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季月欢:“……”
  哼。
  季月欢再次打掉他的手,扁着嘴阴阳怪气道:
  “我能勒死谁啊,面前就一个你,我这等小妖怪怎么敢伤真龙天子?”
  “你可以。”
  祁曜君几乎不假思索,在季月欢怔愣的目光中,又很认真地补充,“就因为我是真龙天子,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没事,你尽管冲我来,季月欢,别伤自己。”
  季月欢竟然一时语塞。
  祁曜君无奈地重新抱紧了她,“所以,能跟我说说吗,在想什么?”
  季月欢闻言顿了顿,看向祁曜君时,目光有些疑惑。
  “你真的是祁曜君吗?”
  祁曜君挑眉,“怎么?长得不像?”
  季月欢:“……”
  可别幽默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祁曜君这张脸确实是得天独厚,轻易可找不出第二张。
  “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怪怪的?”
  “哦?哪里怪?”祁曜君语气淡淡的,像是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又像是不在意。
  季月欢却一本正经地道,“方才那话就不对,你应该说……”
  季月欢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粗声模仿:
  “跟朕说说,在想什么?”
  祁曜君:“……”
  四目相对,随后祁曜君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身体不自觉开始抖。
  季月欢茫然两秒,不高兴地戳他,“跟你说话呢,笑什么?”
  祁曜君闷笑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太可爱了,让我笑一会儿。”
  季月欢:“……”
  神经。
  好一会儿,祁曜君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抬头理了理季月欢的头发,表情也郑重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被你哭怕了。”
  季月欢一怔。
  祁曜君将她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色。
  “我不知道你在哭什么,我明明想尽办法给你欢愉,可你始终在哭,我们明明那么近,可我却莫名觉得,你离我很远。”
  他低低地叹息,声音彷徨又无措,“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在结束之后先让自己停下来,后来见你安稳睡过去,我又觉得,能睡过去也好,总好过看你继续哭。”
  “可你没睡。”
  那种浓稠的气息弥漫开来,让他难受极了。
  “你在逃避,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思来想去好像就只剩我了,于是我闭上眼,也学着你假装让自己睡过去,果然,你醒了。”
  他只是略略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耳边的呼吸声就变了。
  “我本来可以装到底的,直到我去早朝,直到这件事翻篇,可是我又觉得,不能让你一直逃避下去,不然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没有办法解决。”
  第241章 赌约
  季月欢静静地听着,手也一直抓着那缕头发来回绕着圈玩儿,直到听到“解决”二字,她才几不可查地停了停。
  看吧,她就说,祁曜君是个太过务实的人,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要说出来,他就一定会想办法。
  “所以我又睁开了眼,看到你在黑暗中发呆,我盯了许久,试图从你的眼里寻到半点儿蛛丝马迹,可我没办法。”
  那双眸子太黑了,包裹层层迷雾,他始终拨不开。
  “所以我一直等,我等你看到我,等你给我一个开口询问的机会。”
  季月欢觉得荒谬,“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上朝很早吗?你就一直等?如果我一直不看你,你就跟我一起睁着眼睛待一整晚吗?”
  隐隐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愤怒,祁曜君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总会等到的。”
  季月欢微微一顿。
  她总觉得祁曜君前后两句话连起来,似乎藏着别的什么意味。
  但她不愿去深究。
  “这不就等到了吗?”
  他又说。
  “可你情绪不太对,我只能想办法让你缓缓,费这么大的功夫才终于有机会开口,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祁曜君的手转而落在了她的脸庞,指尖描摹她的眉眼。
  “语气确实可以强硬一点,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那层压抑的氛围里拉出来,又怎么能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压制你?所以换了一种说法,把主导权交给你。怎么样,有机会压制一国之君,心里会不会高兴一点?”
