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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67节

  听闻这个消息,没有人能够平静。
  萧丞相是众人的主心骨,也是朝堂上的定海神针,他并非是贪恋权力的人,为何要在先帝晚年贪财自污,重臣们心知肚明。他们觉得丞相还能干上十年二十年,怎么就要退职了呢??
  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彻侯百官皆是劝说,等面对面地坐在一处,他们这才恍然发现,萧何的头发白了大半,身形更是清瘦,似是不想再干了。
  丞相为大汉付出了一辈子啊。
  思及前些时日丞相的病重,联想到先帝,谁也不忍再说什么,唉声叹气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数日之内,皇帝再三挽留,最终不舍地批复,并于一日清晨亲自到达相府,准备听从萧丞相的意见,谁能当他的继任者?
  消息传出,伤感的气氛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按理说,百官之首唯有在剩余的二公、九卿中选,几乎是一夜之间,有奖竞猜的氛围暗搓搓弥漫了整个长安,居然刺激得百姓都变得大胆!
  只要不违反律法,或是大汉禁止的事情,朝廷不会干预,于是竞猜的热度更上一筹。
  也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出的主意,不论官民,每人限押一个铜板,到了最后,叔孙通的赔率最高,曹参与周昌的赔率最低,王陵的赔率中上,陈平周勃不高不低,排在最中间。
  被弟子告知赔率的叔孙通:“……”
  虽然知晓自己当丞相,就是天与地的距离,心口还是像被插了一刀。
  他怨念地同弟子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好赌风气竟从市井蔓延到了朝堂,要是让你们公孙师祖看见,他怕是死也要气活过来。”
  亲去赌摊围观的陈平:“……”
  陈平俊脸发青,恨他的族人不在长安,没法给自己凑数。为何他就排在中等,这般讨人厌的东西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那可是丞相之位,萧何还在,谁敢明目张胆的觊觎?他只能暗中奋斗,好不容易瞧见希望的曙光,萧丞相要退休了,风靡长安的赌局给了他重重一击。
  仔细一想,曹参的可能性的确最大。当年论功封侯,萧何第一,他第二,不提南征北战的功勋,先帝拜他为齐国相,将最大最富庶的诸侯国交由他治理,何尝不是文治的历练呢?
  太后倚重他不假,看来还要等上许多年……
  算了,熬就熬。他幼时想着出人头地,如今的确封侯了不是吗?
  陈平青着脸回府,发现世子陈买捧着一盆花,正呵护地摆弄,看着不是什么名贵货,像是从路边采摘而来。
  “不学无术”“玩物丧志”“胸无大志”几个词闪过脑海,陈平血压蹭蹭蹭地升高。
  他捂着胸口:“逆子!”
  陈买脖子一缩,茫然地转过身:“?”
  丞相府中,早早收到太后暗示的萧丞相,遵循自己原先的眼光,温声对刘盈道:“陛下有问,臣还是坚持举荐平阳侯曹参。有他率领百官,将军们在外拱卫,大汉便难以生乱。”
  刘盈心下一定,郑重道:“朕明白了。”
  送别帝王的车辇,萧何捋捋长须,欣慰的面色转为复杂:“将世子请过来。”
  瓒侯世子萧禄年二十五,乃是品行出众的忠孝之人,萧何不敢相信他会干出设赌局的事,赌的还是原属亲爹的丞相之位!
  见萧禄否认,他沉默一会儿:“搂钱的仆从是你的身边人,收摊时鬼鬼祟祟,我瞧见了。”
  萧禄一愣,正气的面庞倏地划过心虚。
  沐浴着父亲湛湛的目光,他似无所遁形,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二弟、二弟向儿子借了人手,说是先生有课业布置……”
  次子萧延自幼丧母,养在萧夫人膝下,今岁刚满二十。兄弟俩感情极好,即便二子调皮,心思也灵活,却是极为孝顺父母、兄长,读书也从没有落下。萧何平常忙碌,却是对两个儿子极为放心——萧延孩子都有了,有什么不好放心的呢?
  如今看来未必,乞骸骨是个正确的选择,萧何陡然窜上一股怒气。
  逆子,这事可要瞒好了,否则九卿同僚又要去而复返,不是劝说而是算账了。
  萧禄震惊了,二弟竟是拿父亲的相位开赌吗??
