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受伤的那条腿率先着地,沈确死死咬着牙也没挡住难捱的痛呼,“你他妈干什么!”
仅存的怯懦被疼痛催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委屈,加上盛祈霄自始至终的平淡模样,沈确的胆子也膨胀了起来。
其实还偷偷生出了一些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他都受伤了,盛祈霄居然还这样粗鲁地对待他,也没有半分要安慰他的意思……
但他也没有深想,为什么他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盛祈霄就应该心疼他,盛祈霄就应该因为他受伤而不再和他生气。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指控,盛祈霄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体贴地解释:“你衣服脏了,我不想把床铺也弄脏。等下没有时间换新床单。”
沈确脑子极其缓慢地运转着,疼痛限制了他大脑的运行速度,直到盛祈霄端着温水去而复返,也还没研究明白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盛祈霄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替他仔细擦拭着手上和脸上的污泥,沉默地为他换上干净衣服。
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腿伤疼到了麻木,沈确勉强抽出心神考虑了一下盛祈霄的心情。
“我就是无聊,有点好奇,想看看上面是什么,没想别的。”
可惜,一句没头没脑的干巴巴的解释,换不来盛祈霄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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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下周四之前会更新五章,让我们拭目以待某些人的手速吧~
第51章 绿洲
一句干巴巴的解释,无人在意地落了地,最终也没换来盛祈霄半个眼神。
沈确眉头又皱了起来,也闭嘴不再说话,心中暗暗谴责盛祈霄不知道见好就收。
盛祈霄换了块干净的布,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伤口附近的脏污,仔细检查着红肿淤青还往外渗着血珠的位置,手指在不正常突出了一块骨头的膝盖处按了按,低声道:“骨折错位了,沈确,这条腿跟着你,太可怜了。”
沈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见盛祈霄愿意同自己说话了,紧张的情绪不自觉放松了些,仿佛已经看到了蒙混过关的希望,语气中便带上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恣:“轻一点啊你,别按那么使劲。”
藏青色的长布条一圈一圈地将受伤变形的膝盖包裹住,可盛祈霄却像是忘记了包扎需要先上药,也忘记了骨头错位的地方还没处理,就这样简单快速地打了结,没有任何治疗措施。
不对。
沈确极缓慢地眨了下眼,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后知后觉地慌了神,双手撑着地,立马将自己往后挪了挪,又不死心地试探性唤他:“盛祈霄......”
盛祈霄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被他的后退打断,沈确看见他手背的青筋跳了跳,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那只手攥紧,整个人被猛地拖进房间。
本就伤痕累累的腿在门框上又磕了一下,疼得他脑袋直发昏,直到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都还没缓过劲来。
盛祈霄转身走向房门,在沈确视线追过去之后,才抬手将门关上,“咔哒”一声上了锁。
天色还早,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沈确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盛祈霄,我说了我就是好奇,只是想上去看看。”沈确强压下侵袭而来的恐慌,咽了咽唾液,不自觉换上一种试图解释,还带着点可怜意味的语气,体贴道:“你先去忙吧,不是还要收拾山体塌陷吗?”
他急切地想把盛祈霄支开,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空间。
盛祈霄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像是恶魔褪下伪装为天使的外皮。
他扯开领口,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与锁骨,一步一步靠近。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露出半分狰狞,可沈确却看出来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
任是脑子再乱,他也察觉到了盛祈霄表面的平静下汹涌的暗流,但人总有侥幸心理,他总觉得盛祈霄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可现在这情形……
沈确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盛祈霄控制同伴威胁自己时,似乎也是一样的平静。
“现在,”盛祈霄屈膝往前,将床面压下一小块凹陷,这才抽出时间来回复沈确,声音低沉而舒缓,“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我收拾。”他刻意加重了“收拾”两字。
说着弯下腰,一把攥住沈确受伤的那条腿,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袭来,将不断后退的沈确硬生生拖拽到了床沿。
“啊——!”错位的关节被强行拉扯,沈确痛得眼前一黑,顿时惨叫出声,身子因惧怕而警惕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护住膝盖,冷汗早已打湿了刚换上的衣袍。
沈确喘着粗气,缓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对上盛祈霄寒潭似的眸子,嗓音颤抖地威胁,“盛祈霄,我警告你,你别逼我!”
