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是一边磨刀一边说的哈,然后往猪身边走,我们是把猪按着的。”
  “结果那个猪前脚,噗——”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季翠翠都憋不住笑。
  “也不知道是谁给绑的绳子,潘师傅还没说完,啪嗒一声就被那猪踹了一脚。”
  明明她们也按着头尾了,按理说是动不了的,偏偏那个猪就是那么拱着腰用前脚把潘师傅给踹了,就是这么这么巧!
  “潘师傅当场就被那猪踢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刀哐啷一声直接给掉地上了。”
  “那猪为了杀,提前一天就没喂过东西吃了,饿疯了似得又叫又跳。”
  季翠翠伸出右手,比了个八的形状:“我们八个人呐,愣是没按住让它给跑了!”
  “它跑了那我们肯定是要去追的嘛。”
  “结果这两天又下雨,地上滑,不好踩。”
  “你抓住了猪,又没力气稳住自己,稳住了自己,又不好去抓猪,所以整得我们几个东一出溜,西一滑倒,摔了一身的泥。”
  “我本来都以为今天要出大丑了。”
  季翠翠啪得一拍手:“结果许易水哗啦一下就捡了地上那个松了的绳子,左手右手这么一合,打了个松紧结,愣是眼疾手快的丢出去把猪给套出了!”
  看过的人都竖起大拇指,这绳圈套头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这下猪是抓住了,我们又多了好些人在一起按,只要杀了就没事了。”
  季翠翠压低声音:“结果潘师傅伤得重,没缓过神来,有点儿站不起来了。”
  “那怎么办呢,这么多人按着猪等着呢。”
  “最后还是你家家主,许易水拿了杀猪刀,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直接就是你一个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比潘师傅还干脆呢!”
  季翠翠笑得揶揄:“就是她没什么经验,捅猪大血管上了,血嗖得一下飚出来二里地!”
  这话必然是有夸张的成份,被季翠翠的声音吸引过来屋门口的几个人,听了都在笑。
  “行了行了,”王蔓红也在笑,但毕竟是筵席的主家,还有事儿要做呢,于是提醒道,“你拿了脸盆就快打水洗了,待会儿来客人了再看见你们跟刚从泥里滚出来似得!”
  这也是季翠翠来问蕊香拿脸盆的原因,这次殃及的人有些多,洗刷的盆都不大够用了,水倒是多得是,好些不太严重的,直接就着舀水淋一下清洗都行。
  但她和许易水肯定是不行。
  蕊香在水盆里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记下个大概一会儿要怎么妆点,这才将水倒了,将盆递给季翠翠:“别贫了,快去擦擦吧。”
  “好,”季翠翠接过盆,又去扒拉许易水,“走走走老许,咱去后门洗,不跟她们在前面挤。”
  “你这衣服怕是也得换一件,不然先穿我的?”
  “外面还有些忙,”许易水看向苏拂苓,“人一会儿越来越多,你待在这边屋子里,有事的话托人来找我就行。”
  苏拂苓乖巧点头,十分配合叮嘱。
  许易水又看向蕊香:“蕊香姑娘,麻烦你了,帮我照看一下。”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客气了,”蕊香忙点了点头,“应该的。”
  “你们快去吧。”
  “许易水!”见许易水她们走了,蕊香轻手准备掩上门。
  就在木门关闭时轻微摩擦的嘎吱声里,苏拂苓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易水妹妹~!”
  带着点儿说不出的尾音,痒痒挠似得一勾一勾的。
  “刚才可真是谢谢你了!我……”
  后面的便听不清楚了。
  苏拂苓眉心一皱:“那是谁?”
  “啊?”蕊香正要扶苏拂苓回去坐,听见苏拂苓的问题,还有点茫然。
  “就,刚刚叫家主妹妹的那个声音。”
  “那是潘师傅的女儿,潘洁。”正准备去忙的王蔓红,听见两人的话,停住脚步。
  蕊香也是才刚来村里,估计也不认识。
  “潘师傅那一摔伤得不轻,方才若不是易水,这猪怕是得由潘洁亲自动手。”
  毕竟她们这酒席是花了钱包给了潘家的,出了点丑没事,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总会遇上那么几件糗事的,但要出了事能善后。
  若那猪没能及时料理了,或者说今儿这酒席办得损了她们给钱人家的面子,那潘大厨再是酒楼大厨,再是有秀才女儿,以后的生意,在上河村下河村这一片儿,也得难做了。
  潘洁?