  季月欢撇撇嘴,“说什么主导权,搞得好像我真可以拒绝似的。”
  “你可以。”
  季月欢一愣。
  祁曜君却很认真地道,“我原话就是‘能跟我说说吗’,这是个自带选项的疑问句,你当然可以选能或者不能。”
  “那我如果选不能,你睁开眼睛的意义又是什么?”
  “能阻止你这个丢人的小藤妖闷死自己,就已经很有意义了。”
  季月欢:“……”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其他的,我会再努力。”他又缓缓补充。
  就是说她这次当然可以拒绝,但他也不会放弃,往后一定会有无数次针对她如今的反常而发起的攻势。
  “你可真是……”
  季月欢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男人看似变了,但帝王骨子里的强势还是没变,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放低了姿态,给她留足了余地,但实际上,他留下的每一条路,终点都只通往祁曜君三个字。
  但不得不说,季月欢确实吃软不吃硬,他那种询问的语气,确实比平素的强势更让她觉得舒服。
  祁曜君等半天没有等到后半句,他挑了挑眉,“所以,你会说吗?”
  季月欢摇摇头,“说了我就上当了,你都说把主导权给我了,如果还是无法拒绝,那这个主导权多没价值。这可不像是给我权力,像是以权力之名引诱我主动开口。这可不行,所以,你再努努力吧。”
  祁曜君瞧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叹气,“一直说我聪明,我看你也不好骗。”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这宫里人人都说她是傻子,说得太久她自己都快信了。
  现在男主亲自认证了,她还是很聪明的。
  嗯,季月欢满意。
  祁曜君:“……”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无语,季月欢想了想,又道:
  “不过既然你给了我主动权,那不如让我把这个权力发挥到极致?”
  祁曜君垂眸看她,似乎预感到什么,没有表态,只是示意她说下去。
  季月欢就笑:
  “你之前给的那两条路,我都不选,祁朝纪,我们各退一步。”
  是他白天给的两条路,要么让季家举家下狱,要么接纳昌风,护她周全。
  果然拖延时间还是有用的,她现在给自己开辟出了第三条路。
  祁曜君皱起眉,“怎么退?”
  “两年,”季月欢吐出一个时间,“我们以两年时间为限,这两年内,我答应你,绝不主动寻死,你的所有安排所有保护我都接受,但如果在这期间我还是死了,就说明我们都没能斗过命,你便放过季家,并替我安排好我身边的婢女,如果我没死……”
  季月欢说到这儿停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苦笑:
  “那可能说明,我真的死不掉了。”
  这话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和痛楚,好似死不掉于她而言不像是劫后余生,反倒是什么不愿接受的持久刑罚。
  祁曜君的心脏再度揪了一下,但依旧硬下心肠追问:
  “你还没说,若你没死,又当如何?前一个假设里,你提了那么多于你有利的要求,后一个假设,总要拿出对应于我有利的条件,才能吸引我跟你谈判吧?不然我何必放弃那两条必赢的路,转而来跟你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是这样。
  但季月欢却忽然之间卡了壳,像是上了赌桌才发现自己没有筹码——毕竟她从没有做过自己不死的假设,也不清楚一个死不掉又不想活的自己,能拿出什么吸引这个男人的东西。
  良久,她才慢吞吞开口,“如果我没死,那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这个秘密是我的一切,如果我肯主动告诉你,就证明我决定把自己交给你,如果你听完仍然想救我,那我,就尝试活下去。”
  其实这个假设的条件和她上一个假设的要求也并不对等,甚至祁曜君就算赢了也吃了大亏。
  可谈判么,有时候筹码的价值不在于跟上一个条件比较,而在于对方的心中所求。
  既然祁曜君说只想要她活,那就如他所愿。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季月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切都还没到时候。
  诚然眼下的剧情看似崩坏得厉害,但以她过往看过的小说电视剧而言,大部分剧情都拥有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不论穿越者将剧情怎么破坏,一些关键的节点,一定会在该发生时,以蛮横且蛮不讲理的姿态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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