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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86节

  蒯通:“…………”
  他娘的一山还有一山高,他服了。
  他这几天已经透支了一辈子的沉默,蒯通骂骂咧咧,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再吓得了他了。
  回过神,蒯通背靠人高马大的汉军,一步步走到了鹌鹑似的朝鲜大臣面前,站定下来,目光凛冽。
  那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而今朝鲜国的臣子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蒯通高声道:“国主卧榻之时,秘密遣人递给我了一方木匣,还说‘他想念燕代的故乡了,汉人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迎着众人不解,震惊,惶惑的目光,蒯通唰地掏出传位诏书,上面端端正正盖着朝鲜国的国玺,质量保真,童叟无欺。
  他环视四方:“国主有旨。”
  “——我死之后,新任国主由汉天子册封。朝鲜不断朝贡,永世为大汉藩,望诸位臣子尽心辅佐,共襄盛国!”
  .
  一晃又是半月,碍于长安与朝鲜国遥远的距离,这场惊变后知后觉地发酵,长达几千字的奏疏终于伴随着快马,递到了汉天子的案头。
  这还是蒯通精简过后的叙述,他担心陛下看得眼睛都花了,还特意分门别类,把事件的开端,经过,结果,清晰地写了下来,时不时穿插诚恳的认罪,他身为正使,的确要为此番出行担责。
  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捋完的刘越:“……”
  末尾,蒯通还小心地提建议,说朝鲜六王子今年三岁,十分适合当朝鲜的新王,这是他的建议,还望陛下采纳。
  刘越觉得事情大了,皇帝陛下倒吸一口凉气,紧急召集重臣入宫。
  天色已晚,丞相府,太尉府……收到召令的重臣来不及打听,一个个收拾动身,很快,他们见到了身穿素色软袍,显然刚准备入睡的陛下,神色当即凝重起来。
  有大事发生了。
  “诸公看一看这份奏疏。”刘越用笔写下概述,亲自递给了曹丞相。
  一个个轮过去后,沉默是今晚的未央宫。
  半晌,陈平自言自语:“卫满年过花甲,幼子刚满三岁……嗯,不错。”
  樊哙坐在他身旁:“俺也觉得。”
  曹参:“…………”
  曹参重重咳了一声:“陛下跟前,不得放肆。回神!”
  第201章
  众臣如梦初醒。
  迎着周昌投来的死亡射线, 陈平心里暗骂樊哙那个学人精,连忙起身请罪:“丞相点醒的是。臣因太过惊诧,以致失了涵养, 还望陛下恕罪。”
  刘越没有怪罪的意思, 他很能理解……嗯, 的确老当益壮, 可惜落到奏折中的下场。
  内室又是一阵沉默, 刘越道:“诸公口干了吧?先润润嗓子, 我们继续商讨。”
  还是陛下体贴, 陈平感动地想。如此大事,怕是要议论到半夜, 通宵都有可能, 来杯甘甜的蜜水或者提神的清茶, 就很有必要了。
  宫人陆陆续续地端上水碗,重臣们一边润喉, 一边头脑风暴,他们需要点儿思考的时间。
  也不怪陈平关注点歪了, 事实上, 如果不是以蒯通的名声担保, 全体重臣都会以为这是假消息。
  这才多久?
  使团不过去了趟朝鲜, 就遇上阴谋与血肉齐飞的宫变——国主死了, 最有竞争力的几个王子不死也残——话剧都不敢编得这么夸张!
  一朝天翻地覆,大汉成了获益最高的存在,只要牢牢把新王攥在手里, 说得直白点儿,朝鲜怕是连藩属都称不上了,而是他们天子予取予求的后花园。
  想到这儿, 将军们的呼吸都兴奋了,“蒯通”这个名字,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娘的,牛上天了。
  还有重臣想起了自家儿孙,若是真的,简直立下了稀世罕有的大功!虽说功劳大部分都是蒯正使的,但人家吃肉,儿孙也能跟着喝汤不是?
  震惊归震惊,激动归激动,还是要走正常的议事流程。
  由曹参带头,将蒯通的长篇奏疏缓缓读了一遍,发现蒯通的许多落笔,都没有详写细节。
  譬如几个王子为什么会自相残杀,上百人的使团,怎么在宫变中活下来的?又譬如燕国军队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朝鲜,燕王请示长安了吗??
  还有那封传位诏书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人质疑真假?卫满难不成是病糊涂了?
  百姓也许不知道,他们心知肚明,朝鲜早就不复从前恭敬了,绝无可能甘心当傀儡。他们虽把大汉称作宗主国,疯了才会将新王的人选,交由汉天子册封!
  蒯通模模糊糊的春秋笔法,让许多大臣脑瓜子充满疑惑,实在是疑点太多,拼逻辑拼不过。
  但诡异的现象发生了,在场重臣,有志一同地绕过了对蒯通的质疑。有将军率先道:“燕王为保使臣安危,派一千兵卒连夜渡江,可有上报?”
  不怪他拿这个问题入手,诸侯王没有征得中央同意而对藩属出兵,是绝对的大忌。尽管结果是好的——换句话说,只要军队晚到一天,都不会有这么好的威慑效果,但律法如此,若是诸侯王果真触犯,那大汉就乱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些时日他们忙着货币改革,哪有听到燕国的上报?
  丞相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刘越插嘴了:“是朕准许的。朕秘密吩咐八哥,一切以使团的安稳为重,必要时给予军队支援,同时也叮嘱了郅副使,在使团经过燕国的时候,特意进宫与燕王交流暗号。”
  “原是陛下未雨绸缪。”那没事了,将军登时心悦诚服。
  刘越偷偷瞥了眼周昌,见后者陷入深思,暂且没有喷人的意思,顿时放下了心。
  大臣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尽管还是有些不按流程走,但陛下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使团,联想到使团里的自家子孙,如何能不感恩戴德?
