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上梁内乱,杜鹃血起义,胡马直驱。
一切都和先前一模一样。
谢承运在心里呼唤007,他问系统:“007,这就是我的命运定局吗?”
“我逃不过它,无论我做了什么样的选择,结局还是一模一样。”
系统并不答话,依旧执拗的不愿放出记忆给他。
可他已经看到了,看到了他的终点在何方。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碎得劈里啪啦,继承了阿尔喜一切的谢明夷邀功似的让谢承运坐在床榻旁。
笑着捧出了黄鼠狼。
“安珠,我知道你念着它。我把它给你带回来了,让黄大仙陪着你,到时候你可以把他埋在上梁的任何地方。”
“上梁马上就是我们的了,你依旧万人之上,荣耀归乡。”
可万人之上前还有一句话,是一人之下。
谢承运捧着黄鼠狼,又哭又笑。
“黄大仙啊黄大仙,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啊。”
外面马蹄飞扬,铁骑震天响。
剑指上梁,他的家。
将黄鼠狼抱在怀里,长长的墨发垂落在地上。
谢承运蜷缩成一团,肩膀可以看见骨骼,单薄得快要碎掉:“只是累你同埋孽网,与我翻血浪,救我黄泉旁。”
地府阴司我们再见罢。
第67章 苦海轮回
谢承运蜷缩于帐篷中, 只有一张薄毯。
他抱着黄鼠狼,分不清外面的状况。
有时是嘶吼,有时是胜利的号角。胡人唱着歌谣,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高兴的说:打完这这场仗, 他们的儿女就再也不用受苦了。中原土地肥沃, 物产丰富, 他们的后代会幸福快乐。
谢明夷带着他直驱中原, 一路势如破竹。
白天上战场,晚上就来找他。
过去林中小屋的花样再次用在了他身上, 嘴里含着银球。浑身被红绳绑紧,吊在梁上。
谢承运支撑不住,想要倒在地上。可略微一动,身体里的东西也在晃。
发出难受的呜咽声,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谢明夷去舔他泪花, 欣赏他难受的模样。
不再叫他安珠, 而是阿云。
“阿云, 你想不想轻松一下。”
被吊了一天,浑身都是痛的, 谢承运连忙点头。
谢明夷取下银球,将手伸进口中,搅动他的舌头。
好心的松了绳子,问他:“阿云, 你饿不饿呀。”
谢承运太熟悉他的家了,为了避免谢承运有心出逃,谢明夷将每日的饭食减到最少。
抱着谢承运来到床边,自己坐着,却按着母亲的头, 强迫他跪下。
眼里透着迷茫,直到什么东西拍在了脸上。
石楠花香在空气中弥漫,谢承运挣扎着要逃。
谢明夷压着他,轻声道:“阿云想不想去见见故人,杜鹃血与顾大将军联手,我在绥安看到了你认识的人。”
谢承运被揪着头发伏在地上,呆呆的想:原来已经到绥安了吗,怎么会这么快,这么会这么快!
颤抖着又要落泪,雪白的身子满是青紫红痕,可怜极了。
谢明夷不急,掀开衣摆,等待母亲去想。
谢承运许久未曾说话,嗓音干哑:“那个人是谁?”
谢明夷露出笑来:“这是惊喜,得阿云自己去看。”
听了这话,谢承运果然小心的爬了回来,匍匐在他腿上。
扶着他的腿,埋下脑袋。
谢明夷眯起眼,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谢承运难受极了,几乎喘不上气,却还要努力讨好他。
谢明夷抓着谢承运头发,唤他:“阿妈,阿娘。”
话音刚落,就炸起烟花。
谢承运看着满地污浊,如梦初醒般战栗了一下。
浑身冰凉,要去躲他。
谢明夷还沉溺于谢承运口舌温暖,蹲下身子,问他:“阿云,你到底是在怕什么啊。”
谢承运往后退,他就往前压。
直到谢承运倒在地上,又想往外爬。
谢明夷这才站起身,将谢承运抱在怀里,为他裹衣裳:“阿娘,你别怕。我向来说话算话。”
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般,又道:“当年我说会带你走,不就走了吗?只是阿妈心狠,不愿实现自己的话。”
又拿出镣铐,锁住了谢承运的手,这才大步走出这个地方。
这是谢承运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家,变化太大,他几乎快要不认识了。
谢明夷穿过大街小巷,谢承运不理解,重要俘虏难道不应该关在他们住的地方吗?
