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灵力风暴里,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一字一顿道:“不飞升便不飞升,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有他了。”
  ……
  戚清甩脱了小孩后,四周景象再度大变。
  周围鬼影幢幢,雾浓得惊人,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
  雾中隐约可见石碑林立,不远处似乎竖着一个黑影,似乎是座小楼,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细节比刚才真实了许多。
  “换地图了?”他左右看看,不确定地道。
  忽然,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从前方传来。
  半空中蓦然出现了龙吸水,灵气像水一样被疯狂抽走。狂风乍起,雾气搅得粉碎,丝丝缕缕地旋转扭曲,在半空里和灵力组成了阴阳二鱼。
  戚清被异象惊得后退几步,想躲却不知道往那里躲,没等几息,浓雾就消散了个干净。
  一座眼熟的石塔伫立在眼前。
  没想到自己在幻境里兜兜转转,竟走回了湖心岛。
  青年愣了愣,看着石塔牌匾上的“蜃楼”二字,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反常的灵力暴动正是从塔里传出,他放出神识一探,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塔里有岳寂的气息!
  戚清顾不得多想,匆匆凝出冰剑,抬脚便往塔门赶去。
  石门无锁,他一碰就开,里面竟有烛光。
  狂暴的灵力不断涌入,大风呼啦啦地吹,把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摇摇欲灭。
  墙面在震动,影壁悬着一副不知年头的画卷,画中老者对他怒目而视,周身微微发光,乍一看与显灵无异。
  要是在平时,戚清肯定立刻关门走人。
  但开门后,岳寂的气息越发明显,他只得在心里暗道一声“得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岳寂?”他提高声音喊:“岳寂,你在就答应一声!”
  回答他的,却是愈发暴躁的气息。
  戚清心里一紧,快步绕过影壁,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十尺见方的空间里,竟有一整面墙的牌位,牌位被灵力波及,簌簌震动,几欲坠落。面前蒲团上跪着一个人,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岳寂!”
  戚清心头猛地一沉,这架势,与初入秘境时岳寂莫名难受的情形如出一辙。
  他急忙蹲下身,双手扶住岳寂的肩膀:“你怎么了?”
  下一刻,跪着的人突然发力,将他狠狠揽入怀中。
  “嘶……轻点。”
  肩胛骨像要被揉碎了似的疼,戚清不好说他正按在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地方,试图掰开他的手:“好端端的,你跑到人家祠堂里来跪着作甚?走,咱们先出去……”
  那双手不仅掰不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滚烫的吐息喷在他的颈侧,岳寂声音低哑,闷闷地问:“刚才……师父为什么不要我了?”
  戚清听他吐字还算清楚,稍稍松了口气,道:“那幻象不是你,我认得。好了,快起来,这地方不安全。”
  “哐!”
  祠堂大门突然重重关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阴风阵阵,戚清没说完的话在嗓子眼里卡住,后颈汗毛倒竖。
  他僵硬地看了看四周,不确定刚刚是风,还是某些不可说的……
  “师父。”岳寂又唤了一声,手上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背后的衣裳扯破,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脆弱:“我害怕。”
  戚清这才发现,怀中人虽跪着,却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低低道:“我怕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回去……”
  “不怕了,不怕了。”戚清心头一软,费劲地想把他起来:“师父在这呢。”
  可任凭他如何拉扯,岳寂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闹脾气?
  戚清终于恼了,撒手道:“还听不听为师的话了!”
  岳寂忽然仰起了头,直勾勾地看向他。
  那双凤眸竟已完全变作了金色,眼下红纹妖异蔓延,宛如某种远古蛮荒的记号。
  危险的气息在他周身浮动,他牢牢扣住戚清肩膀,力道大得令人心惊。
  戚清瞬间升起警惕,果断从纳戒里拿出了符咒。
  岳寂的状态明显不对,像走火入魔的前兆,他得赶紧把人封住带走,免得被他人偷袭。
  符咒一贴,身前人动作果然迟钝了不少,额角隐隐抽动,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像是被困住的野兽。
  戚清松了口气,道:“老实点,师父这就带你出去。”
  他转过身,想把人背起来,但身后的人仍不安分,跌跌撞撞几步,差点撞翻了供桌。
  “能耐了是吧?”戚清气得发笑,按住他乱动的手:“有本事你撕下来啊!”
