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甘明兰头皮发麻,赶紧给他降降温:
  “如果不能精准将埋的震天雷全部引爆,下一个踩上去的可能就是自己人!而且,茫茫大漠,你怎知胡人从哪个方向来,又怎会进入你的雷区呢?这一回,还是胡人的斥候一路留下标识,才让我的计划得以实现。”
  古千夫长恍然大悟:“原来您这两天都在忙和这些个!”
  将军的意思他明白了。
  这玩意儿还讲究个天时地利,以他的脑子多半是没法安排得这般算无遗策。
  罢了,罢了!
  听令行事也没啥不好,反正将军又不会独吞战功。
  下面的兵卒们,也都从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接着就是开始疯狂彩虹屁:
  “将军,昂谁都不服就服你一个!也就您才有不费一兵一卒,一刻钟就活埋了胡人精锐五万人马的本领!”
  “是啊,将军!跟着您上战场,昂们真是开眼界啦!”
  “你们看!那块木牌,那块湖心地标木牌居然还在呢!这下真是给这五万兵当木墓用了!”
  “......”
  这一刻,是独属胜利者的欢呼。
  不多时。
  远处就传来了鼠大王的声音,这是它确认过胡人陷入流沙中埋得足够深,基本判断这些人已经没有了生还机会。
  甘明兰吹响了口哨,之后头也不回的领着十几人往委鲁母城而去:
  “走吧,别忘了熊总兵马上要对战,喀什葛尔汗国汗王的老丈人的二十万大军!这一回,我们与熊总兵打配合战,目标是将截获他们的粮食!”
  “啧啧,昂就听不得,那句够三十几万人吃上一年的粮食!那是多少石啊?昂老古怕是得眼红病了!”
  “得病怕啥!千夫长你这病就得用胡人的军粮来就医治,还得是多多的才能好!”
  “哈哈哈,你小子这个药方开得好......”
  几百里之外的哈密城,却没有大漠里这般剑拔弩张。
  军属们是该吃吃,该喝喝。
  孩子们对充满异域风情的哈密城大街小巷,是格外的新奇。
  本该被遣返的赵染,因为胡人来势汹汹,抽不出精兵护送她回边城,就这么赖在了游击将军府。
  可怜的左文康和甘明福有家不方便回,只能领着制图团队住进了总兵府前庭。
  赵染这几天过得却并不痛快。
  将军府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她每天都和贴身丫头,女扮男装在王城里溜达。
  但是,如此充满异域风情的大街小巷里,就找不到一个开门做买卖的商铺!
  她,她可是身家有二百两银票的土豪小姐姐!
  来了哈密城,有银子却是没处花?!
  这话说来,其实与甘明兰他们有些关系。
  先锋营炸了城门杀入王城那一夜,凶名大噪。
  接下他们又是满城抓人、抄人家财的,闹得是鸡飞狗跳。
  之后,更是来了一遭狠的。
  杀了几万异族人,就在城外暴晒尸体!
  一桩桩,一件件。
  就没有不带血的。
  城里的普通百姓和商人们,就如同惊弓之鸟。
  每天隔着门缝,看着身着青甲的汉军巡街。
  生怕这些汉军,哪天就给他们来一个满门抄斩。
  别说做买卖了,他们是非必都不敢出门。
  不得已出门,也得挑时间段,躲着人走。
  担惊受怕的日子没过多久,哈密城又迎来了更多的驻军。
  一万五千多汉军扎堆住进城里。
  有必要出门的,都不敢出了。
  家里有奶娃娃的人家,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奶娃娃的嘴给堵上。
  好不容易。
  这群瘟神出城打仗去了!
  隔天却无缝衔接,又来了军属!!
  哈密城百姓心里如泡了海水一般,又苦又涩。
  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继续从门缝看世界。
  这一看。
  哟呵!
  老老少少的汉军军属,还真来了不少人!
