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穿越重生>穿成吕雉心尖崽> 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91节

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91节

  他头一次来到长安,实在是难掩心中震撼,谁不会为天下第一城的风采倾倒呢?
  他小时候曾坐在祖父膝头,听他讲述大秦国都咸阳的故事。
  就是祖父,多年没有回归故土,想必也认不出来了吧?
  与此同时,大汉医学院。
  “南越王那老儿头痛欲裂?”淳于意眼珠转了转,一张娃娃脸满是兴味。
  听他的称呼,对南越王赵佗没有丝毫尊敬,在他身旁抚针的淳于岫,反应也是平平。
  前来传话的内侍恍若没听见似的,笑意吟吟地道:“陛下的意思,到时还需二位神医出马……”
  淳于意立马变了一副神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他双目凝重:“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继而压低声音:“陛下到底有什么要求?是治死还是半死不活,臣也好灵活机变,与长姐商议商议。”
  “呃。”内侍愣住了,同样凝重地想了想,片刻为难道,“这,奴婢也不知晓。二位神医稍候,奴婢先行复命,可好?”
  淳于意猛点头:“善。”
  第207章
  “陛下, 陛下,”赵安脚步轻快地走进寝殿,“洛邑翁主来见您了。”
  刘越午睡刚醒, 在榻上发了会呆, 闻言穿起鞋袜, 声音带了笑意:“她去给母后请安了?”
  “翁主先去的长信宫, 惠王殿下也在。”赵安说。
  刘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等到了前殿, 远远传来一声清脆的:“皇叔——”
  洛邑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宫人们,额头无不挂着汗。
  刘越稳稳接住小侄女, 熟练地来了个抛高, 在洛邑翁主欢快的笑声里, 把她转了一圈放在地上。洛邑依赖地扯着他的衣角,仰头说道:“皇帝叔叔好久没来惠王府了, 洛邑实在望眼欲穿。”
  刘越想了想:“七天前,叔叔刚去过。”
  “那都七天了!”洛邑撒娇, “好久好久啦, 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刘越:“……”
  如隔三秋是这样用的吗?
  教导翁主的老师恐怕要哭。
  在赵安憋笑的视线下, 刘越承诺过几天就去陪她骑马, 洛邑当即欢呼起来,开始围着小叔叔转圈,和黏人的小尾巴没什么区别。
  刘越也放任她跟着, 聆听侄女叭叭叙述完日常,开始做自己的事。洛邑这时候便很乖,看他阅览奏疏也不打搅, 窝在一旁拿出九连环玩,看到这一幕,未央宫的内侍再次感慨陛下对于洛邑翁主超乎寻常的疼爱。
  和风吹过殿前,带来仲春的温暖,过了小半个时辰,前往医学院的内侍终于回来复命,把淳于姐弟的灵魂一问,转述给天子听——
  南越王到底是治死,还是半死不活?
  刘越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没这个意思。
  南越国诚心来求,如果把人弄死了,岂不是彻底推开了南越这个藩属?
  他谋划的是温水煮青蛙,而不是反目成仇。
  刘越语重心长,叮嘱内侍一字不落地转达:“大国有大国的风范,医者有医者的仁心,别一天到晚想着死啊活的,多不吉利。”
  内侍:“……”
  洛邑在旁听着,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还是笑出了声,圆嘟嘟的脸蛋一抖一抖。
  刘越看她一眼,笑道:“连岚儿都知道这个道理,二位神医该好好反省。”
  洛邑不抖了,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万分正经地点头:“嗯!”
  内侍被可爱得心间一颤,忙应诺下来,正要转身,刘越又叫住了他:“如若遇上特殊情况,叫他们自己拿主意,把持住分寸,不要堕了汉人的威名。”
  “诺。”
  内侍离开了宣室殿,洛邑望着他的背影问道:“皇帝叔叔,什么是汉人的威名?”
  刘越翘起腿,一边思考一边道:“既有骄傲风范,又要处事周全,即便做错了事,也绝不能抹黑自我,要善于让他国背锅。”
  洛邑翁主似懂非懂:“他国……南越国?”
  刘越赞许地摸摸她的头:“岚儿真聪明。”
  洛邑骄傲地笑了。
  ……
  另一头,淳于意反省了许久,又琢磨了许久,终于吃透了刘越的指示:“陛下的意思是要好好治,但万一南越王不让治,那就是另一番故事了,对不对?”
  淳于岫甩给他“总算还不是太笨”的眼神,双唇吐出一句:“头疾,可不是这么容易痊愈的。”
  是啊,保不准要开颅——可开颅这事,就算淳于意也有点发虚,他只在死囚身上做过试验,正儿八经的医人经验,还真没有。
  这不是患者信不信任他的问题,就算再信任,也不敢在头上开个口啊!
  便是天底下最胆大的游侠,听见头颅开刀,也难免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来,淳于意就没碰见过愿意动手术的头疾患者。顶多做个针灸,开几服药,能够稍稍缓解,可缓解过后,疼痛依旧席卷而来。
  这回南下,名额应当就是他的了,阿姐虽只身深入过南疆,对瘴气毒虫颇为了解,但他也不差,且头疾这方面,到底还是他更擅长。
  想到这里,淳于意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就是不知南越王愿不愿意头一个吃螃蟹了……
  南越国,国都番禺。
  坐在虎形椅上的赵佗忽然感到了一阵恶寒,他抬起手,慢慢揉了揉额角。
  太子赵仲始侍奉在侧,见此担忧道:“父王头疾更严重了么?”