  于是擅自出兵这个炸弹,轻飘飘地揭了过去,人们七嘴八舌,开始讨论有关朝鲜的剧变。
  什么?你说下一任新王的人选是朝鲜家事而不是国事?笑话,都让汉天子指定继承人了,那就是他们大汉自己的事。
  有人问道:“卫满怎么会写下那样的传位诏书?”
  如果不是了解朝鲜王,他们还以为此人是忠实的汉臣,身在朝鲜心在汉呢。
  好问题,刘越隐隐约约有了想法,却也不敢肯定,只等吕禄回来告知他真相,才能一解谜团了。
  若说皇帝有了想法,众臣就是一窍不通,他们经过激烈的争论,最后一致认为卫满摔坏了脑子,不是痴傻就是偏瘫。
  刘越:“……”
  刘越琢磨了会,不错,身为大汉的叛徒,临终前摔坏了脑子很符合天谴,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众臣真的不清楚,诏书有伪造的可能吗?
  或者说伪造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只是无人戳破而已——
  笑话,他们的儿孙与使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蒯通背上矫诏的罪名有什么好处?
  虽然矫的是别国内政,但一旦传出,名声可就再也回不去了。不仅传出心狠手辣的名声,最重要的,是引来君主的排斥,先帝晚年,不正是如此么?这对以辩才出名的纵横大家,唯有负面影响,对青年使臣更是。
  见陛下点头,大臣们心里美滋滋,蒯通啊蒯通,你回来可得感激我。
  他们讨论得更热烈了,很快转到下一个话题,朝鲜的乱局谁去善后,册封的新王谁当。
  “唯有亲身经历过动乱的正副使,才能更好地借宗主国之态,安抚朝鲜臣民。” 那一千汉军也不是当摆设去的,不趁机搅风搅雨、不,收买人心,如何对得起军费的消耗?
  襄侯韩信提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多数人的附和,他意气风发,紧接着道:“至于新王人选,臣赞同蒯正使的提议,六王子年纪最小,不谙世事,有足够的时间将他培养成亲汉之人。”
  “襄侯所言极是,”陈平笑了笑,“六王子接受册封后,大汉需往朝鲜派遣几位老师,教导新王成材。”
  他在心里补充,若是成长的途中不听话,换一个就好。
  叔孙通趁热打铁:“陛下,臣以为六王子娶亲之后,若诞下后代,还可以来我大汉进学……”
  这不就是先秦时候的质子么?刘越大为赞同奉常的高瞻远瞩,再看叔孙通的神色,怕是连人家学什么都想好了。
  不错,叔孙通想,朝鲜就是太没有礼义廉耻了些,对儒学还不够精通,故而造成子弑父,子杀子,简直骇人听闻!
  若是来长安学个十年八年,他保证,能为陛下教出一个听话的朝鲜王,要知道,儒家也是有自己的特殊手段的。
  不过这个野望还远得很。只见陛下朝他微微颔首,叔孙通一下就满足了,继而道:“臣也赞同襄侯……”
  最后统计出来,六王子的票数一骑绝尘。
  若不是六王子年纪小,也不会夺得如此高的支持率,曹丞相见大势已定,笑道:“教授朝鲜六王子……不对,是朝鲜王的人选,一定要慎重。”
  老师如师如父,足够造成终身的影响,大臣们欣然应是,准备回头就把名单提交给陛下。
  深夜会议开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刘越将迎接蒯通等人的重担交给典客衙署,此番出行,大汉使团不声不响便干了大事,必须好好褒扬。
  至于褒扬的理由,当然不是什么矫诏,而是阻止朝鲜陷入更深的内乱,促使汉与朝鲜的友谊更进一步。
  皇帝陛下满意地点点头,方才无人戳破蒯师傅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用费尽心思地打圆场,很好。
  蒯通,不愧为和平大使!
  ……
  全然不知天子心理活动的众臣,陆陆续续地出宫回府。
  万籁俱寂,长安城陷入了安眠,舞阳侯樊哙快步坐进马车,用鼻子喷出一口气:“呼——”
  在陛下跟前憋着太难了,为了不让同僚觉得他大惊小怪,他已经尽力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以图不要太出格,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松了。
  他娘的,蒯通那小子的心居然能黑到这个地步!
  矫诏借兵,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樊哙越脑补越是悚然,这到底是啥境界,出使一趟,朝鲜王室差点死干净了。
  夸归夸,却不能忽视人家的可怕。他打了个哆嗦,决定把蒯通列为“日后不能得罪”的前三名,嘴毒的人心也毒,等回府了,他也要好好同妻儿说道说道……
  相比樊哙,陈平就有文化多了。
  曲逆侯在车里感叹:“简直是一人篡一国,朝鲜还要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难怪他同僚的子侄们,削尖了脑袋要当使臣,但凡学到蒯通的三分本事,过个十年二十年,不说名垂青史,四方之境也是任由徜徉!
  很快,陈平反省了自己。
  这样说不太好,万一别国的王室也死了个干净,对于典客衙署的风评而言,还是有些不妙的,外交事业也不容易发展。
  蒯通,出一个就够了。
  吕释之很是凝重,他想起太史令的占卜,深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抑制住喜色,就算蒯通再凶残,也对他的儿子有恩,这个恩德,他记住了。
  最最难以平静的是韩信,早在宣室殿的时候,他就捏了自己很多把,不怪他,实在是蒯兄太过惊爆眼球。
  回忆彭越惊呆的模样,他喃喃:“难道真的是人不能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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