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胡先生挂上初见那般散漫的笑:“你得知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我对先生的心永远不会变。”言清揪紧他的衣角,坚定道。
男人只是轻笑着拂开她的手,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不动情是最好的保护。
对她好,对自己也好。
他惯于披上淡然平和的外衣,去掩饰真实的自己。
言清的炙热爱意,被他视为小女孩的天真游戏。
能否置身事外,他也不确定。
因为从她挡在自己身前起,有些东西就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
离开病房的时候,下意识掏烟,才想起一整盒烟在进医院前,就被他丢去了犄角旮旯里。
他走后,言清眼角还淌着泪,娇美面容白皙脆弱。
宿主……是真的爱上他了吗?
小八糯糯的声音传来,犹能听出几分恐慌。
沉溺在小世界情爱里的任务者,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爱上拿自己当工具的男人?我又不是什么脑残虐文女主。”
言清轻蔑嗤笑。
她只是演过头了,没能第一时间收住眼泪而已。
连自己营造的情绪都沉浸不进去,怎么骗得过别人的眼睛?
“查一下阿刚的行踪。”
小红毛正被送往深山野林训练
言清只瞅了眼小八放出来的轨迹图,就挥挥手让它撤回了光屏。
若不是顾忌病房外偷听的人,她有一堆能刺激少年发疯的话。
现在的少年还太弱小,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只能推波助澜一把,也算是如了胡先生的愿。
有元龙会少主的身份加持,阿刚的成长空间大得很。
她十分期待少年破茧成蝶的样子。
他可是她为某人精心挑选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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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早在三年前就暂代掌帮之职,但元龙会实际还在蒋成功的控制之下。
为了从钱康手里赎回最后一丝血脉,蒋成功不得已让出了中南海码头。
但他从不是一个愿意吃大亏的人。
所以他跟钱康达成协议,元龙会也要在上头分一杯羹。
b市到底是元龙会的老巢,钱康不得不做出让步。
其实很早之前蒋成功就眼馋过du品市场,毕竟金三角本就被誉为各类药剂出产的天堂。
在胡先生的劝诫下,他才歇了进军药剂生产线的想法。
而钱康的计划,再次勾起了他贪婪的欲望。
胡先生去找了蒋成功,他态度十分坚决:“蒋老,跟钱康合作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蒋成功堆起伪善的笑,双手交握放在桌前,语重心长的说:“你啊,还是太年轻。”
在胡先生面前,他永远像一个温和中不失威严的长辈。
胡先生上前为替他倒了杯茶,以陈述的语气说:“钱康此人自视甚高,想绕开华国,将航路往海外西洋开辟。”
“但他不可能管控好手底下的每个人,您该知道,离中南海码头最近的是华国。”
舍近求远放弃眼前的利益,鲜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况且山高皇帝远的,更容易助长某些人的欲望。
蒋成功的手指在瓷杯上敲击,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郑重的表情。
华国禁毒力度之大国际上早有耳闻,招惹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
沉思片刻,他脸上褶皱绽开:“怪我考虑不周。”
见他被自己说动,胡先生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
管家端了咖啡放到他面前,旁边还有为他准备好的方糖。
他不喜欢喝茶,独独钟爱咖啡,但他偏又是嗜甜的人。
捏着勺子在咖啡里轻轻搅动,他再次开口:“蒋老不想钱康顺意,并非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
蒋成功拨了拨杯盖,吹了口茶香四溢的热气。
胡先生捏着汤勺的手没停下动作,略略低沉的声线是惯常的懒散随性:“元龙会并没有彻底放弃码头的管辖权,渡口费上可以做做文章。”
b市说到底还是元龙会的地盘。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如果有人不安分,还可以向华国方递递消息。”他面上尽是运筹策于卧帐之内般的从容,“也算替钱康清理门户。”
真要是那样,这个哑巴亏钱康还非吃不可。
蒋成功乐呵呵的笑:“你小子从不让人失望。”
他眸中精光闪烁,忽的转移话题:“你最近去医院挺勤,怎么,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
“真要是喜欢,就留在身边。”他顿了顿继续说,“但也要注意分寸。”
听出他话里暗含的警告,胡先生面色没有变化:“女人只是充当消遣的物品罢了。”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兀的想起言清泪眼婆娑祈求他给点回应的脸。
蒋成功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这还是头一次见你喝咖啡不加糖。”
他视线掠过桌上专门放置了两块方糖的盘子。
“总要尝试下其他口味。”胡先生神色如常。
说着,他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到桌前,眯着眼问:“蒋老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吗?”