  苏拂苓在意的却是另一个点。
  易水,妹妹?
  那语气听着可不像是在叫妹妹。
  第29章 要不是你家里出事了自卑,早就嫁给潘洁了。
  “真的多谢你了,”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说话间伸出葱白的手指,将耳畔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不然我刚才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潘洁是个读书的,别说杀猪了,在家里就是厨房都鲜少进出过。
  “没事,”许易水三两下洗了手上的血,“潘师傅情况好些了吗?”
  潘洁眉心微皱,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站不住。”
  “一站起来就疼的厉害,可能是骨裂了,王姨已经去请祝玛过来了。”
  请祝玛过来烧蛋吗?
  许易水想到前天晚上让祝玛治苏拂苓的病,就眼皮直跳。
  “那今天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季翠翠在边上,这回是真发愁了,看向潘洁:“站不住那这席可怎么煮?”
  “我总不能现在再去找个厨子来吧?我们可是付过订钱的!”
  临时找这种席面厨子,根本找不到的。
  “今天满打满算,可是请了将近11桌人的席面。”
  “我也不可能现在去挨家挨户的通知,让她们别来了;更不可能让她们来了什么都吃不着,饿着肚子回去吧?”
  饶是天性乐观缺一根儿筋的季翠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不会煮?”季翠翠看向潘洁。
  潘洁摇了摇头。
  “行吧,”季翠翠失望,“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也还是有办法的。”
  潘洁看了看许易水,又看向季翠翠:“我阿娘带过来帮厨的这几个人,也都是老搭档了,酒席的准备,菜品的流程什么的,也都很熟悉了。”
  “很多事情,也不一定非得我阿娘出手。”
  “只是……”
  许易水抬眼:“只是什么?”
  “只是厨子都有自己的拿手菜,我阿娘做饭菜也有自己独门的一套东西,只有她自己知晓,不外传的。”
  说白了就是为了避免教好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所以都有故意的藏私。
  倒也能理解,毕竟村里的宴席这一行本来拢共的生意也就这么多,多出一个主厨,自己就得少分好些顾客。
  潘洁道:“所以可以我娘大概掌控全局,口述安排,然后让帮厨做。”
  “就是可能……”
  “就是可能做出来的味道不大行,没有他亲自做出来的好吃,是吧?”许易水直接接话。
  潜台词被一句道破,潘洁面露惭愧:“席面钱我们可以按七成算。”
  “折的三成算补偿,”潘洁微微躬身,“实在对不住。”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怎么行!”季翠翠眉心已经拧得能夹死蚊子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你阿娘本来做的就不好吃了!再难吃些,我家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潘家倒是办完就回二桥那儿继续住着了,可来季家吃酒的都是些远亲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者常年走动的。
  农家成婚比不得镇里县里的那些富户,还有什么热闹的流程环节,农家主要就是吃个酒席,这要是连酒席都弄得不成样子,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听到对方这么直白的说自己阿娘的席面不好吃,潘洁表情微僵。
  “那个猪……”潘洁也觉得这事儿挺荒谬的,“确实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但目前,我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了。”
  席面不好吃,总比吃不上席要好。
  农家也没有那么讲究,对于好多人家来说,能吃上一顿肉就是极好的事情了,不一定会对味道那么较真儿,正常炒煮出来,就算不好吃,也难吃不到哪儿去。
  做饭这个东西,想把味道做得很好有难度,但如果不是故意的,想做得十分难以下咽,也很有难度。
  “那你能找到愿意替你阿娘这么担着的帮厨吗?”许易水拧干帕子,又擦了擦手上的水。
  “这是自然的。”
  对上许易水,潘洁笑得温婉:“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说我表婶,就是我阿娘从回村就一直在带的徒弟李楠,她定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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