  话音未落,只听“刺啦”一声。
  碎成两半的符咒轻飘飘落地,像极了举手投降的白旗。
  戚清愣了,绝望地闭了闭眼,忍不住骂起了自己:“……怎么就嘴贱呢!”
  没了阻碍,炙热的手掌忽然扣住他的后颈,眼前天旋地转。
  岳寂将他狠狠压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眸中翻涌着可怕的占有欲,轻轻咧嘴笑了:“师父,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65章 炙吻
  戚清被死死压在祠堂的地上, 后颈被身后人灼热的吐息弄得酥酥麻麻,他咬牙撑起身子:“你疯了吗?这里是祠堂!”
  岳寂周身灵力骤然暴涌,见他抗拒, 眼底戾气更甚,一把将他重新按了回去。
  肩甲束带被粗暴扯下, 岳寂低头就咬在他清瘦的肩膀上,呼吸粗重,像是要吃进骨血里般的发狠。
  戚清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 立刻被掐着腰拖回。
  岳寂滚烫的身躯压了上来, 声音里带着执拗的索求:“师父, 他们说你不要我……师父……”
  他像极了被抛弃的凶兽,既凶狠又可怜,湿润的触感不断在戚清后颈游移, 一直蔓延到耳根。
  青年想推开他, 却被一把扣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身上人的灵力愈发暴躁, 离得稍近的烛火接连熄灭, 空气变得粘稠闷热, 仿佛身处风眼, 戚清鼻尖都出了一层薄汗,气得脱口而出:“就是不要你了, 怎样!”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岳寂的失控,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戚清一眼, 接着低头, 牙齿咬着衣襟一扯, 信手摸入了戚清的衣衫之中。
  青年忍无可忍,肩膀发力狠狠撞开了人,冒着白气的寒霜瞬间覆上岳寂全身。
  不管这混账是撞了邪还是走火入魔,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拖出去。
  他正准备凝出冰剑,把岳寂抽一顿带走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安抚他。”
  戚清愕然睁大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惊异地仰头四顾,恍惚间看见影壁上挂的那副古画无风自动,飘到了面前,熄灭的烛火重新燃起,雾气在灵力的汹涌席卷里再度弥漫。
  岳寂擦过他的脖颈凑上来,想咬他的嘴,被戚清偏头躲过,趁机翻身屈膝抵在身前。
  “他要突破了。”
  紧急关头,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抚住他的情绪,待他进入破境状态,灵力躁动自然会平息。否则气泄三关,经脉俱废。”
  戚清的外袍都快被扯下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回拉,一边怒声质问虚空:“你是这祠堂的阴魂?我徒弟这副模样是不是你搞的鬼?呵,你说突破就突破,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就算他经脉寸断,也与老夫无关。”老者的语气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话锋一转:“……倒是你,真能承受他成为废人的代价?”
  戚清心头一紧。
  他的确能感知到岳寂体内灵力正处于某个临界点,但周围危机四伏,在这般狂暴的状态下,当真要放任岳寂突破么?
  此时是该安抚还是强行疏导,他拿捏不准。
  “外面的动静已被我族秘法遮掩。”老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又道:“一炷香时间,若他能平复下来,老夫自然会为他护法,助他突破。”
  戚清尚在犹豫,岳寂突然抬起眼睫,双眼布满了红丝。
  他一个巧劲别开戚清的膝盖,不由分说卡进青年双腿之间,捏住他的下巴再度凑近,似是察觉了什么:“师父,你在跟谁说话?”
  “快!”老者沉声催促:“撑过一炷香即可!”
  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岳寂捏着他下巴的手加力,戚清吃痛,决定赌一回。
  “……若敢耍我,事后我定拆了你们这破祠堂!”
  放完狠话,他认命地把眼睛一闭,双手捧住岳寂的脸,直直贴了上去。
  ……
  与此同时,湖心甬道深处。
  一队修士阴沉着脸疾行,白衣修士从前方探了路回来,向队中的中年男子低声道:“大师兄,前方似乎是通往地下的狭道,有机关镇守。”
  “还是没找到那几人?”中年男子倦怠地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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