  赵仲始年过不惑,鬓角却与父亲一样花白,眼角遍布彰显老态的纹路。
  “老毛病了。”赵佗叹了口气,说,“恐怕要跟着我一辈子,最后一起进坟墓了……”
  太子说:“可恨南越的太医没什么本事,叫父王受此折磨。”
  “也不怪他们。”赵佗摇头,“离儿不是前去大汉,为我延请神医了么?”
  听到这里,太子欲言又止。
  大汉的淳于姐弟,自然是医术高超,连他们都有所耳闻,若是能够缓解父王的病痛,那怎么邀请都不为过;可偏偏派他的二儿子,赵离率领使团赴汉……
  赵离是个什么性子,做父亲的还不了解么?
  若说长子赵胡稳重,赵离就是被溺爱大的,他委婉地表述了二儿子或许不靠谱,谁知赵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缕精明:“有求于人,就得放低姿态。”
  他的次孙年轻好忽悠,大汉君臣便更能放松警惕,松口让神医南下。就算要付出的代价,比原先多了许多,那也不过是一定量的黄金罢了。
  黄金,身外之物,能比他的命更重要吗?
  他要的是彻底根治头疾!人上了年纪,就更加害怕死这个字,为此,就算多亏几斤黄金也在所不惜。
  只要神医来临,他将会用尽一切或光明或卑鄙的办法,将神医留在南越,留在他的身边——这才是赵佗的真正的目的。
  番禺离长安这么远,大汉皇帝还能为了一个医者动兵戈不成?
  赵佗真正的心思,连太子赵仲始也不知道,等到用完晚膳,太子动身回府,望着天边的彩霞,忽然有了淡淡的怅惘。
  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忧虑,他想,父王若是真正治好头疾,那便是显而易见的长寿,他还不知要做几年的太子,才能摸到南越王的位置……
  回过神,太子面色一变,羞愧于无法言之于口的心思,沉着脸匆匆走了。
  .
  大汉,长安城。
  为南越使臣举办的接风宴即将开始,陆贾这个接待者,与王孙赵离的关系不知不觉更亲近了。
  他们坐席挨着,不知不觉探讨起“礼”,本就朦朦胧胧对此学说有好感的赵离,犹如被戳破了天窗,浑身一个激灵。
  “何为礼?何为仁?”陆贾微笑着问他。
  赵离磕巴道:“礼,与其奢也,宁俭……”
  陆贾笑容更深了,这分明是《论语·八佾》的语句,南越王孙,实在是天选儒家人哪。
  陆贾发挥毕生的功力,开始给年轻的王孙宣讲,渐渐的,赵离从礼貌以待化为如痴如醉,等到宴席开始,陆贾骤然中止,他听得是意犹未尽,恨不能大喊一声不要停。
  往日晦涩的道理,忽然变得分外明晰起来,赵离只觉被陆贾点拨的自己,此时此刻都能与南越掌管礼仪的大臣辩论几句了!
  典客卿不愧为名震南越的汉臣,赵离都想喊他一句“陆师”,请他继续为自己讲解。南越朝堂上下,一向以拥有渊博的学识为荣,对陆贾这等存在更是尊重,若是让父亲和兄长知道,他们定然羡慕极了,如此机遇,千金也难求!
  只是当下的场合实在不合适,赵离只好按捺住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宴会上。
  大汉君臣还没告知于他,南越国为请神医,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既然随侍提醒了他,那他便不能松懈……
  等宴席过半,陆贾又朝他敬酒。典客卿好似有些醉了,眯眼看他,醉意熏然地道:“没曾想王孙对礼见解颇深。我与王孙一见如故,着实有缘……不知能否托大,视王孙为半个弟子,将毕生所学教、教给王孙?”
  赵离同样喝得晕晕乎乎,闻言眼神暴亮,顾及南越王室最后的矜持,这才没有立马答应。
  陆贾紧接着又追问了一遍,赵离当即不住点头:“陆、陆师!嗝,是离之幸……”
  因为身份的原因,此时,南越其余使臣离得较远,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虽怀揣着心事,却有一个是一个,全被大汉的美食美酒折服,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将面前的菜肴一扫而空。
  心里惊叹,不愧是他们南越臣服的宗主国……
  宴席结束,南越使团皆有不同程度的醉意,如此情境也不适合商谈,于是丞相曹参建议,将真正的谈判挪到了五天后,也好让使团上下,先行逛一逛都城长安。
  面前的醉鬼们眼神发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曹参一笑,南越自然是没有性烈至此的美酒,故而醉得厉害,也是情有可原。
  一旁的陆贾也很满意,望着新出炉的半个弟子,眼神温和又慈爱。
  同样温和又慈爱地看向弟子的,还有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北平侯张苍。
  被他注视着的贾谊问道:“老师,弟子非去南越不可么?”
  “读书不能真正明理,需走遍山河大川。”张苍眼神深邃,“昔日我为南阳郡守,你随我一道赴任,才有了你今日的见识,此番作为儒生南下,将会重塑你的根骨,他日成长为陛下所需的朝臣。”
  贾谊思考片刻,尚且青涩的文雅面庞浮现出坚决:“弟子知晓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