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29节
鲁元公主对戚家人更恨了几分,打定主意回到府中,让丈夫宣平侯张敖联络旧部,让戚氏与他们的跟随者再也笑不出来!
父皇封越儿做梁王,少不了要任命王太傅,还有安排越儿去往天禄阁读书,想必是收起废太子的心思,不会再私底下询问朝臣了。
吃完饭,刘越肚皮鼓鼓,小乌龟似的回到寝殿,准备幸福地睡上一觉。
就见韩师傅与彭师傅一左一右包围了他,一个拧着眉,一个神情感慨又紧张。
韩信打量着自家学生,见他浑身无损,行动自如,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也不是完全糊了一双眼。
彭越想起殿下封做梁王的事,心里那个美啊,连戚坪那龟孙的恶行都抛之脑后,对刘越进行无微不至的问候。
先是夸赞胖娃娃身手灵动,不畏坏人,话题一转,又说起梁国这片土地。眼看就要给新出炉的梁王殿下介绍起国都雎阳,韩信黑着脸打断了他:“这等事,日后再说也不迟。你怎的不分轻重,看不见殿下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说罢转过身,英俊的面容煞气十足:“等师傅出了椒房殿,定帮你活剐戚坪,领兵踏平戚氏全族,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
辨认出韩师傅眼底的心疼,刘越呆呆地望着他:“……”
他分明是欺负人的那一个呀。
彭越连忙闭了嘴,像是恍然大悟。
等韩信说罢,他也冷下脸来:“师傅没用,不能当场帮殿下复仇。不过区区戚氏罢了,等师傅日后出去联系旧部,还有向来与我交好的鄃侯栾布,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定然鼎力助我,把戚氏全族骨灰都扬了!”
刘越灰黑色的眼睛慢慢张大。
他知道鄃侯栾布,如今在燕地当燕相,手掌燕国兵权,堪称彭师傅的生死之交了。栾布听闻彭师傅的死讯痛哭流涕,立即收拾行囊进京,还顶撞了他的便宜爹,母后同大长秋说起的时候,面色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又有韩师傅,又有彭师傅,戚家人的骨灰要扬几次?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是我欺负的人家,彭越摇摇头,怒目圆睁,让他千万不要委屈。
“殿下安心就是。不过忍一时之气!”
刘越:“…………”
他乖巧起来,软软道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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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戚里的留侯府,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丞相。”张良原本靠在躺椅上,闻言,俊丽的眉心蹙起,缓缓坐直身体,仿佛不知情一般,“那缙阳君竟是胆大至此?”
萧何执着杯,颔首应是。
他仿佛忘记了戚坪的惨状,也忘记了可爱学生是个两面派:“作为梁王殿下的养生友人,留侯可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此番戚坪的嚣张作为,惹怒了诸多随陛下打天下的功臣。
他是能自己出手,但张良每日偷偷摸摸地传信,还宅家闲得要命,搁谁谁能想通?
丞相觉得他想不通,得给留侯找点事做,能勾得他不再隐世最好。
“养生友人”四个字一出,张良微微睁大了眼。
没想到丞相竟也知晓此事?
半晌,他暗骂一句老狐狸,这是清楚知道他对小殿下遭遇的不忿,前来督促他来了。
“自然。”张良云淡风轻地道,“不过区区戚氏,我早有此意。”
第29章
文臣过招, 向来讲究杀人不见血,尤其是随刘邦打天下的两颗聪明脑袋——留侯张良,曲逆侯陈平。
曲逆侯府, 陈平正捋着飘逸的长须, 观赏院子里的鲤鱼池。
鲤鱼池里没有红鲤鱼, 只有几条灰不溜秋的泥鳅, 坚持不懈地往淤泥钻洞。陈平眼底浮现欣赏, 半晌赞了一声:“好鳅。”
仆从:“……”
陈平的思绪逐渐转到戚氏身上。
为保赵王登上太子之位, 陛下有意扶持, 默许戚坪转向军中,与吕家一争高下。他没懂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吕家那是寻常人家吗?周吕侯, 建成侯, 谁不是袍泽成群,墙角哪是戚氏撬得动的?
然后他发现戚氏不拉拢将军副将, 而是拉拢士卒与百夫长,当过数年监军的陈平恍然大悟。
这是不从功臣下手, 而是另找地方发展赵王的班底。
因为有陛下撑腰, 似樊哙、郦商等身居高位的将军谁也没吭声, 于是戚坪越来越翘起尾巴, 越来越肆无忌惮, 而今么——
陛下忽封小殿下为梁王,废太子之心又没这么强烈了。
他们君臣之间,自有一套规则。帝王铁了心的事, 臣子绝不会做;模棱两可的事,臣子就会伸出脚丫子试探,看看帝王允不允许。
陛下一脚踹上戚坪, 不就是默认吗?
陈平微微一笑,能叫人从脚底板冒出凉意。他吩咐仆从:“告诉舞阳侯大将军,是时候了。”
……
不过短短数日,缙阳君夫人哭天抢地请大夫的时候,戚家在军中发展的势力一扫而空。
刚塞进去镀金的子侄有摔断腿的,有吃坏肚子的,还有狎妓被抓包的,领过军法后,一个也不落地被遣送回家,叫长安城跌落了一地的眼珠子!