  有些胆子大的本地人脑子转得快,干脆让家里半大的孩子上街去,去探探这些家属们的脾气秉性。
  不探,不知道。
  一探,这些本地人差点没给自己扇上一个大嘴巴子。
  就听家里那些半大的孩子怎么说的:
  “阿妈,快快把家里农庄的蜜瓜都收回来!总兵府老夫人过几天要办一个搬家宴,总兵府要买一千个甜瓜呢。”
  “阿塔,家里的胡辣羊蹄买卖赶紧做起来!今日我还看见一个富人家的少爷,他带的小厮一连拍了好多商铺的门,看样子就是想花银子想疯了!”
  “汉人的军属不可怕,老夫人笑眯眯的!他们的小孩长得也白白嫩嫩的,对我们说话都好友善呢!”
  就是军属们的到来,才正式开启了汉人与本地百姓们的近距离接触......
  第288章 军属的心,又苦又甜。
  全城瞩目的总兵府宴会,还没开始举办。
  第二批出发的先锋营的家属们,就赶来了。
  夏历七月赶了一个来月的路。
  苦头是吃得够够的。
  没有一个军属出了和平关,还能笑得出来。
  边城的日子虽然也不见得多好。
  但,真的没有关西七卫的风沙大啊!
  从瓜州卫一路走来,人均吃了半斤沙!
  因为军属们到达哈密卫之前赶的是夜路,自然就没有欣赏到雪山和哈密卫这一片绿洲。
  黑灯瞎火赶到了大营。
  她们却顾不得旅途的辛劳,第一时间扯着接待她们的先锋营军需官们,打听先锋营的情况。
  只知道打胡人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这仗要打多久?
  军属们只想问个明白。
  军需官: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切行动都要严格保密。
  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面对。
  很快,一份阵亡名单艰难的拿了出来。
  随着军需官沉重的宣读,一个个壮烈了的名字。
  一千八百多户军属们:晴天霹雳!
  死了?
  才来两个月,就死了这么多!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军属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有那性子坚强且急性的,扯着几个军需官的衣
  领,嘴里的话如爆竹一般疯狂输出:
  “小子,你刚刚念的兆大脚是谁?快说,那不是昂儿子的名字!先锋营里有几个兆大脚!快说,你快说!”
  “老娘要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诌,让你胡诌!昂儿子是属猫的,他有九条命!”
  “啊?昂儿子昨晚还说要好好孝敬昂,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娘......娘......你可别晕啊......”
  “......”
  几个可怜的军属官双手抱着脑袋,不躲不闪,任由这群大娘大婶们扯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哭吼。
  他们能理解。
  真的特别能理解。
  虽然都是军户,但在边城上千人死亡的战争是真的不多见。
  即使知道自己儿子进了先锋营,大部分的人也没有做好儿子如此快就领了盒饭的心理准备。
  真落到自己头上。
  接受还是很难的。
  哭吧、哭吧。
  家人们用哭声,再送兄弟们一回。
  之后,一千八百多个装骨灰的瓦罐,交还给了他们的家人。
  此外,还有这些人留下的遗物。
  领头的军需官把这一千八百多个军属,带到了大营的一间房,指着一个个贴着人名的大箱子,对军属们道:
  “甘将军说过,先锋营兄弟们的命很值钱!她虽然做不到每次上战场把所有的兄弟们都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但她能保证,一人入先锋营,可以养活三代人!”
  “嗝儿!”
  刚还在抽泣的年轻妇人,捂住了嘴巴。
  她,她是不是幻听了?
  饱经风霜的老妇人,也睁开了浑浊通红已经流尽了眼泪的眼。
  所有烈士军属们,都愣愣的看着刚刚说话的军需官。
  这一刻,已经顾不上为死去的儿子或男人伤心。
  军需官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紧接着又道:
  “这里面,是兄弟们在壮烈前为家里人挣到的所有家当,还有一部分,是甘将军和活着的兄弟们贴补的!
  除了兄弟们自己挣来的,先锋营还会给抚恤金。
  这些抚恤金是由甘将军定下的条例:每户可以领一百只羊!活着的,重达一百斤以上的大尾巴胡羊。
  此条例,适用于先锋营今后每一个壮烈了的兄弟。
  家里不愿意养羊的,大营会用市场价回收,这里的市场价现在是一两五钱银子一只。
  关于住房问题!哈密城现在归属昂们的民居,可以让烈士家属先挑!但由于城里的宅子数量有限,要麻烦大家先挤着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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