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安安静静,青涩漂亮。
  这儿好,那儿也好。
  像大漠上的孤月。
  仍然像个梦。
  其实两人“定情”也在这大漠。
  谢长钰想他想得紧,却更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了这儿的炎热,所以过了一日就想送他离开,那时是夜间,两人坐在屋顶,前方是不着边际的大漠,风声寂静,月儿圆圆。
  这段记忆,谢长钰尤其深刻。
  他在这儿吻了殿下。
  那时不知如何想的,讨论“明日便回京城吧”这个议题得不出结果,他安静下来,少年储君也嫌谢长钰不识好人心,特意找来还被赶着回,冷脸盯着他不说话。
  一双眼睛像沁了水,像井下的水波,月光下肤色雪白,唇色微红。
  因为不太高兴,唇角甚至是压着的。
  其实颇具威慑力,他冷脸时就是叫人尤其忐忑。
  但谢长钰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像是被他所引诱般,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角。
  吻完自个儿先僵住,极其生涩地往下,这回吻住了他柔软的双唇,香的,甜的。
  谢长钰心脏砰砰,怕这下连君臣也做不得了。
  他闭了闭眼,退开,察觉到少年储君站了起来。
  怕他摔下屋檐,谢长钰一下又睁眼了,就听眼前人说:“我明日启程回京。”
  他顿时心凉了,身也凉了,回京这事儿方才谢长钰如何劝他都不肯,这次他只是吻他一下,便避如蛇蝎,避之不及。
  谢长钰那晚都不知如何过去的。
  他睡在地上,打着铺,殿下睡在床上,谁都没理谁,天亮得快,谢长钰给他找来上好的马车,也不敢说话,心里头再焦急,这嘴偏生像被什么黏住,一直到人都进了马车,谢长钰都张不开嘴,站在原地认命地看着马车,已经开始想到时喝他的喜酒要如何应对了。
  马车便在谢长钰死气沉沉的目光下,慢悠悠往前驶出几丈。
  然后又在他死灰复燃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停住。
  里头终于响起殿下的声音,“谢长钰。”
  谢长钰如释重负,迅速上了他的马车,要同他道歉,求他原谅那个僭越的吻。
  可谢长钰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
  “你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
  那日来送行的边关将士不知马车中发生了何事。
  艳阳高照,黄沙漫天,只有谢长钰知道,殿下主动吻了他——
  的脸。
  这在谢长钰看来,自然是定情。
  如今三年已过,两人除了信件往来,便什么都没了,谢长钰自然担心过“改变”。
  三年能改变很多。
  他怕殿下不信他。
  更怕殿下改变。
  ***
  山洞里灌入了些风,春风料峭,温度寒凉。
  谢长钰往前挡住这些风,二人俱是寂静,这些记忆在谢长钰脑中过了一遍,不知几许,他从袖口取出一物,转头塞入玉流光手中。
  “有这个,殿下能明白我的心吗?”
  “……”
  谢长钰塞入的,是一块质地坚硬的令牌。
  铁所铸,其间镌刻有“麟”字样,拿在手中分量不轻,足以得见乃非凡之物。
  玉流光借着山洞中不太能视物的光线,盯着这麟符看了会儿,平静说:“他们又不是只听令于这块铁牌。”
  “但没有这块令牌,这些军士谁的话都不会听。”谢长钰回头,昏暗的光线中,他目光灼灼,“所以殿下拿着它,做牵引我这条狗的绳,如何?”