  他绞尽脑汁为弟弟开脱:“大人,延他、他……”
  说到最后没话了,萧禄肯定道:“延实在该打!”
  .
  一个铜板竞猜的事迹,逐渐流传到了宫中。
  繁忙的陈师傅已经很久没有进宫教学了,而今偷得浮生半日闲,陈平表面不显,刘越却瞧出了他的郁闷。
  “师傅为了什么不高兴?”他软软地问。
  一股暖流注入陈平的心,有学生如此,不像自家不成器的逆子,实在是幸运啊。
  他感慨道:“近来市井流传的热闹,大王听说了吗?”
  大王听说了,大王还叫人偷偷投了平阳侯曹参。虽然赔率低,但奖池多,等任命丞相的诏书下来,瓜分一下还是有的赚。
  没想到汉初就有了这样的娱乐,梁王殿下觉得开设赌局的人简直是个经济天才,眼光也特别独到。
  刘越正襟危坐,包子脸严肃道:“没有。”
  陈平欣慰,觉得这等邪门歪道学生不该接触:“甚好,我们开始上课!”
  第73章
  曲逆侯陈平进宫的时候, 世子陈买在仆从担忧的目光下,去了仓廪一趟,然后回到自己院中。
  小院有一个侧门直通巷道, 他换上一身粗布衣裳, 低着头, 离开彻侯聚居的戚里, 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一个布襟草鞋的中年男子等在那里。
  男子留着两撇短须, 面容黑黝黝, 一看就是经过太阳暴晒, 鞋底沾了土,粗糙的双手皲裂破皮。
  陈买也不多话, 掏出袖口藏着的束袋:“这是南阳粟种。去岁南阳郡收成最好, 陛下把南阳郡进上的粟种赐了一斗给父亲, 据说亩产能有三石。”
  男子,也就是董安国将谷种接过, 颇为惊喜道:“三石……”
  离饥荒绵延的日子还没过去几年,三石已经是了不得的数量了, 若无虚报, 简直是个奇迹!他像收宝贝一样地收好, 慈和地看向陈买:“我们该走了, 今天早些回来, 别让侯府发现。”
  见陈买的情绪不若以往高昂,董安国叹了口气,问:“买, 是不是又被君侯训斥了?”
  陈买闷不作声地点头。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承袭了陈平的俊,却自认没有父亲一样的谋略与天资, 生来平庸,甚至还有些愚笨。留侯世子既是侍中,又能帮着梁王造纸,他三辈子都做不到,有时他还会苦闷地想,像父亲这样出色的人物,凡事不愿意落于人后,偏偏败在了子嗣上头……
  又有一股极深的愧疚和心虚,要是父亲知道他溜出府做什么,怕是能气厥过去。
  可他实在不敢。所以他坚决瞒着,不开口,也不给其余世子嘲笑的机会。
  董安国安慰道:“人各有志,难在坚持本心。曲逆侯志在朝堂天下,难道你我的志就不值一提吗?”他举起粟种:“南阳之粮,还需我们在关中种下去,看看亩产几何。”
  眼瞧着墨家起死回生,他馋啊,但一想到长安只剩他和陈买这个弟子,立马泄了气。祖师爷赤脚在田中劳作,他却不敢,只因师门实在凋零。
  接着有些感慨,祖师爷怕也没想到吧,响当当的开国功臣世子,竟机缘巧合拜入了他的门下!
  陈买忙摒除杂念,逐渐振奋起来:“老师,买受教。”
  师徒俩很快启程。董安国慈祥地看着弟子,一边走,一边拆开背上的包裹给他看:“我带了铜板,能一路买粥水喝。”
  陈买好似忘了等他继承的整个侯府,以及他爹赚来的家产,咽了咽口水。
  汗流浃背的时候,喝一碗凉粥该是多么痛快的事!
  ……
  有关丞相人选的竞猜进行多日,最终于半月后尘埃落定。
  两宫拜平阳侯曹参为相,颍阴侯灌婴进为中尉,诏令下达,朝野震动,平阳侯府差些被踏破了门槛。所有人都在观望,在猜测,曹丞相新官上任,除了进宫谢恩,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曹参武将出身,与作为内勤大管家的萧何性情有所不同。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收束官吏,用稍稍严格的态度处理交接事宜,谁知曹丞相上任的第一天,便乘车去往瓒侯府,以讨教的态度拜访萧何,二人足足对谈了一个下午。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渐渐的众人发现,像那相府运营,差事分配,一切按萧丞相在职的时候来,没有发生半点变动。再看太后,一副默许的态度,于是他们明白了,曹丞相这是有备而来!
