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然,除了谢春酌。
谢春酌恨死闻玉至了。
此时更是巴不得离闻玉至远远的,不要靠近一星半点才好。
他嫌弃闻玉至嫌弃得要命,可闻玉至爱他却爱得不行。
闻玉至笑着与两名弟子说了两句话,而后就自然而然地朝谢春酌走来,语气亲昵哀怨:“卿卿,你怎么出门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从师尊那里回去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跑了呢。”
“……我怎么会跑。”谢春酌笑容勉强。
闻玉至离他越来越近,谢春酌忍住想后退的冲动,佯装气定神闲地站着,直至闻玉至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怀里,而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怕嘛。”闻玉至闷闷地笑,微凉的呼吸落在他脖颈处,令他又痒又止不住战栗。
“毕竟昨晚卿卿哭得那么厉害,我真怕……真怕你什么都不要了,就跑了。”
他话语间靠得愈发近,几近要亲上近在咫尺的肌肤,谢春酌握紧拳头,胸膛起伏,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侧头,与他贴了一下脸,也笑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吗?”
谢春酌的手抚上闻玉至的侧脸,在对方依偎过来时猛地用力一推,恨不得直接把面前人脑袋扭断。
但很可惜,闻玉至没那么容易死。
闻玉至只是左右摇了一下被推得别过去的脑袋,站直了又朝他笑。
“别叫师弟师妹们看笑话。”谢春酌怕他再凑过来乱说,警告道。
两名弟子站在不远处,眼冒亮光,脸颊红扑扑地看着二人互动,心道果然和传闻的一模一样,谢师兄和大师兄互相情根深种,是一对神仙眷侣。
“大师兄,谢师兄晚点要去回慧堂指导我们功课,不如您也一起来吧,很多师兄师弟都想见见您呢!”
女弟子灵机一动,兴奋道,“我们马上就要去剑冢选剑了,您也能给我们提供意见,您的飞鸿剑可是天下第一剑呢!”
小弟子忙不迭点头,连声求:“求求你了大师兄。”
闻玉至自是不会拒绝,只是他答应前,回头去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谢春酌,是个询问的模样,仿佛谢春酌不答应,他就不去了。
两名弟子也跟着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谢春酌面上看不出情绪来,跟他说:“你去吧。”
“你去吗?”闻玉至轻声慢语地问。
“既然你去了,我便不去了。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不待闻玉至再说话,谢春酌秀眉拧起,嗔怪般地看他一眼:“还不都怪你。”
闻玉至笑着认错,“是,都是我的错。”
他握住那把细腰,掌心冰冷,力气却大,揉得谢春酌人微微晃动。
“你现在就跟他们去吧,晚点给我带些膳食回来。”谢春酌道。
两名弟子闻言又眼巴巴地看向闻玉至。
闻玉至颔首,随后又道:“我送你们谢师兄回去……”
“我不用你送。”谢春酌险些绷不住脸色,他握住闻玉至的手臂,纤白的手指在红色的衣袍映衬下白得吓人。
闻玉至静静看了他几秒,忽得笑:“好。”
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两名弟子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看着眼前大师兄又低声与谢师兄说了句什么,谢师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踮起脚尖在大师兄的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真羞人。
两名弟子四目相对,决定回去要把师兄们的爱情再一步扩大传播。
闻玉至带着两名弟子离开,刚一转弯,站在原地的谢春酌就狠狠擦了下嘴,骂道:“怎么毒不死他!”
刚刚闻玉至在他耳边道:“早上卿卿给我端的那杯茶有点苦,可以下次放点甜的毒药吗?”
无色无味的还不够,竟还挑剔起来了,下次他直接灌瓶断肠丸下去。
他怒骂着,想象着闻玉至在面前,便忍不住往前挥了一拳,结果这一动扯了腰,难以言喻的疼痛又从隐私部位冒出,疼得他皱起脸,扶着红柱在栏杆旁坐下。
乌发垂下,他撸起自己的袖袍,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深深浅浅叠在一起,因为皮肤白,且手腕处有抓握过的痕迹,就更显得狰狞与暧昧。
不仅仅只是手臂,他身上也有,仿佛有人曾深深地、深深地眷恋过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肉。
闻玉至自回来后,像条饿狠了的狗一样,缠着他日日夜夜地要,只有他哭求昏迷时,对方才会短暂地放过他。
“怎么不会死呢……”
谢春酌怎么也想不明白,闻玉至到底为什么没死,当时他明明已经用法宝把对方的修为都废了,捅破心脏扔进河里。
而如今,毒药甚至不能让闻玉至有一分半点的不适。
谢春酌越想越烦,加之晚些又得装模作样地陪闻玉至,仗着附近没人,干脆骂得对方狗血淋头,什么狗屎不如的东西都骂出来,连带着那两个小弟子也一齐骂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闻玉至没回来时喊我大师兄,一回来我就成了谢师兄,现在只会围着闻玉至转,浑然忘了我,真是一群狗崽子!”