谢明夷见他走神,轻抬下巴:“阿云,就是那。”
谢承运扭过头,看到了噩梦般的景象。
朱曌的脑袋与身体分成两半,身体跪着,头颅在地上。
长长的发染了血,变成一缕一缕的。
瞪着眼,怒视前方。
谢承运不由发起抖来,猛的剧烈挣扎。
“你们就是这样对俘虏的吗?”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怎么敢这样对她!”
手腕被镣铐刮出血,谢承运疯狂想去看看她,确认真假。
谢明夷不让动,制止了他:“阿云,人不是我们杀的,而是中原皇帝。”
谢承运兀的不动了,他知道朱允胤恨她。
恨她们两救走了他。
上梁女性刑罚只有自缢与毒酒,朱允胤恨到连全尸都不愿留给她。
愣了半晌,谢承运又问:“语怜怜呢,她在哪?”
谢明夷难得心好,回答了他的话:“朱曌行刑时,她就跟着就去了。杜鹃血教徒现在是群真疯子,没有人能统领他们,他们甚至砸了未名神像。”
空荡的大街一个活人都没有,谢明夷去摸他头发:“阿云再睡一觉罢,等到明天,我们去渡滁江。”
谢承运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语怜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谢相,青山在绿水流,我们终将会重逢。
但我宁可再也不要重逢了。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了吗。
谢承运突然很想见见语怜怜,去问问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绝望。
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语怜怜已经死了啊。
回到绥安据点,谢承运照例要去抱黄鼠狼。
不知是不是因为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心情大好,也不管他。
只是自顾自躺下,去揽谢承运肩膀,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你别想把我抛下,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哪怕变成孤魂野鬼,我也要缠着你,把你带到地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开始奔向远方。
谢承运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明夷说杜鹃血教徒如今是真疯子了,身上带着火药,不要命的往胡人中跑。
这般打法,却真的阻止了胡人脚步。
毕竟杜鹃血不要命,胡人还要命啊,他们要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滁江旁扎满了营帐,许是胜利就在前方,谢明夷并未捆住他,只是拿走了他的衣裳。
抱着黄鼠狼,谢承运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无数人在他耳旁说话。
他甚至看见了朱允胤,但不是这个时刻的朱允胤,而是上一个轮回的他。
朱允胤死的时候已经比谢承运的年纪还大了。
谢承运坐在床榻上,呆呆望着他。
朱允胤捂住自己的脸,不愿让谢承运看见。
可这样自己也看不见相父了啊。
小心翼翼往前挪,跪在床边上。
谢承运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抚摸他,拉下他遮脸的宽大袖袍。
朱允胤曾对他说,说:相父,万万莫要弃我年少。
如今他却垂着头,挡着脸再次道:阿云,不要嫌我老态。
又流下泪来,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脸,满是岁月风霜。
“我是在做梦吗阿云,我又见到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我却老了。”
“我已经长的不像母亲了,你还会喜欢我吗,还会可怜我吗?”
谢承运颤抖着身子,揽住了他。
颊贴着颊,朱允胤不再害怕,露出笑来:“原来真的是在做梦啊,如果是真的阿云,怎么会愿意拥抱我。”
“我毁了你,我把你拉入苦海,我们永不得渡。”
每说一句话,谢承运就一阵心疼。
还是小孩时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长姐去了,又独自抚养他长大。
谢承运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的脚步声。
朱允胤瞬间不见,小明夷端着汤,站在前方。
眨眼问他:“爹爹,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见谢承运不理他,小明夷又道:“爹爹,来喝汤。”
脑袋晕乎乎的,小明夷一勺一勺喂他。
一碗见底,小明夷看着谢承运,又问:“爹爹,阿爸死了,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