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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年后青青该瘦得皮包骨了吧!
  “为何非要三年?”李汝萤的神色近乎恳求,“若今夜太晚了不行,那便明日,明日再不行的话,至多后日了,再往后青青该撑不住了!”
  申鹤余被她的眸光看得心上发软。
  三年已经是他觉得能立下军功得以升迁的最短时限了。
  能做她的驸马固然很好,也是他最终想要追求的。可是若是就这般以一介白衣的身份去做她的驸马,那将来若她再度遇险,他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纵他有绝世武艺,却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他垂下眼睫,不叫自己因她的神色而心乱。
  他的沉默此时在李汝萤眼中更像是无声的拒绝。
  她现下也明白了,他前面答允只是不想拂她面子,等上三年才是他想借此拒绝的真实想法。
  可他原本不是挺喜欢青青的么?
  他先前甚至特地潜去寻青青。
  她忽想到了他昨夜轻车熟路地带她经掖庭入宫——
  其实,他先前就潜进宫偷看过青青数回?
  正因此,青青才会与他相熟,他也才会在青青偶尔随她出宫时,大着胆子要去看青青?
  而那夜他还曾绑她去破庙中恫吓她……其实他原本就挺厌恶她的。
  之所以三番两次对她施以援手,完全是因为看着青青的面子罢了。就刚刚他还想拿剑刺她来着!分明是理智忽然又占据了他头脑的上风罢了。
  她不禁悄然后撤几步。
  现下想来,昨夜她也真是太冒昧了。
  他原本就讨厌她,她不仅提议叫他做她的驸马入仕,更是鬼使神差地抱了他。
  估计,他如今定是觉着她昨夜的那话,就跟当初她听了他说的什么心悦她的话一样,是诚心想要恶心他。
  现如今,他哪里又能受得了在她眼皮底下去喂青青?
  他定然是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和往常一样用着先前的法子继续扮小宦官潜入宫中。
  李汝萤啊李汝萤,你怎么混到这样人嫌狗厌的地步了!
  但无论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青青吃不饱饭饿得皮包骨吧。
  她咬咬牙:“那以后我将青青送给你养,如何?”
  申鹤余一怔,送给他养是什么意思?
  李汝萤解释:“说起来不知为何,青青自幼只吃我宫中某位公公所喂的食物。可那公公今日被调去阿耶身边了,日后便顾不得再喂青青了。
  “但我突然想起来,先前你单独喂过青青几次,每回它都肯吃。所以我才想,日后能不能麻烦你再潜进宫来喂青青。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虑,但是想必也是喜欢青青的。所以,你看能不能就让青青住在你家,我不会时常来叨扰你的!”
  她伸了三根指头,“三日,我至少隔上三日再看青青一回……”她看他的眉蹙得愈发深,忍痛道,“五日?”
  “十日?”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十五日……一个月,至多一个月了,不然我真的忍不了……”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
  没办法,有求于人,狮命关天……!
  申鹤余将那根玉簪插回她头上。
  “青青今日吃了么?”
  “就吃了顿朝食。”她灵机一动,打算将青青说得更惨一些,“我来时,它都饿得走不动道了,只能伏在狮房了……”
  申鹤余果然信了。
  “事
  不宜迟,咱们现下就去。”
  两人才出了远门,便看到一道熟悉的清隽身影走了过来。
  “十六……公主?”
  秦绩眸中的讶然一闪而过,旋即又盈上了涟涟笑意。
  “公主来寻秦某,多谢十六郎引路。”
  李汝萤轻咳了一声,正要解释,便见申鹤余率先向她身前一侧。
  “公主秘来寻我有事,秦兄若有事,咱们明日再说不迟。”
  秦绩一笑:“哦,原来是这样。秦某几个时辰前同公主说了宫外的住址,秦某还以为公主是来寻秦某呢。”
  他的眸光盯着李汝萤髻上的玉簪,“这玉簪我先前雕刻时便觉着公主戴上一定好看。如今看来,竟比秦某先前想象的更与公主相配。”
  申鹤余闻言,也侧过身看向那虎头玉簪,目光凌厉地几乎要将之穿凿而破。
  李汝萤低了低头,道:“还要多谢秦兄好意。”
  秦绩摇头道:“比起公主昔年赠我的老虎布偶,区区玉簪算得了什么?”
  秦绩的神色忽然有些落寞,“其实在绩心中,更希望公主还与往日一般,能唤绩为阿菟哥哥。”
  申鹤余抢先道:“秦兄这话说得僭越了,公主有许多亲兄长,若再如往日般唤秦兄这般亲热,秦兄是要与几位殿下论次第?”