过了几天,又一则震撼的消息席卷了整个长安。
戚夫人的老家定陶县,县令也姓戚,出身戚氏的偏远旁支,家中子孙个个赴京,跟在缙阳君身边做事。戚县令仗着家族关系,竟是利用矫诏增加赋税,硬生生将乡间田租提高了半成!
什么是矫诏?简而言之就是假传圣旨,披皇帝的大旗满足自己。
这可是杀头不足以平民怨的大罪,何况陛下最是体恤农民,怎能受得了这个。消息传来关中哗然,永寿殿不日下达旨意,定陶县令即刻黥面割鼻,处以大辟!
眼见兄长瘫在家里,族中子侄又是断腿,又是失去前程,还出了矫诏这一回事,戚夫人真的怕了。
失去前程可以再谋,可矫诏要怎么办?它得罪的是农民,是老刘家赖以立身的根基,毁坏的是戚氏全族,乃至赵王的名声啊!
赵王有这样的不贤的母族,又怎能撑起江山社稷?
戚夫人哭哭啼啼去寻刘邦:“陛下,您可要为如意做主,皇后步步紧逼,你让我们母子去死好了!”
刘邦被哭得头疼。
只要不牵扯到刘越那臭小子,他向来愿意听爱妃的话,闻言放下翘起的腿,叹气道:“戚氏子弟的恶行,难不成是别人逼他做的?定陶县的矫诏,难不成是别人逼他说的?”
军营那件事,许有皇后的影子,可矫诏还真与皇后无关。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凑巧,有点像曲逆侯陈平的风格,出其不意,奇诡无比。
——随他打天下的朝臣,这是都对戚家不满了。
罢了,就让他们出出气,至于如意,那是万万不能牵扯。刘邦耐心轻哄,让戚夫人觉得从前宠她的陛下又回来了,不多时破涕为笑:“陛下许久不与妾游上林苑,明日没有大朝,不如……”
话音未落,刘邦大力摆手:“下回,下回。朕要给梁王选个可意的王太傅,夫人有没有什么贤明人选?”
戚夫人的笑容僵了。
刚刚抱怨完“戚氏不贤”的流言,陛下就要给梁王选个贤明的王太傅!她嘴唇颤抖,又想起刘越那小子邪性的脸,哥哥凄惨的遭遇……终是气不过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刘邦抱着她喊,不多时,就有宦者匆忙前来,“陛下有何吩咐?”
“让太医令给夫人看看。这容易晕倒,是不是怀上了?”刘邦催促他快去,别在半路磨磨蹭蹭,否则回来踹他!
宦官呆了呆,屁股着火一样地跑了。
……
随着册梁王的诏书正式颁布,刘越成了继赵王之外的第二个香饽饽——大众喜闻乐见的香饽饽。
太子原本岌岌可危的地位肉眼可见地变得稳固,刘邦也不再和众臣把手同游,继而在不经意间提起:“朕欲废太子而立赵王。”
戚家终于不再作妖了,文臣们高兴,将军们庆幸,不知不觉间,有小道消息在私底下流传——
矫诏之事,是曲逆侯干的。
你看这个风格像不像?奇不奇?若不是曲逆侯,谁能算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定陶,有个糟老头子鱼肉百姓,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陈平万万不知道他给宅家的留侯背了黑锅。
这几日进出椒房殿,老是有奇怪的目光飘来,似敬怕似仰望,陈平都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
?
他实在没想明白,很快便抛之脑后,琢磨起梁王太傅的事。
自己已经身兼数职,还能再兼一职吗?
太傅换个说法就是老师,机会难得,曲逆侯觉得他可以。
中年俊脸燃起熊熊的上进心,陈平步伐平稳,脚下七拐八绕,专挑偏僻的地方走——这条路同样通往梁王殿下居住的寝宫。
他知道淮阴侯韩信金蝉脱壳,跟在殿下身边当武师傅,但因为上回的丢脸事,他一向躲着韩信走。这条路从未碰见过淮阴侯,故而陈平放心无比,一边琢磨一边思索今天教什么,谁知走着走着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壮硕的像熊一样的人。
陈平抬眼望去,心跳骤停:“…………”
见鬼。
前任梁王不是被剁成肉酱了吗?
他怎么也在??
彭越是专门出来寻陈平的。矫诏这件事实在大快人心,曲逆侯运筹帷幄,他敬佩得不得了,像他这样的粗人,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这样的聪明脑袋,实乃遗憾。
为抒发一番佩服之情,他特地去问了韩信,能否去见曲逆侯一面,好心的韩兄为他指路,说曲逆侯喜欢鬼鬼祟祟,平日里都过这条小道。
彭越虽然不解,但人各有喜好,他尊重聪明脑袋的想法。
见陈平怔了一怔,他露出笑容,蒲扇似的大掌拍拍陈平的肩:“是我。曲逆侯啊……”
下一瞬,曲逆侯一溜烟跑远了,如同落荒而逃,看方向,逃的是小殿下的寝宫。
彭越:“……”
彭师傅茫然了,曲逆侯明明没有在战场上冲过锋,怎么跑得比冲锋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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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晋升为梁王,刘越的启蒙课程跟着变更,变为了诸侯王的启蒙课程。
经济、农桑、水利乃至于军队,都是诸侯王需要了然于胸的本事,否则如何治理一国,拱卫刘氏江山?至于学不学得好,全看学生的悟性,以及他愿不愿意勤学了。
刘越发现,他的快乐背诵法随之远去,背书已经满足不了萧师傅的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