  “……”
  “咳咳。”
  青年攥着麟符,在雨声嘈杂的环境中忽然偏头咳嗽起来,谢长钰顿时便不说这些了,俯身过去握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极其冰冷,比原来更要冰冷。
  山洞外风雨大作,山洞内沿壁潮湿,谢长钰俯身过去,试探性将青年搂入怀中,见怀中人没有抗拒,他顿时收紧胳膊,将人紧紧禁锢在怀,将自己燥热的体温传递过去。
  “谢长钰。”
  谢长钰应了声:“殿下。”
  却未再听见后声,谢长钰用粗粝的指腹轻轻贴住青年柔软的后颈,低头迟疑地唤道:“殿下?”下一秒,似是鼻尖轻轻蹭过了谢长钰的脸,谢长钰嗅到了眼前飘来的清淡芳香,呼吸不由放轻,像是怕惊到他那样,无言将怀中人抱紧了些:“玉儿……”
  柔软的唇忽然印在谢长钰唇角。
  轰然一下,谢长钰心跳声几乎要和外头急促的雨般保持同一频率,他侧头匆匆去捕捉青年的唇,近在咫尺,一下便含入了口中,柔软甜蜜得像一块浸了水的蜜饯。
  “我能给你的不多。”
  炙热的呼吸之中,青年的声音在黑暗下显得寂静空灵,却又异常柔软,“听得见吗?我的心跳声。”
  “听得见,听得见。”
  谢长钰用力去吻他的唇,间隙重声道:“我所求不多,只求信任。”
  一双手勾住了谢长钰的脖颈。
  下一瞬,青年轻巧的身形整个便滑入谢长钰之怀,好似全身心的依赖般,任由他亲吻,偶尔还张开唇舌回应,轻微地哼声都像一种引诱。
  谢长钰忽然想看他的眼睛。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20,现数值 60。】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20,现数值 40。】
  ***
  藤蔓浇上雨水,急促地往下落着雨。
  一如洞中旖旎的喘息。
  这个吻很绵长,起初谢长钰还吻他吻得像是要将人咽入腹中,几乎是咬着他的舌尖不断地舔舐含吮,后来青年身子渐渐热了,脸也热了,他便逐渐放轻力道,缠绵地含吮青年湿红柔软的双唇,鼻头贴着他的脸轻轻嗅闻,蹭着,呼吸滚烫。
  青年偏头去换气,攀着谢长钰的双手逐渐有些失力了,想结束这个吻,可后退时,忽然听谢长钰在耳边粗沉地喘息了声,他半眯着湿润的眼眸,在黑暗中低头看了眼,能清晰感觉到那坚硬的轮廓。
  “殿下……”谢长钰紧紧抱着他。
  玉流光往前,额头抵着谢长钰宽阔的肩。
  他伸手,谢长钰浑身都紧绷了一下,抱着他一动不敢动,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这只柔软的手抓着他,竟慢条斯理,不上不下,谢长钰呼吸粗沉,偏头想去吻他,却被躲开,也是这时,抓握着他的力道变了,谢长钰甚至没能抵抗过半刻,便交代在他手中。
  好在隔着衣物。
  玉流光垂着眸,仍然有些不大高兴,蹙着眉将干净修长的手在他衣上反复擦拭,擦得手都红了。谢长钰缓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都是僵硬的,耳根红得能滴血,毕竟在此之前两人最多只简单吻了吻。
  谢长钰滚动喉结,想也未想搂着他坐好,然后跪下说:“殿下,我帮你……”
  “嘘。”
  青年轻轻嘘声。
  “你听。”
  山洞外大雨倾盆,风声急湍而喧嚣,而在此其间,隐隐能听得马蹄在潮湿泥地上疾驰而来的声音,像战场的鼓,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救兵到了。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10,现数值 30。】
  作者有话说:补完哩[亲亲][亲亲][爆哭]
  本章掉落红包[猫爪]
  第180章
  “这里!”
  “这里有个山洞!”
  “殿下!殿下您在里面吗?”
  雨渐式微,泥地上积了浅浅一层水洼。
  一道道身影纵马而来,马蹄陷入淤泥,被人抓握着缰绳骤然停下时,脚下水洼四溅,马声长吁。
  有人迅速翻身下马,正是赶来的玉岐筠。
  玉岐筠可谓风尘仆仆,身上虽穿戴六皇子取来的雨具,衣摆上却还是溅上泥泞,极其狼狈。玉岐筠偏生毫无注意,此时此刻,他松下缰绳,在山洞口后的藤蔓中看清了在此等候的谢长钰。
  他顿住,一眼注意到谢长钰身上消失的外衣,呼吸霎时一沉,匆匆上前。
  一行人是寻着血腥气赶来的。
  这气味原本还深着,后来被雨冲刷,反而淡了下去,不仅如此,来路上他们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马匹,颈部血液凉透,死了有一会儿了。
  玉岐筠第一时间认出这匹马是九弟的,无他,金色马具是皇室的标识,马尾上还覆着淡金色颜料。
  看到死马,他一时便心急如焚,提速纵马,简直是不要命的架势,匆匆赶至此。
  如今好容易停下。
  谢长钰便站在那藤蔓之后,看清雨幕中慢一步跟来的内侍们,人很多,六皇子、三皇子皆在。
  甚至连国师华霁都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赶来了,站在最后方,像游离之人,难以入世。
  玉岐筠用匕首割开碍事的藤蔓,看都未看谢长钰一眼,径直同他擦身而过。
  洞中潮湿,覆盖着青草湿润的气息,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隐隐竟还飘着股醉人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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