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产生这种感觉,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明媚而温和、善良而坚定、努力而......以前族里的姐姐会告诉他,当爱情降临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是用来形容那个人的。他想,这是真的。
他知道她所有的小习惯,知道她紧张时会不自觉地卷发尾,知道她开心时眼睛会先笑起来,也知道她落寞时会独自去南贺川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感情就像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石头上,不知不觉中那块坚硬的石头已被温柔穿透。
他想靠近,却又不能。
他是罪人,是宇智波灭族之夜的间接推手,他的眼睛,应该看向更远的地方——直到这双手能真正守护什么的时候。
就像那天她说的一样——你不能喜欢我。
她因为发烧的困意睡下了,他本想为她换掉头上的毛巾,俯身,对上了那双朦胧却又清醒的眸子。
“你醒了?要喝水吗?”他温柔地说。
“止水,你喜欢我吗?”她突然开口,夜色漫进房间,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虫鸣。
他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怔,眼珠里透出无法解释的目光。
“你不能喜欢我。”
她说着,声音很轻;“我们的终点不一样,止水。”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她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距离床边仅一步之隔,但却无法再迈一步。
他知道她是对的。
她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回到她的世界。而他,注定要背负宇智波的命运,和鼬一起走向既定的结局。
他轻轻放下水杯,转身离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深了,凉意漫进房间。
这样就好。
他在心里重复着,仿佛这样便可以说服自己。月光浅浅打在身上,睫毛投下灰暗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到此为止吧,就这样陪着她,站在她触手可及却又无法真正触碰的地方,看着她笑,看着她皱眉,看着她偶尔望向远方时眼底的落寞。
——然后,在命运到来之前,安静地退场。
而命运,总是来的如此之快。
卡卡西带来消息的那个夜晚,止水站在医院走廊的阴影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交叉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病房内,少女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止痛药的效力让她陷入深眠,但微蹙的眉间仍锁着未消散的痛苦。他凝视着,暗红的眸子泛起微光。
少女的脸色因疼痛而变得苍白。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位少年在那一晚静静地守候着她一夜。
直到她出院,当她迈进家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如此鲜活的她,唇角轻启,小心翼翼地唤着他的名字。
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抱她,所有的情绪被压在心底,最终只能化作一个克制的微笑——这样就好。
“欢迎回来。”他轻声说道,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指尖不经意相触,又迅速分开。
新月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忽的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少女的掌心温热,不许他退缩。
“对不起!”
他怔住了,少女望向他的眸子里满含愧疚。
“对不起什么?”他说。
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这次危险的忍术实验?还是又背着他偷偷喝酒?或者——
明明是你亲手划下的界限,现在却又紧紧抓住我不放。
啊、真是太过分了。
新月。
第15章
“新月姐,你又走神了。”
午休时间,我正在收拾料理台,优香悄悄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侧肩。
“对啊对啊,新月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里香抱着蜜罐,身后的麻花辫随着步子摇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优香和里香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说辞。但她们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帮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甘栗甘的玻璃窗外,木叶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我机械地擦拭着柜台,思绪却飘回了那晚。
——“明明已经决定好不再靠近,现在却又这样抓住我不放。”
止水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不明白,昏迷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宇智波止水,醒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他仍然温柔,仍然会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回来,仍然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变了。
他的笑容不再直达眼底,他的触碰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分寸,他的目光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变得复杂而深沉。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吗......
我喜欢止水。
并非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毕竟我们认识也不过两个月。没有像小说里面生死誓约,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轰轰烈烈,就在某一天突然——像春夜细雨渗入泥土,没有惊雷,没有骤风,只是悄然间——整片大地都苏醒了。
或许——这就是喜欢。
我能感觉到,他也是这样。假装不经意的触碰,视线中温柔的爱意,还有每次在南贺川倾诉乡愁时身后那道安静的影子......我并不迟钝——他也喜欢我。
但,我是一个习惯在起点就眺望终点的人。爱情于我,是必须计算好路途的远行,像害怕迷途的旅人,总要看清每条路的尽头才敢迈步。就像他说的一样,“决定好不再靠近”,就不要抓着不放了。他选择与挚友一同承担这份黑暗,在阴影中守护木叶;而我终究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线,终究要奔向不同的远方。他有他的使命,我有我的执着,我们注定走不到同一个终点。
明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明明也想放手的......
明明......
“阿水哥!”里香踮起脚尖,朝着窗外的止水招手。
止水像往常一样从容地跨过柜台,将一篮新鲜水果轻轻放在桌上。清甜的果香瞬间在店内弥漫开来。
“路过果园时顺手摘的,尝尝看。”他唇角微扬,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我的脸庞,在与我视线相接的瞬间又迅速移开。
心紧了一下。
里香笑嘻嘻地抱着水果去清洗,“谢谢阿水哥!”
优香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里香说:“里香,我来帮你。”
“不用啦,我一个人——”
“走吧走吧,我帮你挑几个最甜的!”优香不由分说地拉着里香往外走,临走前还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店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止水。
他站在柜台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台面,那是我熟悉的动作——每当他思考难题时总会这样。午间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
“晚上...想吃什么?”他先开口,情绪如平静之水。仿佛如他所言——“忘了我说的话吧”
我不得不承认,假装若无其事对我来说太难了。
“止水,”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谈谈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他慢慢放下双手,喉结滚动,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好。”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甘栗甘,沿着南贺川的小路慢慢走着。溪水潺潺,树影婆娑,远处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却衬得此刻更加寂静。
“那天晚上……”我盯着自己的鞋尖,“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止水的脚步停了下来。
“新月。”他唤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坠入心地,忽的传来一声回响——
“我喜欢你。”
我怔了怔,抬头看他。我设想过他可能会搪塞,会回避,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像一柄利剑,干脆利落地劈开我们之间所有的伪装。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燃烧的火焰,却又带着一丝隐忍。
“我知道,你也是。”
微风轻抚,阳光静好。
我低笑一声,“你还真是自信啊。”
“嘛、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他依然与我保持着一步之遥,面具早已卸下,此刻望向我的眼神温柔而浓烈,克制却炽热。
有些心意,无需言说便能明了。
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都在经历同样的挣扎——
既害怕靠近,又无法真正放手。
我望着止水的眼睛,那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南贺川的水声在耳边流淌,像是时间在耳边低语。
“既然知道......”我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那要怎么办?”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片刻的沉默后,他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面上。阳光在水面跳跃,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