旁人也是,像万春和储良那群内门弟子这几天也没有找他见礼见面,倒是请闻玉至的帖子蜂拥而至,恼得谢春酌昨天半夜一把火烧了。
他本还以为闻玉至会生气,结果对方抱着他笑得快活,仿佛乐见其成。
普通方法看来是杀不死闻玉至的了,他必须要找个机会,将闻玉至彻底除掉!
谢春酌缓和下心绪,左右看了眼附近,见依旧没人,便闭了闭眼,睁眼时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漂亮的谢师兄。
他起身拍了拍衣袖,慢悠悠地走了。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便忍不住回头看,可一回头,空荡荡的,除了花草灵树,亭台楼阁,并没有任何的人或物出现。
是他多心了吗?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看他?那种怪异的、粘稠的、穷追不舍的目光,贪婪迷恋地盯着他,叫人后背发凉,有种惊人的阴冷感。
闻玉至并不在这里,除了他,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吗?
谢春酌皱紧眉头,伫立片刻,还是离开了。
而在他走后,有一人来到他曾坐过的红柱栏杆旁前蹲下。
“怎么不会死呢……”
那人喃喃着重复这句话,而后手轻轻抚摸过那还残存着体温的位置,指尖眷恋滑过,犹如触碰的是谢春酌细腻的皮肤。
他将脸贴在栏杆上,黑眸幽深,唇一张一合,透着无尽的冷意。
“……那明明,是我的妻子……”
第5章
谢春酌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翌日清晨,他收到内门执事长老发来的讯息,得知南边虚无境下的荒夜山关押的大妖逃了出去。
此时大妖已出逃一月有余,聚集了不少妖魔为祸一方,百姓苦不堪言,驻守人间的各个宗门点传回消息求助,执事长老思来想去,叫了谢春酌和闻玉至。
“我们得到消息,那骷髅妖正前往南北方向的不汤山,想要进入秘境拿到宝物彻底摆脱控制,你们明日出发,约莫半个月就能抵达目的地,和骷髅妖相遇。”
“就是不知道你们二人愿不愿意下山。”执事长老道。
“一切任由长老安排。”谢春酌回道。
他面上矜持,心中狂喜。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下山,现在一听,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走。
“卿卿去,我就去。”闻玉至也说道。
他今日仍然着了红袍,一连几日红艳艳的,看得人眼疼。
知情人当然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执事长老无奈看他一眼,劝了句:“你啊,这衣服什么时候换?怎么还是那么小心眼子。”
说着骂人的话,却没有半点责怪,而满是亲昵。
谢春酌在一旁看着,心中嗤笑,只觉他们装模作样虚伪得很。
“我还没做过新郎官,有一日必定是要做的,不如提前熟悉一下。”闻玉至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笑容爽朗,“到时还请长老过来喝酒。”
“你的婚宴我必定来!”执事长老拍他肩膀,感慨,“你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日子我有多无聊,都没人跟我唠嗑了。”
“是吗?怎么前段时间我找你办事,你还拒绝了我,说忙得厉害。”
柔柔的女声自外响起,香仲仙子踏步进来,佯怒道:“好你个午渡,莫不是故意不想与我来往,找话搪塞我。”
执事长老连说不敢。
闻玉至挑眉拱火:“噢,那就是长老你哄我了。”
“哎你小子!”
执事长老气笑了,抬手给了闻玉至一下,“臭小子,欺负我是吧?”
“我哪敢啊。”闻玉至笑着,又去问香仲仙子,“师叔你来是……你带他来做什么?”
最后那句话声儿骤然一转变了调,闻玉至的声音冷淡下来。
谢春酌本来在旁边坐着无聊喝茶,听声儿不对劲,抬头疑惑一看,就见香仲仙子背后站了个人——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长相俊秀,气质温和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