第29章 第29章被卖金三角的虐文白月光(29)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明显。
仅仅是瞥一眼照片,蒋成功就知道眼前人想要做什么。
他将照片推到胡先生面前,眼角的皱纹像粑粑柑上的沟壑。
“做你想做的就好。”
胡先生收好照片起身告别,早在他准备照片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足够消除蒋成功的戒心。
很快他就得到消息,蹲守在医院附近的人都已撤走。
将车开到住院部楼下,他靠在车边对着言清所住病房方向抽完了一整支烟。
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他驱车扬长而去。
等他走后,站在窗边的言清才拉开窗帘露出身影。
她在医院并没有待多久,就被转移到了胡先生名下的一处秘密居所。
在医院,护士推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她察觉到暗处有人盯梢。
搬到公寓后,这种窥探感明显消失。
她总共休养了两个月,期间没有再见过胡先生一面。
某天,却等来了男人要送她回华国的消息。
夜半露寒,明月黯然。
言清被胡先生的人,以他的名义带到码头。
海边的风格外大,裹挟着刺骨的寒凉,吹散她披在肩头的长发。
“先生在哪?我要见他。”
住在公寓两个月的她,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胡先生的心腹。
但没有见到先生本人,她倔强的不肯再往前一步。
带她来的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她说:“先生的意思是,请小姐在华国等他。”
“这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考虑。”另一个人补充道。
言清泪光闪闪:“他真的这么说?”
在得到两人肯定的点头后,她转身望着后方四处张望。
夜色茫茫,哪里也找不见熟悉的人影。
只亮着灯的轮船静立水面,等待着掌舵者的指引。
她站了许久,在夜风中冻的瑟缩抱臂,期盼的泪水风干在眼睛里。
直到站得双脚麻木,她才失望转身,朝着渡桥一步步慢慢走去。
夜晚的码头依旧忙碌,不少工人抱着贴了密封条的木箱进行卸货工作。
胡先生让她登的是今晚本就有航行计划的货轮,这样低调而不会引人注目。
并不放心她孤零零一个人,所以船上还有他信任的人。
等船行到华国边界,岸上还会有人接应。
支开蒋成功的人,外加安排好这些,他也费了不少心思。
胡先生远远看着她朝轮船走去,站立附近的地上已经撒满了烟头。
他看到了女孩痴痴等候的模样,也看到了她失望落泪离去的场景。
扔掉手里抽了半截的烟,他正打算往回走,却突然顿在原地。
刚与他擦肩而过的工人,身上有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硝烟味。
“抓起来!”他愠怒拔高了声音,顾不上吩咐其他,长腿一迈就往渡口跑去。
烟灰色的眸子里暗色翻涌,常无表情的面容难抑忧色。
言清的脚在踏上甲板的一刻就收了回来,她回头刚好看到男人奔赴而来的身影。
“先生!”她惊喜的沿着长长的渡桥跑回。
风吹起她黑长的头发,红色的裙裾飞扬,如同一朵盛放在午夜的玫瑰。
看到她没有上船,胡先生放慢了脚步,在她扑过来的时候,轻轻摊开了手。
言清灿烂的笑靥胜过漫山遍野的茶花,水光潋滟的杏眼里似有星月轮换,璀璨夺目。
“我就知道先生不会舍得。”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腰,仰着头满脸欣喜的看他,“我要陪着先生,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