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得了一个当头棒喝,接下来的行军速度慢得可怜。
  且马与马之间的距离,比之前疏了数倍。
  尽管如此。
  进罗布淖尔的第一天,流沙就先后带走了几百条人命......
  第286章 人间地狱——罗布淖尔(下)
  黑夜降临,气温呈断崖式骤降。
  人的五感,就像被加了放大器。
  那些亲眼见证且差点被流沙陷进去的弓骑兵们,心跳得格外剧烈。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谁知下半夜还刮起了沙尘暴。
  生活在西域的人,对沙尘暴从不陌生。
  他们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纷纷寻了掩体静待风暴过境。
  没想到,这一场沙尘瀑从下半夜刮到了次日上午。
  单阿里最后的记忆就是他被埋进了沙子里,沙子快堵得他呼吸有些困难,之后双眼发黑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感受到了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他的身体。
  暖和的。
  热气的!
  还活着!
  “阿帕克(将军),阿帕克(将军)你还好吗?”亲卫看着他双眼聚焦有了意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单阿里沙哑的声音问道:“昨晚可有人马伤亡?”
  伤亡自然是有的!
  挖出了一千多具被沙子埋到窒息的尸体,还失踪了两千多人,受伤废掉、死亡和失踪的马有五千多匹。
  平坦的营地四周,一夜就多出了几座沙山来。
  前面斥候留下来的标识也不见了踪影。
  幸好汉人发明了旱罗盘。
  有了它,大漠里轻易不会迷失方向。
  圣战士们不可能被眼前的困难轻易吓退,正不断断克服困难往湖心靠近......
  神奇的沙尘暴,只在罗布淖尔外围的沙漠里打转。
  湖心很是风平浪静。
  这里。
  大风来了,都得绕一个弯。
  离湖心越近,该地特有的盐壳地貌就越显著。
  这里的盐碱经过上千年的沉淀、积聚,都凝结出了硬壳来。
  而这些硬壳在高温作用下从地面凸起,形成独特的龟裂和纹理。
  盐壳如积雪。
  入眼,美不胜收。
  在这美景下吃过不少苦头的古千夫长等人,却不敢再贸然前行。
  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的甘将军扛着一大块胡杨木板,不断深入盐壳地。
  她行走的速度很是缓慢。
  手里的木枪不时的指向某个位置,鼠大王就随着她的指点方向指挥着沙鼠们的干活。
  如此这般忙碌整整两天。
  离开前,甘将军把她扛来的木板竖插进了盐壳地里。
  之后,又在木板上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
  古千夫长等人好奇得抓耳挠腮。
  见她回来,就不停的问:
  “将军,您刚才在木板上写的是甚呀?”
  “也没啥,就是告知胡人他们已经到了罗布淖尔的湖心地标。”
  “啊?为甚啊!”
  立一个地标,为的是帮胡人明确目的地?
  将军是不是累傻了!
  十几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甘将军搓了搓被石炭染黑的双手,很是诚恳道:
  “都是军人,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敢横穿罗布淖尔的总归都是不怕死的好汉!留个地址,好让他们的后人知道他们先辈的埋骨地!”
  众人:“......”
  昂们将军还怪仁慈的哩。
  他们现在最大的担忧是,这事真能成吗?
  甘明兰却没给这些人做过多的解释。
  她这两天,远不像大家看见的那般轻松。
  罗布淖尔的湖心的这片盐壳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一开始,甘明兰都无从下手。
  后来,还是被阿土大王找到了胡人数队斥候留下来的标识。
  古千夫长等人只知道明面上,阿土大王带着在它的沙鼠小弟们在盐壳地下埋了几百颗震天雷。
  却不知,它们还将数万颗的葡萄种子送了下去。
  正是这些葡萄种子,让坚如石头的盐壳地百米深处,已是另一番天地......
  五十里外。
  前几天在大漠里走出了牛速的胡马,终于甩开了蹄子快步跑了起来。
  湖心没有那些移动的沙山。
  从第一队斥候留下的路引到最近一队留下的,全都在。
  斥候们传达的消息,无一不是:盐层很硬,放心走,可以快速通行。
  骑兵们都受够了,这种稍不留心就会被吞噬的软沙地,哪怕能在硬地上跑上半天也好的。
  “律律律......”
