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言清的,可能是从主动送出竹蜻蜓的那一刻起,也可能是在以朋友名义的安慰之吻后。
  或许更早——
  在第一次见面被她飒爽夺了枪的时候。
  胡先生不在意被他抓住的衣襟,挑眉嗤笑:“喜欢她?”
  被戳穿心事的少年,脸颊迅速升温,揪住他衣领的手松了松又猛地拽紧。
  “是!我就是喜欢她!想要她做我女人的那种喜欢!”
  他没有再避开男人的视线,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将秘而不宣的想法大胆铺陈。
  话说完后,他有种压在心口的千斤大石忽的被搬走的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一阵轻松。
  倘若他仍旧是以前的贫民窟小子,他想自己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曾经他想,自己要是有胡先生这样的身份,他一定会站在阿清背后默默守护。
  真到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变得更加贪婪。
  不甘于在她身后,只想跟她并肩。
  胡先生盯着他瞧了许久,拂开他的手,站起身冷笑:“那就拿出你的本事。”
  阿刚望着他的背影:“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第27章 第27章被卖金三角的虐文白月光(27)
  第二天,阿刚主动去见了所谓的生身父亲。
  他答应了蒋成功要他认祖归宗的要求,不甘不愿的叫了声“爸”后,才得到自由出入的准可。
  蒋成功直言,想要承担起元龙会少帮主的责任,现在的他还不配。
  阿刚握紧拳头,没有反驳。
  蒋成功说得没错,他还太弱。
  弱到只能接受这个可能是真正害死他继父的男人的馈赠。
  他必须将所有的怀疑和怨恨埋葬,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站得足够高,他才能替死去的继父讨回公道。
  才能保护好母亲和阿清。
  她们是他唯二的温暖与牵绊。
  很快他将被蒋成功送去特训营,只待归来完成安排的考核后正式认祖归宗。
  离开之前,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目光澄澈的少年,专程将一头红发染黑,换上精心挑选的衣服,才抱着捧红玫瑰前往医院。
  女为悦己者容,男亦如此。
  病房的门虚掩着,阿刚摸了摸头发,又整了整衣领,才扬起笑容推开门。
  见到的却是言清靠在胡先生胸膛,二人相互依偎的温馨画面。
  他笑容僵硬在嘴角,手里抱着的玫瑰差点掉落,又被他紧紧搂住。
  洒落在地的几片花瓣,如同他零乱破碎的心。
  “阿清。”他将花放到置物柜上,整理好心情,重新堆起笑。
  清亮的眸子好似缀满了星星,晶亮的望着言清,毫不掩饰里头对她的炽热感情。
  言清看向少年,仿佛看到一只欢喜等待着主人抚摸的小狗。
  她目光掠过鲜艳欲滴的玫瑰,眉眼弯弯的对他说:“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阿刚耳尖微颤,红晕悄然爬上脸庞,好似被喜欢的不是花,而是他一样。
  他眼角余光瞥向坐在床沿的胡先生,嘴角咧得更大了些。
  憨憨的家伙,连挑衅都不高明。
  跟情敌把话放明面上后,他也更大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敢悄悄的看偷偷的想。
  胡先生亲昵摸了摸言清的头,声音温和:“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看到少年怒瞪来的视线,他好心情的勾了勾唇。
  等到病房外,靠墙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想不到他也会有玩这种幼稚把戏的时候。
  他出来时只是虚虚带了带门,站得近些,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讲话声。
  房间内。
  阿刚拖过凳子坐到言清跟前,他深吸几口气,做足了准备开口:“阿清,我、我喜——”
  他的眼睛如同清澈见底的细流,淌着干净纯粹的情意。
  言清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嘴角挂着甜蜜的笑:“阿刚,我很喜欢先生。”
  “我、我……”少年支吾了许久,像是变成了小结巴。
  他红了眼眶,眸中水光笼罩。
  酝酿已久的表白被她一纸封印打回,伴随着不甘尘封到心底。
  尚未见到阳光的爱恋无疾而终,依然只能如往常一般,躲在暗处滋生发芽野蛮生长。
  刚被捡起的心,再次碎了一地。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含着泪发问,声音不自觉染上哭腔。
  不喜欢他,为什么连防弹衣这种保命的东西都能拱手相让?