“我逼你?”盛祈霄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脸上平静的表情几乎被撕裂,“到底是谁在逼谁?”
盛祈霄单手扼住沈确脖子,缓缓收紧,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的伤到他,又剥夺了他大半的呼吸空间,让他陷入恐惧的漩涡,再也不敢大言不惭地颠倒事实黑白。
“这段日子过得不好吗?我们过得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跑?”
指腹摩挲着沈确颈部跳动的脉搏,盛祈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到极致的颤音,好似被扼住喉咙的人是他一般,露出了早已掩藏不住的心痛和一丝不解。
“我跑什么了?我就想看看还不行吗?”沈确因缺氧而睁大了眼,窒息感和身体的痛同时磋磨着他,心中越委屈,说出的话就越硬气,“不过你说得对,这鬼地方我早待腻了,我就要走,我就要离开!你以为你看得住我吗!我早就说了,老子早晚要离开的!”
脑海中已成型的示弱计划被丢到一边,沈确梗着脖子瞪着盛祈霄,眼眶中却渐渐聚起了水雾。
盛祈霄不再说话,像被那水雾烫到了一般猛然松手。
沈确刚吸入半口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便立马剧烈咳嗽了起来。
喉间的震颤未止,肩膀已被无情扣住,整个人被按进柔软被褥中,被子篷起的弧度几乎要吞没他的整张脸。
盛祈霄不想看到他的脸。
动作间,布料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打断了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确因疼痛而颤抖的脊背一僵,紧接着便是更激烈的,但显然维持不了多久的挣扎。
指尖在未知的山峰间探寻着,很快有暗流涌动的潮声自深处响起。
盛祈霄脊背跟着弯了下来,将所有不配合的抗争碾平。
更要将所有的怒火与失望,连带着被抛弃背叛的痛苦和无处着陆的漂泊爱意,都以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烙印进沈确灵魂。
房间中不知为何竟然下起了雨,很快在素色的床单上晕出深浅不一的乌云。
但雨还不停歇,继续旁若无人地落着,浇灌在柔软地面,升腾起压抑模糊的,互相纠缠又抵抗的控诉。
漂泊小舟冲击崖岸的声音断断续续,蜿蜒的溪流却连绵不绝,混着汗水淌进盛祈霄心里,畏手畏脚地试图浇灭他胸腔中四溢的火。
沈确愤恨又无法抗拒地流泪,是痛的,也是怕的。
梦中那冰冷的蛇尾终于在现实中将他绞紧,云淡风轻地化解他的所有反抗。
盛祈霄轻柔地吻掉他的眼泪,眼泪咸涩,却又同他本人一样,都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于是盛祈霄静静凝视他湿漉漉的眼睛,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也无法控制地更加用力,让他酝酿更多。
沈确破碎地颤抖着说疼,让他收敛点。
“就是要让你疼啊,”盛祈霄气息也不稳,泄愤般的快意化作他额角滑落的汗水滴在沈确唇畔,质问之下是不解的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总是想走?”
沈确不知又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漂亮的脖颈猛地一扬,下颌线条绷得很紧,喉结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地滚过一圈。
紧接着便一口咬上盛祈霄肩膀,血腥味很快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但他仍不松口。
无比慷慨坚定地要与盛祈霄疼痛共享。
但拼命咬合的牙齿,在下一秒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
沈确受伤的膝盖被盛祈霄握在了手中,隔着交缠的布料,坏心眼地按压揉捏。
自此,盛祈霄便掌握了控制沈确的遥控器。
之后的时间里,每当沈确要反抗,那邪恶的五指山便跟着施加压力,几次下来,沈确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徒劳地颤抖。
本应被好生呵护的伤处,成了他无法打破的枷锁。
而更隐秘的枷锁,同样也遭受着无情锤炼。
“盛祈霄......盛祈霄!”沈确终于绷不住了,第一次低了头,汗湿了的额头抵上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声音软了下来,试图唤起盛祈霄的心疼,“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我真的......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