  “驾驾驾......”
  畅快的驰骋,年轻的精锐大军在飞驰中,终于有了昔日的精神气。
  一个时辰后。
  打头的弓骑兵就看见了,某处洼地上好似竖起了一块木板。
  难道又是斥候们留下来的?
  赶紧驱马前去看个究竟。
  一看,立马就嚷了起来:
  “汉文!居然是汉文!”
  “难道汉军已经来过这里了?他们,他们现在在哪儿?”
  “......”
  知道写的是汉字。
  但没有人知道这些字,具体是什么意思。
  整支队伍近五万人,也就他们阿帕克(将军)有这能耐。
  看见木板的正面竖着写的是几个黑色大字:罗布淖尔湖心。
  大字的左侧还有一竖小字——此地距敦煌四百里。
  单阿里起初还有些诧异,这和斥候留给他们的信息没有出入。
  但汉人留块木碑在这里又是何意?
  不待他想明白,他的亲卫跑到了木碑的后面,嚷道:“阿帕克(将军),这后面还有字!”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汉人在耍什么花招!”单阿里沉住气,驱马转向了木碑后面。
  “喀什葛尔汗国远征军之墓!”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单阿里一字一句的读着,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是汉军对他们这一支精锐弓骑兵,赤裸裸的挑衅!
  汉人的规矩,可没有给活人写碑文的!
  单阿里忍着心底的怒气和恐惧,拔刀就对着木碑就是一顿砍。
  边砍、边下令:
  “快走,快离开这里!”
  他的表情狰狞,言语像含了冰碴子。
  打头的弓骑兵们瞳孔微张。
  这几天路上遇到的各种艰险,他们的阿帕克(将军)都是沉着且冷静的。
  不想,却在一块汉人留下的木碑前,居然破了功。
  那碑文最后一句是甚意思?
  听不懂汉语,只能听令行事。
  他们就想快速冲出这一片
  盐壳地,跑到敦煌与汉军堂堂正正打一场。
  万马在奔腾。
  盐层在颤抖。
  百米之下,被数万株葡萄藤松动过沙层,逐渐承受不住这样的雷霆之力。
  数颗晶核定时炸弹,就在这时候跳到了最后一秒。
  转眼。
  天没塌,地却开始陷了。
  比地龙翻身还可怕。
  一些列的塌陷,引发了数千个巨型流沙漩涡。
  巨型流沙漩涡它,吞天吞地、吞人吞马......
  第287章 一半战火,一半和平。
  两刻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吞噬了五万人马的湖心位置。
  满地黄沙取代了白花花盐壳地。
  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些盐碱又会冒出来,并凝结成坚硬的盐壳地貌。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
  眼下,这人为的地质屠杀现场是如此令人震撼。
  古千夫长等人惊得,双腿发飘。
  手扶着下巴再没拿下来过。
  他们看向甘明兰的眼神就不像是在看人。
  不巧,这个眼神几天前也看过鼠大王!
  鼠大王不是凡间鼠!
  是了!
  不凡鼠,怎会认一个凡人为主?
  古千夫长脑子里空荡荡的。
  想说什么又觉得喉咙发紧。
  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磕磕巴巴问道:
  “将......将军,刚才那一场流沙埋胡,您......您是如何做到的呀?”
  甘明兰摘下头上的帽子,默默的对着湖心位置默哀了一分钟,才收敛了心绪,认真回道:
  “要算的话,应该算震天雷和鼠大王的功劳!鼠大王钻进那湖底的盐壳层,看到了下面的暗河!
  我就请帮它帮忙,用震天雷炸掉暗河上面沙层的结块,结块的碎沙顺着暗河流走了,上面的沙层就会跟着塌方!”
  “嘶!原来那片盐壳下面是暗河!是了!罗布淖尔以前就是一个大湖啊,原来湖底是漏的!将军,您能不能教教昂们怎么埋震天雷?这个法子在大漠里能不能通用的?”
  看着古千夫长脸色涨得通红,大有一副要是可行,他今后就专攻地雷战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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