  长信宫,几个小豆丁正清点梁王殿下新得的财富。
  最近天气骤凉,裹挟着寒冬的脚步,盖因长乐、未央两宫的主殿都砌有空心的火墙,引炉灰与木炭于其中,故而在宫里的时候,刘越没有穿得像个球,里里外外叠加十层衣裳。
  加上练武小有成效,他的手脚暖烘烘,正坐在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咬着枣——
  小板凳是墨者造出来的,因为在庄园里,干活不能端庄地跽坐。加上苏缓阴差阳错地拼起木头的边角料,弄出属于板凳的雏形,有幸被师叔加以改进;造出的第一个成品,自然是送给大王啦。
  刘越吃着吃着,不自觉地翘起胖腿,然后唰地一下放下。
  因为他在监督数钱。
  “一铢,两铢……”吕禄屁股都撅进了钱堆里,一个一个地数,数完把铜板挑出去。周亚夫想了想,把钱堆分成十份,再一份一份地加。
  至于晁错和贾谊,抛开看不顺眼的“旧怨”,勉强进行了合作。
  跟了梁王殿下一个多月,他们再也不复紧张,隐约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大王不以奇巧为奇淫,也不以铜板为铜臭,从他对墨家的态度就能看出;第二件想法颇有些大不敬——大王可真体贴,真可爱哇!
  因为秦亡的教训,晁错所在的师门本就追求“变”;贾谊天资过人,更不是古板的小夫子,听闻刘越悄悄地参与竞猜,他们别扭一瞬,很快就接受了。
  听说墨家钜子快要养好身体,可不能让他独占青眼。
  而今跃跃欲试地想为大王分忧,他们一个用纸笔计数,一个向宫人借来筹棍进行筹算,很快就算好了:“一共三百二十铢铜钱。”
  瞧着可信度极高,刘越咔嚓咬下枣子,腮帮鼓鼓地夸奖:“阿错阿谊真厉害!”
  周亚夫:“……”
  吕禄:“……”
  吕禄迷惑起来,像是看见不可思议的场景。他俩居然六七岁就会筹算,这合理吗??
  周亚夫也迷惑了,他亲爹都不会……
  片刻恍然大悟,那是爹不爱读书。贾谊师从精于算学的北平侯,至于晁错,爹同他说过,法家干吏都讲求亲力亲为,做实不做虚,这样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望望面前的钱堆,走上前请求帮助。两个玩伴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不多时开口道:“一百一十八。”
  吕禄两眼蚊香圈,暗骂周亚夫好生狡猾,结果一不留神,忘记自己数到了哪里,他傻眼了。
  那厢,晁错已经风风火火地前来,帮吕禄数起铜钱。于是殿内上演了吊打的一幕,吕二公子十分委屈,用眼巴巴的神情看向刘越,希冀表弟可以惩罚不请自来抢风头的小童!
  刘越背对着他,小乌龟似的趴到案桌上面,又拿起一个枣子嚼:“咔嚓咔嚓。”
  吕禄:“……”
  最终算清大王统共赚了六百零二铢铜板,虽然和三百万无法相比,那也是净赚来的血汗钱,刘越十分满足。贾谊和晁错的才学得以发挥,他们更加满足,只有吕禄浑身冒着幽怨的黑气。
  这时候,前殿宦者笑眯眯地前来:“大王,各位小郎君,太后命奴婢传话,说是英表姐来了,让大王与郎君出去见见呢。”
  英表姐即是吕英,既是刘越的表姐,又是吕禄的堂姐。小包子们在梁王的带领下到达前殿,只听阵阵笑声传来,除太后外,一道年轻女郎的声线爽朗清脆,分外突出:“姑母也不早些请我入宫,见一见越表弟。都传梁王殿下是长安最好看最聪慧的娃娃,谁见了不喜欢?”
  先帝在的时候宠爱戚氏,太后隐忍多年,召吕家侄子入宫的次数都极少,何况侄女,多是赐下衣食关怀。经吕英这么一说,仿佛从前的种种轻松起来,吕雉霎时露出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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