  她都已经牺牲到这种地步,胡先生仍然像以前一样,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那个冷漠的老男人根本就不爱她!
  她为什么不能回过头多看他一眼?
  委屈身体发酵,弥散到四肢百骸里,让他浑身酸胀,几乎失去站立的气力。
  “抱歉,我只是错将你当成了先生的孩子。”言清歉疚开口,“爱屋及乌,也是想让先生吃醋。”
  明明那么柔软的声音,砸向他的时候却变成了磨得棱角分明的石头,每一个字都能将他刮得血淋淋。
  相处的细节在脑海里回放,一些奇怪的点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
  难怪她跟他说话时,总喜欢一副长辈的语气。
  难怪她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沁着他看不懂的慈爱。
  阿刚身形不稳的后退几步,他盛满星光的眸子如流星坠落黯然失色,喉咙里翻涌着不绝的苦涩。
  言清还在说对不起,他却猛地偏过头,掩耳盗铃般的说:“我、我什么也没听见!”
  “阿清,我先走了。”
  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就此放弃。
  哪怕只是作为默默无闻守护者,他也要像真正的男人一样,而不是被她当做矮一辈的小孩子。
  泪水在转身的时候才滑过脸庞,跑出病房的少年,正撞上胡先生烟灰色的眼。
  他觉得这双眼里充满了对他自不量力的嘲笑。
  哪怕胡先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也仿佛是在冲他这个失败者耀武扬威。
  他狠狠抹了把眼角,不想让情敌看到自己的脆弱一面。
  “要是知道你对她不好,等我回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顺便还会把阿清抢过来。
  不择手段也要做到!
  放完狠话的少年,甚至没有等男人回话的勇气。
  不想被看扁的他挺起胸膛,披着剩余的骄傲撞过胡先生的肩。
  胡先生低低一声轻笑,少年的成长蜕变好像就在一夕之间。
  那就让他看看,他能走到哪个地步。
  见他进入房间,言清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痕。
  “先生,我伤害了他。”
  她杏眼里噙满茫然和自责。
  本就是病恹恹的样子,这般更显得娇弱不堪,引人怜惜。
  “你没错。”胡先生眸光微动,挑起她的下巴,“阿清觉得,我已经老到能生出那么大儿子的地步?”
  他不过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而阿刚已经十九。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他确实不小。
  心头蓦地有些怅然。
  言清苍白的面颊浮起红晕,颤抖着眼睫说:“有的人看起来年轻,我以为先生也是。”
  胡先生指腹摩挲她肌肤细腻的脸,轻笑着问:“就这么喜欢我?”
  喜欢到即便以为他有个比自己年纪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子,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毫无保留。
  言清直视他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满认真而坚定的说:“先生,这不是喜欢,是爱。”
  直白的深情,攻击着男人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墙。
  第28章 第28章被卖金三角的虐文白月光(28)
  胡先生捏着言清下巴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因病弱而缺失血色的唇。
  “先养好身体。”
  他烟灰色的眸中掠过一抹柔光,又很快归于平静,消失得毫无痕迹。
  言清没有受伤的右手箍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
  “先生可否给我一点回应?”
  微微哽咽的祈求里,拌着难以忽略的小心翼翼。
  想要他的回答,又怕他的拒绝。
  在患得患失中,忍不住蓄了许久的泪。
  胡先生轻抚她的背,视线在她绷带缠绕的肩胛停留。
  片刻后才沙哑着声音开口:“爱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像他这种在权势刀尖上行走的人,爱情于他而言只能称得上次等品。
  他对言清的怀疑并未完全消去,但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贪生怕疼的女孩不会以命做赌。
  心底的动容难以作假。
  然而言清从来是个大胆的人。
  大胆到敢以命做筹码,赌自己不会输。
  “先生在担心我?”她抬头望着男人,破涕为笑,“只要有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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