存在感,并不是梁清舟会主动用的。
虽然也很适合他。
听见父亲这么说,梁清舟拿着刀叉的手一顿。
殷燕夕立即反应过来,笑着打趣:“是那个孩子送你的香水吧?”
“嗯。”梁清舟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个孩子?清舟谈恋爱了吗?”梁相远不知所云,茫然地看向殷燕夕,“我怎么不知道。”
梁清舟放下刀叉,重新介绍:“是的,是我高中时就喜欢的那个,叫苏听南。”
“哦,终于追到白月光了啊。”梁相远打趣,“有照片吗?”
来前梁清舟就预料到梁相远要看看照片,给他看了几张照片。
但预想中的赞美没有来,梁相远缓慢接过手机,微微蹙着眉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了?不是很漂亮的小孩吗?”殷燕夕不解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