  秦绩笑着按上申鹤余肩头:“十六郎,我不过是有感而发。”
  申鹤余耸肩,从他的手掌下移开:“公主,咱们走吧。再晚些,便来不及了。”
  李汝萤点点头,道:“秦兄,改日再来寻你。”
  “且慢。”
  秦绩唇侧挂着笑,捲着手递去她眼前,待她目光跟随而来,他的手心朝上打开,是三颗饴糖。
  “说了再见公主时要为公主带饴糖,现下既然再见面了,自然不能失约。”
  第59章 相争饴糖醋意
  李汝萤正要伸手去接,便有另一只手先一步伸了过去。
  “十六郎也喜欢吃糖?”
  秦绩的笑容不达眼底,手指再度攥拢,就这般被申鹤余的手掌所包握着。
  两人竟就这般因为三颗饴糖而各不相让。
  雾月在一旁小声与砚池嘀咕:“这饴糖在你们府中这么难得吗?”
  砚池道:“哎,我们郎君争得哪里只是饴糖。”
  雾月有些懵:“那难不成是……糖纸?”
  砚池:“……”
  李汝萤道:“秦兄,申兄既然喜欢,便都给申兄吧,我今日也吃了好些了。”
  秦绩朗然一笑,洒脱地松了手:“是,黄昏时我与公主在亭中,的确也已吃了不少饴糖。临走,公主还送了我一盒,如今正在我房中。十六郎既喜欢吃饴糖,一会我分一些给十六郎便是。”
  申鹤余也与他近乎同时松了手。
  “倒不是我嘴馋,只是觉着若是公主吃了不明不白的东西,有损脾胃便不好了。还请秦兄恕我一时心急。”
  秦绩道:“十六郎思虑周全,秦某敬佩。”
  申鹤余侧身:“公主,咱们走吧。”
  这回秦绩未再多言,而是默默跟在了两人身后。
  走了没两步,申鹤余一顿,问:“秦兄可是还有要事要说?”
  他唤来砚池,“秦兄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砚池便是。若是单纯想来寻人谈天——”
  他向着东南侧指了指,“前面直走再右转便是兄长的院子。我素来不爱跟人打交道,还请秦兄见谅。”
  “前些日子借住府中,一心只顾着读书,未能同十六郎细细敬谢。今日这考完了,便想着同十六郎把酒一番,多谢十六郎这些时日对秦某的照顾。”
  秦绩语气温和,“今夜是秦某想得欠妥了。所以秦某便想,十六郎今夜既有急事,秦某本该跟上前一块多少出些气力才是。”
  申鹤余断然拒绝:“用不着。”
  李汝萤也道:“不用麻烦秦兄了,我与申兄两人就行。”
  秦绩又问:“不知是何要紧事?”
  李汝萤抿了抿唇,思索着要不要胡乱编个由头出来。毕竟偷偷带着申鹤余扮宦官潜进宫不是什么光彩事。
  申鹤余疾言:“秘密。”
  秦绩先是一愣,再是一笑:“竟是这样!”
  而后又颇有些落寞地看了李汝萤一眼,“原先以为当年的小阿满幼时所承诺过的‘会对阿菟永远坦诚’的话,会一辈子都做到。如今……”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有诉不清的幽怨,“罢了,是秦某自己一直深陷在了那隔世经年的梦里,如今也该醒来了。”
  李汝萤压根没想到申鹤余会说得那么干脆直接,现今又听了秦绩这话,怎么都叫她觉着赧然得很。
  她幼时的确说过那样的话。
  当初,秦绩捡了一条受伤的小狗接回家养,秦父却唯恐这狗会耽搁了秦绩读书,因此便趁秦绩出门时,悄悄将它送人了。
  无论秦绩如何恳求,秦父乃至秦家的每一个人都不肯说出小狗的下落。秦绩为此垂丧至极,只觉着自己也与小狗一块被全世间的人所抛弃了。
  李汝萤那时为了安慰他,便对他说,他没有被所有人抛弃,无论如何,她会一直对他坦诚。
  “你也说那是幼时了。”
  申鹤余双手环胸睨着他,“我幼时还赌气说再也不归家了,这也能当真?”
  幼时的秦绩曾在旁人欺侮她时屡屡挺身而出,她如今又怎能因远隔了岁月便言而无信?
  她坦言:“我养的狮子不肯吃饭,我想……”
  “公主。”申鹤余将她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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